“在说什么傻话呀?我当然是爱你。”
慕容曌有些不明所以,看不穿那只看起来显非凡物的硕大黑色燕尾蝶对阳牧青施展了什么魔法,但却轻易破除了题目布下的陷阱,直接给出了标准的正确答案。
她想了想,觉得光这句话还不够,于是上前一步,踮起脚尖,直接吻上了阳牧青的唇。
他的唇清凉如薄荷,像他的灵魂一样纯粹,这个吻甜涩相间,混杂了百花蜜与青苹果的味道。
这世上,人分千万种,爱的表达方式亦各有千秋。
有些人心中的爱早已满溢出十分,却只能表现出六七分,长久以来都将那份爱慕藏得很好,如不是突逢变故,或许还会继续藏着掖着。
也有些人天生便知晓如何将情感当做武器,明明至多只有八九分的爱,却能表现出十二分,然后再通过日常琐碎重复地爱同上一个人,最终将爱意拉扯到十分。
爱情的满分答卷,世人的评判标准总是类似,于是,也可以作弊。
“这种程度,够吗?我觉得还不够,于是我还要再加上一句话,牧青,你值得我全部的爱。”
她坚定地看着阳牧青,眼底似水温柔,催使春冰乍裂,化解了阳牧青心中挥之不去的困扰,因为她早便知晓,对于得到爱这件事,阳牧青相较之其他人,更加患得患失,也更易执迷不悔。
或许是从小缺失关爱、眼中有一个不能与他人分享的异世界的缘故。
他所缺的,她会在此后余生,一一为他补上。
“阿曌……”
阳牧青既从心底觉得开心,又觉得有些羞赫,他在这段关系中,是缺乏安全感的那一方,时时刻刻需要对方对爱做出肯定回复,他担心慕容曌迟早会觉得烦。
为了彻底驱除此念,阳牧青开始闭眼念咒,身体逐渐滚烫,眼神愈加清明,在数次重复清心咒后,终于将檐下灵强加给他的幻境给强行破开,没忍住咳出一口鲜血,但是腕间的黑线已消失不见。
慕容曌苦笑抚着左肋下方,疼得“呲——”了一声。
“阿曌,连累你受疼了。”
“不要紧,扛得住。只是以后,麻烦提前打声招呼。”
被冷落在一旁,以及被迫塞了一把狗粮的檐下灵,黑亮的小圆眼睛眨呀眨,心情十分不美丽,眼前这两个人实在是太猖狂了,完全没有将它放在眼里。
“碍眼,不如你们共赴黄泉,当一对亡命鸳鸯吧。”
妄念乍起,只见数条苍白扭曲的鬼魂,像是从根部生出的崎岖枝丫,由内而外窜出檐下灵的“躯体”,龇牙咧嘴朝着阳牧青呼啸而来,带着浓重的杀意。
“这些都是与我做过交易的闫家人,就让它们替我好好招呼一下客人。”
随着这些魂体的释放,檐下灵浑身的黑色雾气扑簌簌地下坠,像是席卷了灰尘暴的雾霾,让整个屋子里快速布满了细小的尘埃。
阳牧青的洁癖犯了,很想找出扫帚和撮箕,将眼前制造脏污的东西给扫掉。
没成想,这些放出的魂体,居然跟普通的鬼魂不同,对于他的桃木剑毫不畏惧,而且就像是囚牢里饿疯了的犯人,逮着一个空处就拼命撕咬,虽然躲闪及时,没有伤及皮肉,但是一件好好的外套已经变成了时髦的破洞装,而这件衣服是慕容曌刚给他新买的,才穿了一次。
“找死!”
虽然这些一看上去就丧失了灵智的魂体已经死过一遍了,但阳牧青不介意让它们再死一次。
“魂之惑者,虽死犹生,欲念沉沦,万劫不复。无生,无死,定!”
数张天青色的符纸飞出,精准地贴在仍不断撕咬的魂体额间,让其顿时按下了暂停符,至少能持续一盏茶的功效。
既然一时之间打不“死”,就先用定身符拖延一下,毕竟还有后招。阳牧青不介意跟这只檐下灵继续耗下去。
“阿曌,取血,滴入怀表!”
他下了指令。
慕容曌闻言立即动了,她脖子上事先挂好了一个斑驳不堪的古董怀表,阳牧青告知了使用方法,她快速地在闫老以及闫斌的左手中指上各取一滴鲜血,暗红色的血液快速灌入古董怀表中。
“又耍什么小把戏!”
檐下灵明显怒了,交手了几个回合,它连家底子都翻出来了,结果并没有给这二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不过是吐了一口血而已,它是耐心马上就要消失殆尽。
“天降横祸,厄运缠身。”
它恶狠狠地吐出这八个字,等待着将这两条新鲜的魂体收入麾下。
有圣人者,口含天宪,言出法随。
檐下灵与圣人当然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奈何它的神灵属性比较特殊,具有超级强大的念力,施展起这种诅咒来,简直就是得心应手。
“牧青,小心!”
慕容曌正在小心翼翼晃动怀表,要让闫家父子俩的指尖血流淌过怀表上的每一个象征着传承的数字,但稍一抬头,就看到数把凭空出现的刀子从天而降,看样子是想把阳牧青给扎成一个活靶子。
这种天上下刀子的场景是在太刺激了,让慕容曌觉得心脏有点受不了。
“我可以应付,你继续!”
阳牧青转头说了一声,之后就开始了“御物”的表演,这些刀子虽然是虚影,但伤起人来绝不含糊,而且会跟长了眼睛一样,跟着遭受诅咒之人移动,因此必须挡住。
这间屋子里没有几件得用的东西,阳牧青只能捏着鼻子用灵力操纵那些散发着酸臭味的外卖盒,挡住那些刀影进攻的路径。
而那些被定身符暂时稳住的魂体亦在蠢蠢欲动,左右夹攻之下,阳牧青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狼狈极了,最麻烦的是,他还要尽量避免受伤,因为一旦他受伤,慕容曌也会相应感受到疼痛。
他不想让自己的女人受罪,哪怕一丁点儿痛楚也不想接受。
“成了!”
慕容曌将每一个数字都浸透了血液的怀表晃了晃,给阳牧青打了一个搞定的手势。
阳牧青一脸严肃地点点头,在手脚不得空的情况下,动了动唯一显得空闲的嘴,开始念起一段如梵语一般难懂的古语,一长串四字连词,语调时而低沉,时而高亢,有点类似古代法师祈雨。
慕容曌手中的怀表指针开始疯狂转动,最终在“9”的数字上方像踩了刹车一般停住。
闫家,第九代祖宗。
以毕生功德蕴养出最初的香火灵,如今的檐下灵之人。
只见怀表之上,出现了一个身长三寸的紫袍老儒生虚影,头戴官帽,手持一柄洁白的象牙笏。
他垂垂老矣的双眼向上微抬,沉肃的面容不威而怒,直直瞪向正在等着阳牧青破防下场的檐下灵,开口斥道:“灵怪无状,折煞闫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