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电话拨打过去,是忙音。
第二个电话拨打过去,无人接听。
第三个电话拨打过去,对方接通了,却迟迟没有主动说话。
“您好,您是网名为‘淤泥’的网友吗?我们这里是问灵所,您之前有给我们留过言。”
慕容曌用座机拨打过去,说了一段很职业化的开头语,在没有探明对方底细之前,也不宜先透露太多己方信息,问灵所的交易不同于其他,一般针对小众群体,做的也是小众业务。
“你们……真的给我来电话了!你们……可以救我吗?”
从电话里传来一个有些神经质的中年男子声音,声音闷闷沉沉,含含糊糊的,不仔细听都听不清楚,最后一个字的音调突然拔高,让慕容曌不由得将听筒远离了耳朵。
“你说有人想要害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我有录影,我在屋里设了监控,有鬼影,真的有鬼影!而且那只鬼一直跟着我,我吃饭的时候在桌子底下看着我,我在外走路的时候也远远跟着我,他无处不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开始他只是看着我不说话,但最近他开始对我说话,不,是做口型,他说,要杀了我,说我是罪孽,是要被清除的异类!”
男子这段话说得很流畅,但并未彻底将这件事阐述清楚,而且从他的表达看来,可能也不具备将事情在电话里面说清楚的能力。
出现幻听,感觉有人要害自己,对于生活中的小事疑神疑鬼,这是妄想症的典型症状之一。
慕容曌的心里有了一些猜想,但一切还需实践来证实,纸上谈兵,不是问灵所的作风。
“我们直接去找你,看看具体情况再说,方便吗?”
“什么时候能过来?”
“会尽快。”
慕容曌无奈地回道,虽然她才醒过来不久,还不想那么快就进入工作状态,甚至想去度个假享受一下失而复得的人生,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无论这个男子是不是真的妄想症患者,这件事情的背后肯定有不简单的隐情。
男子沉默了半晌,之后报了一个地址过来,再然后便匆匆挂断了电话,连句再见也没有说。
“你不打算休息一下吗?”
待她挂断电话,阳牧青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作为她的助手,他可太清楚她的工作狂属性了,一工作起来就不管不顾,非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不可。
“已经躺了那么久了,不能继续荒废时光,不管是赚钱还是赚寿元,都是头等大事。新的一年到了,我们还没有开门做生意呢,这可是今年的第一桩生意,不容有失,要不兆头不好。”
“你还信这个?要不去财神庙上个香?”
阳牧青这一句反问,明显是在怼她那一句求主护佑的取笑。
“牧青,你变了,你之前不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的。”
慕容曌一脸委屈巴巴,她明知阳牧青最受不了的方式,就是菩提子式文案。
果然,阳牧青给自己的嘴巴做了一个缝上的动作,这一页就此翻过,谁也不要再提。
出门之前,慕容曌自然又是好好捯饬了一番,米色羊毛长针织打底,配上一身小香风的浅蓝色春装,以及一双湖蓝色的高跟尖头鞋,好一副都市丽人的清新靓丽装扮。
“你觉得我拎哪个包比较好?”
阳牧青指了指那个黑色的流苏小包,慕容曌摇摇头,然后拿了一个白色编织材质的斜挎包。
要问男朋友的意见,但又不会听从他不合理的审美建议,这便是情侣之间的小日常了。
慕容曌出于习惯翻了翻这个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录音笔,这是她之前在新乡时用过的录音笔,看来阳牧青从她口袋里翻出来之后,给直接放在这个包包里面了。
“这录音笔里面的内容,你听过了吗?”
阳牧青摇了摇头,他没有不经允许就翻看别人东西的习惯,慕容曌的则更不行,她的私人物品,不管是手机还是录音笔,自己是肯定不会碰的。
“呆子,你也不想想,我当时口袋里就只装着这个录音笔,万一有留给你的遗言呢?”
慕容曌对于阳牧青墨守成规的个人作风,感到好气又好笑。
阳牧青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慕容曌心知自己刚才的“遗言”二字触发了他的坏情绪开关,连忙打开了录音笔里面的录音,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这一段录音,自然是言酩休所说关于歧瘴的相关隐秘。
知道事关重大,阳牧青没有再纠结,马上将这段录音转载下来,发送给了菩提子。
玄冥山庄一直在追查歧瘴之事,这段录音对其说不定能派上用场,至于为何是发给菩提子而不是元苏,当然是慕容曌的建议,提供给菩提子一个邀功讨赏的好机会。
将这一重要的事情处理完,二人坐上那辆半新不旧已经停产的桑塔纳,驶向那名神秘男子所提供的住址。
由于是在邻市,车程有上十个小时,直到临近半夜,方才抵达住址附近。
四方小区,是营市着名的安置小区聚集地,周边连锁型经济酒店少得可怜,最终在慕容曌的安排下,先在市中心的一家四星级酒店住下,第二天清早再登门拜访。
慕容曌从来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在死过一次之后更是如此,毫不犹豫便选了最贵的套房。
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吃过营市最为知名的玲珑蒸饺以及鳝丝面之后,二人根据男子提供的地址,到了一幢老旧的居民楼前面。
505房,其实是在四楼,只是由于很多人对这个楼层有偏见,所以没有设置四楼的房号。
由于慕容曌与网民为“淤泥”的男子在网上有留言自己的来访时间,因此在敲门之后,紧密的房门很快就打开了。
开门的人,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高瘦男子,虽然不修边幅、头发凌乱,但看得出来五官不错。
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他那一双比兔子眼睛还红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看得出很久没睡个安稳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