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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的……人?

佛尔思心里一惊,紧接着三人不约而同地将她围了起来。

为首的警探率先向红色消失的地方拔枪射击,而冒险家则掏枪上膛,拉着佛尔思与红桃七二人节节后退,并向某个看上去很薄弱的天花板开枪猛轰。

这时红桃七潇洒地吹了一声口哨。

“嘿,不用那么麻烦!”

说着他又从包中摸出好几包扑克牌,每包扑克牌只有“红桃七”一种牌面。他大方地从一个满满的纸盒中抽出大半包“红桃七”,将剩余的牌做完短暂的军火展示后又放回去。

接着他拉着佛尔思与冒险家窝到掩体后面,芊芊玉指探入口中,用口水把这一把牌分别粘在一起,做成几张厚重的纸板,最后耍一个帅气的飞牌把戏,将其全部飞出。

砰!砰!砰!

特制的高能炸药被涂抹在纸牌两面之间的夹层中,加上技术高超的手法,每张纸牌在高速碰撞时都能爆发出可观的能量。此时红桃七更是大出血,一下子叠放了三十多张牌,致命的当量在天花板上放出夺目的闪光。

“当量就是力量!艺术就是爆炸!”

在红桃七的欢呼声中,扭曲的天花板与墙壁纷纷破碎成块,坍塌而下,那个红色身影闪现的方向被钢筋混凝土的碎块死死堵住。厚重而刺鼻的灰色扬尘笼罩了所有人,再也看不到那个红色的身影了。

伦纳德并没有选择乘胜追击,而是退回其他人身边。他们的目标是自保和出去,而不是要歼灭敌人,没有必要去逞匹夫之勇。

“我们先离开这里。”

想到刚刚红桃七的描述,又想到刚刚一闪而过的红色身影,八成刚刚是有红袍的流放者发现了他们。

如果红桃七的情报是正确的,那么这群红袍的流放者一定是喜欢聚众搞事的群体。既然能看到一个,那就说明他逃跑的方向可能还有流放者在接应他。

至少从刚才的脚印看来,这里的陌生人可不止一个。

希望这里的古怪情况能平等地压制每一个人的非凡力量,但是就是不知道对面的流放者有没有像他们这样捡到了什么非凡物品。克莱恩心里想着,带着队伍从掩体后冲出,借着扬尘的掩护向另一个方向撤离。

扭曲的空间塑造了畸变的结构,原本光滑的墙面此时呈现出一种令人恶心的触感,变异成各种违反常规的形状。在视线受限之下,众人沿着墙壁走了好一会,终于摸到一扇门。

隔着令人窒息的灰尘,这扇门隐隐约约看上去是木制的,但这形态却扭曲得如同一块坨起来的抹布,与其说是木料更像是布料。

克莱恩打开木门,快速确定情况后众人鱼贯而入,然后殿后的伦纳德立刻将爆炸灰尘关在门外。

四周浑浊的空气顿时一清。

捂住口鼻的佛尔思这才挺起身来,大口呼吸着一点也不新鲜的空气。

霉变与锈蚀的味道再次涌入鼻腔,佛尔思才从刚刚突如其来的刺激中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地向身后看了一眼。

那里只有一扇门。

没有畸变的墙,没有漫天的爆炸灰尘,没有倒塌的混凝土与堵死的杂物堆。

有的只有一扇形态如布料般扭曲的门,站立在一片小小的空地上。

佛尔思环顾四周,她之前以为门后将是类似于另一个办公区的地方,没想到仍然是一个家具卖场区域,而且看上去与刚刚门外的空间毫无关系。

就像是他们被传送到了另一个卖场区域。

殿后的警探无言地绕着这扇门转了几圈,然后和冒险家对视一眼,最后冒险家点了点头,转头对红桃七说道。

“你,把这扇门给炸了。”

两张扑克牌应声而至,随即畸变木门便在一片火光中四分五裂。

这让佛尔思看得不禁心惊肉跳的。

他刚刚掏出这么多扑克牌,不会都是炸药吧!

带着这么多炸药在身上,难道就一点都不怕擦枪走火吗!?

这么想着,佛尔思不禁悄悄向后退两步,仿佛对方是什么人形自走炸药包。

似乎是多次爆炸给她带来的震撼不小,佛尔思刚才一下子脑袋被震得嗡嗡的,即使到了这里重返安静,却觉得耳鸣有增无减。

很难分辨出这道到底是由外部冲击带来的啸叫还是脑内幻听的鸣响,层层叠叠、乱七八糟的声音在佛尔思的耳畔打着转。它们有的是模糊而无意义的雪花音,有的是机械而冰冷的播报,有的是断断续续又不停重复的人声答复……

每到这种时候,佛尔思就会无比期望,能在这一锅毒蘑菇汤中,捞到那个朗诵诗句的模糊声音,然后集中精力,去分别它到底在吟诵什么,通过这种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对幻听的头疼进行一些微不足道的治疗。

那就像是一艘漂在狂暴海上的稻草筏子,虽然破破烂烂,但好歹也能让佛尔思在上面微微搁置一下疲惫的精神,获得一点喘息,至少聊胜于无。

但现在,佛尔思确定自己刚刚确实有听到那个朗读的声音,可是现在这个声音又沉入了狂暴海,再也打捞不到了。反而是某个刺耳又尖锐的声音越来越响,似乎要凭一己之力盖过她脑海里的所有频道。

滴答,滴答,滴答……

某种犹如仪器指示音的声音富有规律地在佛尔思脑海里响起,霸道地在她的意识里横冲直撞,反复碾压佛尔思的神经。

她不禁向另一个方向歪了歪头,那种仿佛仪器般的滴答作响的声音微微小了一些。佛尔思深呼吸一口,想起警探与冒险家刚刚说过的话,还是迎着声音变大的方向,扭头走了过去。

踏上正确的方向,那滴答声便越来越响,越来越扭曲,越来越具有压迫感,仿佛自己的脑中正装着一个定时炸弹,滴答作响的声音就是自己生命的倒计时,压迫太阳穴的疼痛是神经系统的某种反抗,而现在自己正向着这个方向步入死亡。

终于,头痛欲裂的佛尔思一个踉跄,抓住了前方冒险家的手臂。

可没想到,冒险家竟然是顺势一个拉扯,直接让自己摔倒在地。

“贝茜的情况不太好,看来我们得兵分两路了。”冒险家对警探说道,然后瞥了一眼红桃七,“我留下来陪着贝茜,你和伦纳德先去前面探路,搜寻可能的非凡物品。”

红桃七意味深长地看了佛尔思一眼,没多说什么便和警探离开了。佛尔思被扶着站起来,然后被架着手臂在路上走起来。

佛尔思这才回过味儿来,冒险家这是在支开红桃七。

滴答。

太阳穴在抽搐,本来还有些犹豫的佛尔思现在已经完全挂在了冒险家的身上。她已经顾不上什么害怕或是顾忌,身体与精神上的衰弱会磨灭人的所有胡思乱想,剥离出最根本、最原始的对于生存的渴求。

滴答。

意识在飘,身体在摇,她开始听不见自己的脚步声。

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为什么要这么追逐那个声音,我的目的地究竟在何方……

支撑着我的,是格尔曼那个疯子吗?是某个从这片不祥之地生长而出的水泥枝干吗?还是某种飘忽的海上稻草?

滴答。

飘忽的脚步慢慢向前,摇晃的视野渐渐灰暗,痛苦的声音却缓缓放大。

滴答。

其余的杂音逐渐消融。

滴答。

只剩下它,铺天盖地。

滴答。

滴答。

滴答。

格尔曼的脚步突然一滞。

“我们到了。”

佛尔思撑开疲惫的眼皮,先是几个黯淡的萤火涌入她灰暗的视野,紧接格尔曼的提灯点亮了她摇晃的世界,火光在金属间跳跃,勾勒出那造物的完整姿态。

这是一个嵌入墙中的人造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