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寿宫中,太后用了早膳吃过药,正听温宪念话本子,毓溪来了跟着听了一章回,太后就让他们姑嫂说说话,她要去歇着了。
伺候祖母歇下,和妹妹一起退出来,毓溪轻声问:“这个时辰歇觉,午膳怎么办,下午怎么打发?”
温宪说:“不妨事,夏日多是这么过的,本就日长夜短,再者身子才好了几天,没力气。”
毓溪感慨:“我和太子妃来伺候那一夜,虽用了心的,可我能看出来,皇祖母很不习惯,只是忍耐下了,想来只有你在身边,皇祖母才事事顺心。”
温宪道:“若非额娘病倒,这些日子我都带着宸儿一起伺候皇祖母,旁人我放心不下,太子妃我差遣不上,娘娘们自然有娘娘们的孝敬,不该我多嘴。”
姑嫂二人回到公主的寝殿,温宪才念的话本子,口干舌燥,要来一大碗酸梅汤,爽快地喝下去,毓溪轻轻为她摇扇子,要妹妹慢一些。
喝了酸梅汤,缓过气来,温宪才说:“早晨宸儿来问候皇祖母,顺道告诉我额娘的事,才知道额娘是急火攻心,昨日还向布贵人哭了胤祚,额娘一定又想六哥了。”
“是啊……”
“若非皇祖母大病初愈,我一定去安慰额娘,眼下我不能去,不然皇祖母会失落,会想我这孩子,心里还是亲娘最重。”
这话叫毓溪听着心疼,外人只道是五公主受尽宠爱,却不知她为了哄长辈欢喜,从小花了多少心思。
一时想到了家中的念佟,毓溪真心疼爱闺女,也想好了,即便将来念佟更惦记她亲娘,她也要学着放手,别让孩子为难。
只见温宪稍稍犹豫后,还是开了口:“四嫂嫂,他好吗?”
毓溪忙道:“我来,也是要告诉你舜安颜的情形,已经没事了,内务府去告知初定宴之事,还是舜安颜亲自接待的。”
温宪似松了口气,轻声道:“没事就好……“
毓溪说:“四哥要我嘱咐你,别胡思乱想,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乃至额娘病倒,都不与你相干,更不与你和舜安颜的婚事相干,只管安心筹备婚事,高高兴兴嫁人。”
温宪却是眼圈儿一红,软绵绵地伏在了嫂嫂怀里。
虽说不年不节,毓溪本不该在内宫久留,但太后格外开恩,她也没了顾虑,与妹妹说了半天悄悄话,待祖母醒后,再侍奉茶水陪着说闲话,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太后要她回永和宫看看。
从宁寿宫出来,烈日当空,小宫女机灵地为四福晋打伞,毓溪自行拿过,就往永和宫走。
半路上,却是遇见敏常在带着宫女小雨匆匆往永和宫去,毓溪赶忙上前,为敏常在遮挡日头。
毓溪责备小雨:“天气炎热,怎么不给主子打伞?”
敏常在轻轻摆手,小心翼翼地说:“出门不打伞,就是怕招摇,太后下旨不许各宫随意走动,可我记挂着娘娘,偷偷来的,别叫人看见说闲话。”
毓溪笑道:“这会子最热的时候,宫里没人出门,您放心。”
敏常在夸赞道:“正是这么热,你还进宫来伺候,娘娘该心疼了。”
毓溪谦虚了几句,又道:“额娘玉体抱恙,胤祥胤禵必然要您费心照顾,胤禛昨晚还念叨,说是胤禵那么淘气,一定搅得您头疼,胤禵若是不听话,您别往心里去,胤禛回头就教训他。”
敏常在温柔地笑着:“没有的事,不过是看他们写功课,十四阿哥是好学勤奋的孩子。”
说着话,就到了永和宫,德妃已然起身,见毓溪进门,还当是孩子大正午的从宫外来,不禁责备:“你再跟着病倒,如何使得,真真傻孩子,一会儿就回去,不许再来了。”
敏常在笑道:“好歹等日落了再回去,正是最热的时候,您怎么舍得。”
德妃轻叹:“我没事,何苦惊动你们大大小小的都为我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