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奎，人与妖，有区别。”聂嫣看着走下城楼的背影道。
王奎在城楼下抬头。
咧嘴一笑；“是吗？对于我们来说，没区别，你在六扇门当差，但杀的人可能还没有杀的妖多，而我在驱魔司，杀的妖，却没有杀的人多，一个身份罢了。”
“在其位，不能决定你是谁，你自己的思想才决定你的身份。”
王奎收回目光，朝城内晚秋亭方向而去。
顾长盈在城内行进，人流很大，因此速度慢了下来，城卫认出了斩妖司总旗官袍，也没有阻拦，只是让其下马牵行。
不过一会热闹起来，一户大宅绽放花火，宣告着青州城有了人气。
只见一位叫花子推推搡搡，被几位巡捕尾行，现在入城的，不能是流民，必须是青州城户籍，虽然已经通行很久，平民也可入城。
但外乡人，或者说没有户籍的人不会放，会等到白天，确认青州城已经彻底恢复秩序了，才会放行。
这乞丐被青州巡捕尾随，自然是混进来，不是硬茬子江湖客，就是有点本事。
只见他边走边抹煤灰在脸上。
顾长盈微微扫了一眼，便知晓了此人底子，不是什么行走江湖简单的江湖客，身上没有武器，手指细腻，更不可能是什么乞丐，唯一的解释就是身上背着案子，朝廷通缉的人。
能被六扇门查出问题，不是什么小案子。
小案有当地官府。
用不上六扇门巡捕。
但又让顾长盈觉得可疑，可疑的不止是表象这般，能看到的。
只见顾长盈伸出脚，此人假装摔了个狗啃泥，重重趴倒在青州城内官道石转上。
回头一脸阴狠的扫了顾长盈一眼，但见对方身穿官衣，即刻收回目光，快速起身准备离开。
顾长盈轻笑一声；“多硬的脖子，知道自己身上有案子，非要现在入城？”
此人是一青年男子，眼光有些紧张，没有逃离顾长盈，而是道；“大人，你是斩妖司总旗，不管人事，为何多此一举。”
顾长盈努嘴，看向身后扒开人群追来的巡捕；“你看，你还有一点时间，不跟我说废话。”
“大人想知道什么？”乞丐模样的青年明显紧张更甚。
“还是问题。”顾长盈不急不缓。
“小人来取一样东西，取完就走。”
顾长盈笑了笑，转身拦住了几位追来的巡捕。
巡捕目光交汇，看到对方袖口的三条黑龙纹，一位领头人抱拳道；“这位斩妖司大人有何指教。”
顾长盈面色毫无变化道；“此人身上有东西，我想看看，也许是与神魔鬼怪有关的东西，你们不用跟了。”
几位巡捕面色一愣，拱手后，一言不发离去，显然默认了顾长盈的行为，至于神魔鬼怪的话，斩妖司的人说出来，很好使。
六扇门都是人精，能复命就行，不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除非下了死令拿人，不然不会跟麻烦打交道。
顾长盈见巡捕离去，转身好奇打量着乞丐，淡淡道；“你似乎并不奇怪，甚至不辩解，自己想要取得东西，不是什么正常东西。”
青年乞丐笑了笑；“大人如何看出来的？我倒是很好奇。”
“我接触过神魔，身上就有你这样的气味，你眼底里对生命的漠视，用惊慌来掩盖，自己的无感。”
“你根本不在乎现在的境况。”
“没有人味，但又不是妖族。”顾长盈咧嘴；“一般人，还真有可能把你当个背着案子的普通人了，你运气不太好，碰到了我。”
青年笑了笑，脸上煤炭映出一口大白牙；“大人很聪明，但也不太聪明，例如拆穿我。”
“你以为你在救人？救那几个跟着我的巡捕，你只是在害自己，让自己成了替死鬼。”
只见乞丐飞身而起，一脚踢向顾长盈的下巴。
顾长盈手掌护住下巴，抓住脚尖，轻轻一揉，化解了力道，将腿揉下。
随后反手一拳击肘，想要将其腿折断。
青年单脚落地，一股内劲，先天气同时爆发，“嘭嘭嘭…”将地砖掀飞，气浪升腾，同时震开了顾长盈。
“铿…”顾长盈拔出斩妖刀，身躯半蹲间，刀口挽于肘关节，摆开架势。
身边百姓惊讶之余，反应过来纷纷怪叫着散开。
“你已经暴露了，何必再继续藏着掖着，拿出真本事杀我啊…”顾长盈薄唇轻启激将道。
但青年不为所动；“大人，我用的是人族的武功与你比斗，暴露什么？莫非斩妖司杀妖杀入魔了，见谁都像妖怪。”
“没说你是妖怪！但就是没人味。”顾长盈眼睛眯成一条线，长刀直出。
直取其面门，青色先天气暴涌。
青年侧身轻松避开，一脚将汹涌气浪的刀刃踩地。
嘲讽道；“形意功夫，连入势都未曾窥见，对付对付人间妖魔就可以了，何必自讨苦吃，教派下的神魔契约者，可不是你这样的普通人能招惹的。”
青年显然毫不避讳说出自己的身份。
在他入城后，已经排除了他可能遇到的风险，他即是人族江湖客，也是神魔契约者，且是已经交易过无数次力量，与神魔达成利益一致的江湖客。
此时四周并没有能威胁到他的气息，入势高手。
更没有人能看破他的真实身份，能看破他表面身份的，倒也没什么，无非是背了几条人命的江湖客。
被巡捕盯上他根本不怕。
无非就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做了就是。
但这斩妖司的丫头，眼力倒是很强。
不过显然是没事找事，给自己找不自在，拆穿他，定然是与神魔契约者交过手的，一个普通的形意宗师，也敢对他出手。
这让他不由有点烦躁，但又担心这丫头在青州城不简单，不敢下杀手。
杀了顾长盈，麻烦会不断，教训教训离开便是。
毕竟顾长盈是个官。
眼下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自然不会出杀招。
当下一脚抽出，爆发一股泉涌势机。
一脚便将顾长盈抽开十几步，刀刃杵地，喷出鲜血，面色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