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长睫扑朔，问的却是另一件事：“你听到我们说的话了？”
小少年才不承认自己是特地留意了一下他们。
只是纳闷道：“那摊子卖的是祭典当日特有的祈愿玲，都是圣女费尽心思亲自打造出来的。”
小少年似乎对圣女的事情很关心。
说到圣女的事情之后，表情都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样的。
宁小桃若有所思地抿着粉唇。
紫眸流转着波光。
小少年还想跟她说些什么，然而，仪式已经开始了。
伴随着空灵的乐曲。
广场上都安静了下来。
圣女缓步走到高台当中的巨大图案之上，她抬手摘下面纱，露出圣洁的面庞，她站在最中央的地方。
双手合十，低着头，虔诚的祈祷着。
几乎是同时，宁小桃顿感一股微妙的气流绕在了她身旁，那股气流夹着金光，将她的发丝都微微吹动。
她瞪大紫眸，立刻看向台上。
粉唇也抿了起来。
水润的眸中透着丝丝不解与惊愕。
圣女，拜的神竟然是自己？
云尧一直看着宁小桃，顿时发觉了小姑娘此刻的不对劲。
他稍微倾下身，凑到她耳边：“怎么了？”
宁小桃吸了一口气，朝云尧低声道：“云尧哥哥，这个圣女求的神是我。”
此时，宁小桃可以听到台上这位圣女的祷告。
也是因为听清了她的心愿。
小姑娘面上更显错愕。
这个圣女求的不是什么风调雨顺，而是希望自己能卸下圣女的身份，成为一个普通百姓。
宁小桃虽然不明白百姓们推举圣女的原因。
但是既然违背了本人的意愿，为什么还会有圣女的存在？
“雪停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顿时，一片欢声笑语的海洋，将宁小桃淹没在了其中。
“愚蠢！”从刚才就一直沉默的小少年好像是被气着了一般，怒骂出声之后，连耳根都红了。
宁小桃反应过来，看着百姓们面上的笑意，迟疑地开口：“他们是……在庆祝雪停了吗？”
小少年没说话，眼眶通红地点了点头。
云尧也紧蹙眉心，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宁小桃面上。
小姑娘垂下眼睫，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三人战在这里。
与旁边的欢呼雀跃完全不同。
须臾间，宁小桃扭头看向四周。
周围的欢呼声，和喧闹声，并不掺假，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明明如此热闹的场景，宁小桃却只能听到圣女的话。
——“请求神明听到我的祈祷，让我卸下圣女的身份，以平凡人的身份渡过余生。”
——“百姓们不愿再下雪，他们只想享受安稳的日子。”
许许多多的话语，还有关于春雪城的由来。
此刻宁小桃知晓的一清二楚。
只是很难想到，明明是春雪城，这里的百姓却不喜欢下雪。
在祭典上，也有这样的心愿。
圣女除了传达百姓的心愿，宁小桃还能听到她不为人知的苦苦挣扎。
大概是祈求了太久依旧了无音讯，她语气中少了希冀，更多的是悲凉，与绝望之际的挣扎。
宁小桃定定望着前方。
圣女已经走下了高台，目光无神地看着已经静止的天空。
太阳拨开云雾，阳光骤然洒下。
她心中却是阳光照不住的阴霾。
许许多多的百姓走到她面前磕头、行礼、道谢。
肩上的担子好像越来越重。
要将她压的喘不过气来一般。
少女挥了挥手，维持着圣女该有的礼仪，心口却是一阵一阵的苦涩接连涌出，让她感到自己心口又开始发闷：“我什么也没做，你们不用如此大礼。”
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百姓。
她才重新戴上面纱，缓缓地靠了下去。
没多久，脚步声重新响起。
圣女没有一丝犹豫，利落地摘下面纱，抬眸望去。
唇角的弧度依然保持着。
然而，片刻后，她看着走过来的小少年，眸光却闪过一丝惊讶，面上也多了些活气：“笙儿。”
小少年看见她如此无力的模样，简直要气炸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直接拉住她的手臂。
“我都说了让你不要当这个圣女，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模样了！”
圣女依然温柔的笑着：“我没事。”
她说着，看向宁小桃和云尧。
有些惊喜地问：“他们是你的朋友吗？”
小少年面色不善地应了一声：“算是吧，刚认识的。”
宁小桃望着圣女脸上萦绕着的病气，不禁拧了拧眉，叹了口气后。
她抿着粉唇，露出一个甜笑：“圣女可以喊我小桃。”
“小桃……”圣女笑得极为温柔，“你好，我……”
她话到这里，忽然止于唇边。
眸光暗了几瞬，又重新笑了起来：“我是春雪城的圣女。”
听了她这句话，被称为笙儿的少年更为倔强地握着她的手臂，然而，下一秒，一个人便将他推开，挡在了他与圣女之间。
冲出来的婢女眸光警惕：“别碰圣女！”
“笙儿……”圣女依着婢女伸出来的手，缓缓站起身，整个人看上去格外脆弱。
甚至……
比雪花还脆弱一般。
宁小桃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眸光落在圣女脸上，不禁带上了抹探究。
“……”
小少年憋着一股气，被人骂了也依然挺直着身子，视线一直看着圣女。
“好了。”圣女对婢女笑了笑，眼中含着不易察觉的低落，“他不是外人。”
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小少年自己。
宁小桃一愣。
他们的关系果然不一般。
“你别说了。”小少年暴躁地跺了一下地面，“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婢女也疑惑了：“圣女？”
这时，又有百姓走了过来，圣女立刻换上另一幅不失礼仪的微笑，同来往的每一个百姓点头示意。
就好像只是一尊活的雕像一般，被迫封闭了所有的情感。
等到需要圣女是仪式结束，圣女便被婢女送上了轿子。
轿子被抬起来之后。
小少年便动了脚步。
宁小桃立马看出来他准备做什么。
紫眸微闪。
“等等。”宁小桃轻声喊住他，“百姓们还没散开，你现在跟上圣女，只会惹来无端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