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东西不多,加上课本刚好装满皮箱,万红一直把我送到公交车上,留下电话号码,让我一定要给她打电话。
我笑着答应了,但我心里清楚,我也许永远没有机会打这个电话,我跟她以后注定会越走越远,终究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也许只是生命着一个美好的过客而已。
我直接回了柳桥村,将行李送回家后,上山去了四舅奶奶的坟前。
天阴沉着,山风很大,呜呜的喊着号子,刮得人脸上生生的疼。
我将烧纸拿出来,点燃后,火苗腾的窜了起来。
“奶,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过年就不能在家陪你了。”我将手里的烧纸慢慢丢进火堆里,低声说:“奶,我辍学了!你肯定会怪我吧,我知道,你最希望的是我能考上名牌大学,有大出息,但是奶,我没办法看着爸爸妈妈没房子住而流落街头,我知道他们并不见得有多爱我,可我血管里流着的是跟他们相同的血,这一点,永远都没办法改变和舍弃。”
天色更沉了些,呼啸的冷风里还夹杂着些雨丝和雪沫子。
我继续往火堆里添加烧纸,接着说道:“奶,你放心,即使不能走上大学这条路,还能走通灵师这条路,你不是说过吗,这是老天爷赏给我的饭碗,若是丢弃了,其实也挺可惜的对不对?”
雨雪落得更密集了些,虽然跪在火堆前,冷风还是顺着衣领子往里灌,只觉得身上冷嗖嗖的。
“对了,奶,我好像忘了跟你说我要去干什么呢!”我往火堆里添了一把烧纸,渐渐暗下去的火光再次扬了起来。
“我得去趟湘西,我必须要去找顾西文,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却因为我差点被他师傅打死,还被他师傅用魂虫接了断骨。”提起顾西文的遭遇,我不禁眼眶又红了起来。
我的话音刚落,燃烧得正旺的烧纸猛然一暗,甚至有随时熄灭的危险。雨雪下得更大了,砸在脸上像被小鞭子抽打着一样刺疼。
四舅奶奶这是生气了!
“奶,你生气,我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我有些慌了,忙拿起手边的棍子去拨弄烧纸,想让它再次燃烧起来,可怎么拨弄,火光都越来越小。
“奶!”我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不是一时冲动,他为了帮我命都差点没有了,我怎么能对他不管不顾?奶,求您了,别生气,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受伤的!”
火光渐渐又亮起来了些,我忙往里又加了一叠烧纸,“奶,而且还有棺琛和棺小慧帮我,就是之前缠闻校长的那只棺材鸟夫妻俩,我们还成为了朋友,前些时候他们还帮过我好几次呢,还把他们的寄生符也给了我!”
说着我抬起手臂,屡起袖子将挂着寄生符的手链露出来,“奶,你放心,这次去湘西找顾西文,我不会再不自量力的逞强了,我会先跟棺小慧夫妻俩交代好,遇到危险就找他们,还有这条小金鱼,奶,你看!”
我用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纯金小鱼,献宝似的说:“这是白若素送给我的,说是在里面放了一缕她的神识,只要我遇到危险,喊她她就会想办法来帮我了。”
火苗更亮了些,火堆再次熊熊燃烧了起来。
我哭着咧开嘴,笑着道:“奶,你看,我现在懂事了,不再是以前不知天高地厚的那个小孩了,你放心,你跟我说过的话我都记着呢。”
“唉——”耳边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我猛然抬头,火光里,四舅奶奶竟站在烧纸堆后面,一脸担忧的望着我。
“奶!”我高兴得叫了起来,“你终于愿意出来看囡囡了?”
四舅奶奶并不说话,就那么担忧的望着我。
阴阳有别,并不是四舅奶奶不想跟我说话,而是她若随随便便开口跟我说话,就算我天生就能通灵,伤害不到我的身体,却会影响我的时运。
直接沟通阴阳,是要有功德加持才可以相安无事的,若有事没事就跟阴灵沟通交朋友或留恋亲人,则会影响活人的时运。
这也是很多人的亲人死后,若非真有事,不会去总去托梦给自己的亲人,为的就是怕影响亲人的运势;也有很多人,在病重时总会梦到已经故去的亲人,这也是时运太低的原因。
“奶,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自己的,我答应你,我去湘西找顾西文半年,若找不到他,我就回来见你。”我向四舅奶奶保证道。
湘西虽然很大,但顾西文曾说过,他师傅没遇到棺材鸟之前是湘西很有名气的先生,既然这样,知道他的人应该很多,半年时间应该是够的,若是半年时间还找不到他,说明他不一定在湘西,只能回来再另想办法了。
火光后面,四舅奶奶听到我的话脸上的担忧好像稍稍舒展了些,她的身子也开始慢慢变弱,直到消失不见。
天已经快要黑了,雨雪也更大了,我烧完所有烧纸,趁着最后的光线下了山。
回到家,我随便弄了些吃的,就坐在床上练气。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我的真气凝聚的更多了,隐隐已经有了拳头那么大一团,游走进四肢百骸已经完全没什么问题了。
到了晚上十二点左右,我摩挲着手链上的红黑两片羽毛,轻轻念着棺小慧和棺琛的名字。
很快,远远传来婉啭的鸟鸣声,随着声音,棺小慧和棺琛一前一后进了我家院子。
我忙跑到门口将门打开。
“胡灵,找我们什么事?是不是想我了?”棺小慧人未进门声先闻,娇笑着跟我打趣。
“是是是,想你了!”我笑着将他们夫妻俩迎进屋,一人沏了一杯早已准备好的花茶,“又想要麻烦你们帮我了!”
“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就直说,这阵仗我们可受不起!”万年冰块脸的棺琛也跟着笑道。
“棺琛,你跟小慧学坏了,居然会打趣我了!”我望着他们笑着说:“我们是朋友,有什么受得起受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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