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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0章 我会说,去你妈的!

大合萨惴惴不安的跟着陆泽一起回到了木犁家的帐篷里。

老头子直到这时候还感觉那苍老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在乱跳着,只有他才知道世子刚刚大帐里说的那些话是多么大逆不道,简直每句话都在朝着大君的逆鳞上狠狠戳。

“天神啊。”

“阿苏勒你怎么敢说是库里格大会有问题呢?!”

“那是大君的命根子啊!”

陆泽没有在意大合萨在身后的念叨。

回到北都城这两天,陆泽做的这些事情都达成了他想要的效果。

北都城外,展现了他吕氏帕苏尔家族正统的青铜之血;金帐之内,则是展现着陆泽的聪颖跟懂得思索的心。

走入大帐里,在床上沉睡着的苏玛这时终于醒了过来。

在她刚睡醒的时候就迫切的寻找陆泽身影,还是颜静龙告诉苏玛说陆泽已经平安苏醒,正在大君金帐那边,苏玛就一直默默等待着陆泽。

陆泽看向苏玛,温声道:

“你醒了。”

后者点了点头。

陆泽告知了苏玛青阳对于那些俘虏幼童们的处置结果,在被收缴兵器之后,那七万人会在北都城附近寻找片草原来居住生活。

大君吕嵩自知对不起龙格真煌,只能将仅存的那份情留给狮子王的族人,其实从在北都城门口的时候开始,吕嵩默许着苏玛跟随在陆泽身边,就已经展现出来了草原大君的某种态度。

陆泽打量着苏玛苍白的脸颊以及带着血丝的眼眸,接着道:

“你如果想跟你的族人们一起生活的话,我可以送你过去。”

苏玛却摇了摇头。

她跟陆泽比着手势,说要跟陆泽在一起。

陆泽微微颔首:

“这样也好。”

真颜部仅剩下的那些人心里恐怕都是充斥着深深的仇恨,如果龙格家的小女儿再回到他们的身边,难免会多生出来其他的事端。

随后,苏玛就低头在帐篷里小口吃着黑粟饭。

陆泽跟大合萨走出了大帐。

恰逢木犁将军带着英氏夫人在朝这边走,夫妇二人对着陆泽还有大合萨见礼,木犁看向陆泽,直接道:

“大君让我教世子刀术。”

木犁那双凌厉的眸子看着身体相当‘羸弱’的陆泽,脑海里不由浮现出来昨天世子在北都城外的神武之姿,青铜之血再次在青阳吕氏族人身上爆发,但同时也令整个北都城的局势变得更加扑朔。

“好。”

陆泽微微点头。

他正准备着找机会展现出自己在其他方面的天赋,跟着北都城里刀术最好的木犁学刀,恰恰可以给陆泽机会,借此来解释他之后的种种变化。

来到北都城,回到这个家之后,陆泽并没有打算过安稳的生活。

因为他想要走的路,跟原着里吕归尘的路,完全不同,陆泽继承着青阳世子的身份,但并不会再按照原着里的惨淡剧情去走。

在偌大的蛮族瀚州草原上,如果还有力量不能解决的问题,那只能证明一件事情——力量还不够强大。

这天午后,陆泽又开始握起来了刀。

木犁绝对是北都城里最优秀的刀术老师。

他从贵族家里的小奴隶,一步步走到今天掌管数千青阳骑兵的将军,凭借着的恰恰是那手从小练到大的刀。

木犁的刀,风格相当朴实,是在每一次的挥刀当中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刀术,加上几十年的沙场厮杀,成就了现在的木犁。

陆泽并没有展现出更多的练刀天赋,只是按部就班的完成着木犁的要求,不过随着时间推移,陆泽手里的轻刀换成了重刀,从每天挥刀一千次变成了挥刀三千次。

......

“狼突,中门,雷斩!”

“右前,腰腹,反刀!”

“左后,逆身,刺胸!”

响亮的鞭声在空气当中炸开。

木犁手里的三尺软鞭仿佛是活了过来一样,灵动的在陆泽周边木桩上抽打,嘴里快速呼喝出敌人的方位,好似那些人正在用雷斩、反刀、刺胸这种姿势朝着陆泽袭来。

不过几天的时候,世子殿下身上的气质就有了极其明显的变化。

——砰!砰!砰!

陆泽连续挥刀三次。

三个不同方位的木桩上依次出现道刀痕,木犁策马上前查看,男人的眼眸里闪烁着丝丝异彩。

“很好。”

“世子殿下的刀法已入了门。”

不久后,苏玛定时定点的端着饭盒来给陆泽送饭。

她本就是哑女,不会说话,每天就这般安静的坐在草地上,看着陆泽在练刀,苏玛的神色就好像飘在湛蓝天空之上的云彩,安静且自然。

木犁的目光从苏玛身上收回,已然习惯了这位龙格家幼女的存在。

陆泽面前的道道木桩,原本平整无缺的木桩上已是刀痕弥漫,世子殿下的毅力跟体力跟天资远远超过了木犁的想象,这几日的他清楚感觉到陆泽在力量上的逐渐增长。

他的饭量都已超过了成年的蛮族普通兵士。

更加夸张的,还得是陆泽的天赋。

木犁不由呢喃道:

“这就是青铜之血的魔力吗?”

“是盘鞑天神的赐福,还是魔鬼的诅咒...”

当陆泽将今日的目标全部完成之后,木犁将军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只听见男人对着陆泽开口道:

“世子。”

“您已经把九种基本的战法练熟了七种。”

“后面需要学习的就只剩下冲斩跟上马劈桩,最后一种难度最大,因为在马上挥刀跟在平地挥刀完全不同。”

木犁的目光看向远处的苏玛,男人的声音变小了些,道:

“刀术,永远都是杀人技。”

“只有东陆人才搞那些华而不实的装饰佩剑,世子之前在南方草原的时候学习过骑马吗?”

陆泽如实道:

“学过。”

“但都是些小的奶马。”

不久后,陆泽跟木犁一起在这道小坡上吃起来了晚饭,还是英氏夫人的手艺,只是最近送饭的任务落在了苏玛的头上。

陆泽看向木犁,笑道:

“木犁将军,很多人都说,你是我大哥帐篷里的人。”

北都城的权贵们都选择了站队,哪怕是木犁都没有除外,这位老将军跟九王吕豹隐一样,所中意的是对象是大王子吕守愚。

木犁沉默下去,似乎没有想到陆泽会这么直接的询问出来。

这段时间,他们只是单纯的师生关系,哪怕陆泽被大君安顿在木犁的帐里生活,可并没有交流过这些东西。

“是的。”

“我更欣赏大王子。”

陆泽微微颔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天晚上,木犁去到了金帐,大君坐在偌大的床上发着呆,注意到木犁后招手让他坐下。

“大君。”

“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吕嵩摇摇头:

“没事,就是想跟你聊一聊。”

“阿苏勒在你那边怎么样?他的刀术进步快吗?”

木犁直接点头,正声道:

“很快。”

木犁快速但详细的将陆泽的练刀情况告知了大君。

木犁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道:

“如果世子以后再爆发狂血的话,跟九王对上,恐怕九王都会...难以招架。那是天神的血脉,会令世子成为草原上的英雄。”

吕嵩闻言,抬头去看木犁,大君笑了笑:

“这段时间,北都城里没有人来跟我谈论过阿苏勒的血脉,你是第一个。”

“木犁你是知道的,阿苏勒的爷爷就是盖世的英雄,但是钦达翰王的下场,你应该还没有忘记吧?”

......

入夜后,木犁回到了家里。

但这位将军却没有回帐,而是站在了陆泽所住大帐外的阴影处,好似在充当着黑暗里最忠实的护卫一样。

大君吕嵩迈入进入大帐。

陆泽这时正在陪着大合萨喝奶酒,桌子上还放置着烤好的一整条大羊腿,滋滋的冒着羊油,上面撒着盐巴跟其他佐料。

深夜烧烤。

大合萨喝的酩酊大醉,头昏眼花的看着面前的魁梧男人,老头儿不由揉了揉眼睛,骂骂咧咧道:

“奶奶的。”

“怎么眼花了呢?这人长得跟郭勒尔好像啊。”

在旁边的徒弟颜静龙已经跪伏在地上,少年星象师听着自己老师还在直呼着大君的大名,不由闭住了眼睛,闷着声提醒道:

“老师。”

“这就是大君啊!”

但吕嵩却显得格外的温和,丝毫不在意醉酒的大合萨,大君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嘱咐颜静龙起身去取杯子过来。

吕嵩的目光没有看着陆泽,而是看向了在他身后的苏玛:

“龙格沁。”

“在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

“如果你恨我的话,那就恨吧,至少,仇恨能让你活下去。”

大君这才看向面前的陆泽,直接道:

“你上次跟父亲说,你觉得库里格大会有问题,你觉得问题在哪里呢?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取杯回来的颜静龙,只感觉天都要塌了一样。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大合萨更是从醉酒的迷瞪状态当中醒了过来。

不是吧,还来?

老头子只感觉是上次世子戳到了大君的逆鳞,以至于这几日的大君都没有从那场父子对峙当中走出来,直到今天吕嵩来到了这里。

陆泽没有着急回答,只是拿起来了桌上割羊腿的刀。

“不管多么锋利的刀,放置百年,都会腐烂成为废铁。”

“逊王创立的库里格大会都不止百年,难道不会出现漏洞跟疮痍吗?”

吕嵩沉默下去。

片刻后才开口:

“库里格大会是几百年来的制度,逊王定下这个制度,我们北陆七部才算是一体,反对库里格大会,就等于叛国。”

“哪怕,这个制度存在漏洞。”

“至少,远比之前的时候要好,虽然小部落还是要被盘剥。”

最为弱小的真颜部在今年成为了被剥削的对象,代价是被灭族。

陆泽忽然笑道:

“父亲。”

“那如果死一个人,可以救十万人,您会去救吗?”

吕嵩听着陆泽这突然的询问,先是一愣,随后直接点头:

“会。”

陆泽轻声道:

“那如果这个人是你的亲人呢?”

“你的孩子、你的妻子...亦或是你的母亲。”

“你还会这么选择吗?”

大合萨看着大君的脸色阴沉下去,老头子当即对着陆泽喊道:

“够了阿苏勒!”

“你今天已经喝了太多的酒了!怎么还在说胡话呢!”

陆泽笑了笑,对着大合萨道:

“我没喝酒,我喝的奶,明天还要上马练刀,不能喝酒。”

吕嵩的脸色变得森严低沉,似乎大君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被儿子的这个问题给真正的问住,用一人换十万人,代价则是自己最亲的人。

只见大君冷冽起来的目光看向陆泽,好似是第一天认识这个儿子一样。

“阿苏勒。”

“那你呢,你又会做什么的选择?”

陆泽将碗里的鲜羊奶一饮而尽。

他哈哈大笑起来,道:

“我会把让我做选择的人统统杀死。”

吕嵩这时跟着笑了出来:

“阿苏勒,这个样子的你,跟伯鲁哈年轻的时候,很像。”

在角落里安静待着的苏玛稍稍挪动了下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了自己父亲龙格真煌·伯鲁哈的蛮族名,她的眸子里闪烁几分伤感跟思念。

大君叹息了一声:

“阿苏勒,如果是父亲年轻的时候,会跟你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是你知道吗?在我们青阳跟真颜部于铁线河决战的时候,朔北部的白狼离北都只有两百里啊。”

这一刻,大合萨的酒彻彻底底的清醒过来。

“朔北部,白狼团?”

朔北部是草原上第二大的部落,仅次于青阳,这些年来朔北白狼团的名声极其响亮,凶戾无比,是青阳虎豹骑最为忌惮的对手。

其实不仅仅是朔北,还有包括九煵、沙池几个大部落,都有骑兵出动,谁都不能保证这些部落的人会不会联合起来攻伐北都城。

青阳大君脸上伤感转瞬即逝。

在坐上这个位置之后,他变得身不由己,做了很多他自己都不愿意做的事情,灭掉真颜部只是其中令吕嵩最刻骨铭心的一件而已。

“阿苏勒。”

“你如果是大君的话,你还会做出现在这样的选择吗?”

陆泽点头:

“会。”

“我依然会把所有让我做选择的人统统杀死。”

“因为,我还年轻。”

“之前在真颜的时候,那里有位东陆的武士,带着兵书,我看了很多典故,其中有一句话我印象很深刻。”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

陆泽掷地有声的道:

“父亲。”

“我们青阳不是因为是草原的主人才被蛮族子民爱戴,而是因为蛮族子民的爱戴,才成为草原上的主人。”

“你成为大君,是因为真颜部的支持,而不是朔北、九煵的支持。”

......

这天晚上。

回到金帐的大君吕嵩,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