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涛回到办公室后，就看到娄晓娥正趴在桌子上忙着整理材料。
一张张翻开，然后仔细合算，手上的笔在一旁迅速记着数字。
“弄了多少了？”
杨小涛去刘怀民那时间不长，也有半小时吧，可娄晓娥面前的资料丝毫不见少，而在她记录的本子上，也才寥寥几个数。
娄晓娥抬起头，眉头皱起来，这些资料比她遇到的文件要繁杂的多。
“没多少。”
“这里面挺乱的，得先理一理。”
说着从资料里面抽出一张纸条，“这是一月八号，冶金那边签的出货明细，而一月八号这天咱们机械厂收到了这一批材料，我猜是按照发货日期记录的。可同样的，一月十六号发的一批，咱们机械厂是一月十八号的收获明细才对得上。”
“总之记录的很是混乱...”
娄晓娥揉着眉心，很是头疼。
对此杨小涛也没办法，只能以后成立内控后，将这些文件类型的规范化，最起码要统一要求。
“你慢慢来，今天弄完就行。”
杨小涛说了一句，娄晓娥立马苦笑，“我要是不快点，今天都弄不完。”
“还想着晚上去吃饭呢，又要泡汤了。”
嘴里嘟囔着，杨小涛听到后装作没听到，然后坐在椅子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设计图，仔细看着。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飞快，中午吃饭前，钢铁厂生产的tiG01合金运送到机械厂。
杨小涛得到消息后立马来到车间。
刘大明张冠宇等人早就在车间里面等着，看到新型材料后，各个精神抖擞。
等了大半个月，终于轮到他们大展身手了。
“杨总，这材料暂时只有这么多，不过明后天还会陆续送来。”
李磊站在一旁向杨小涛汇报情况。
陈冲汉这时候拄着拐杖从一旁走来，身边还跟着孙路几人。
这段时间，陈冲汉从医院出来后，就待在机械厂里待着。
因为材料不到位，hxJ-1计划无法正常展开，于是原本在石城研究所还没完成的项目，就在这里先开展起来。
研究处的人也在一旁帮着参谋，顺便学习石城研究所的经验，双方各取所需，相得益彰。
如今机械厂的材料终于到位了，陈冲汉也想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材料，让机械厂等了这么久。
“这些材料，也没啥特殊的啊。”
陈冲汉来到跟前，随手拿起一块钢板。
“你小心点，四五十斤呢，砸着脚怎么办？”
杨小涛上前一把夺过来，这家伙虽说是长的人高马大，可也是个大马虎。
“这不没事嘛，不过说起来，你那什么设计要求，这么严格，至于嘛！”
“这不用你操心，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杨小涛将钢板放回去，然后看着落地的腿脚，“我说请你来是帮忙的，怎么说也是副组长，能不能上点心！”
“咋不上心了？我和你说，这腿有问题，没办法。但这手艺，你不下场，我说第二，没人敢争第一！”
陈冲汉拍着胸口说着，一旁的刘大明将头转过去，侯保卫低下脑袋，还有保卫处的人都是默不作声。
起先陈冲汉来的时候众人还不觉得啥，可帮着石城研究所干活，行家这一露手，是骡子是马，一目了然。
人家说这话，那是真有本事。
杨小涛看到左右几人的反应，登时不开心了。
“咋了，老陈，你是觉得我拿不动虎钳了还是开不了机床？”
“要不，就这个，风扇翅子，比一比，1.5的精度？”
杨小涛说着，陈冲汉立马露出苦瓜脸。
虽然两年下来技术手艺提高了不少，但那1.5的精度可是可望而不可即啊，现在能稳定在1.8就不错了。
刘大明几人一听立马涨起精神，很是得意。
怎么就忘了，还有杨小涛呢。
这才是机械厂最强大师傅。
最好的工人呢！
“开玩笑，开玩笑…”
陈冲汉立马笑着，然后赶紧转移话题，“咱们啥时候开工？”
“我也想看看，你这做出来的东西，到底跟我们的有啥不一样！”
“放心，肯定不跟你们一样，省的说剽窃你们的！”
“哎呀，你这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
两人说话功夫，张冠宇已经清点要合金数目，在确认单上签名后来到杨小涛跟前。
“杨总，数目核实完毕，没有问题。”
杨小涛点头，然后说道，“让大家吃点，下午开始制作。”
“场地，就选在一车间！”
“明白！”
“王浩！”
杨小涛吆喝一声，不远处王浩听到了立马带人跑过来，“杨总！”
“你带着研发处保卫组看好这些材料，还有一车间那里做好安排！”
“是！”
王浩说完带人离开，杨小涛则是领着众人往食堂走去。
当众人离开后，不远处一道人影跟着离开。
计划处。
李猛从外面走进来，坐在王卓身旁。
“组长，刚才我出去方便，听到一个消息！”
王卓正在桌前随意看着文件，上面都是机械厂一分厂提供的材料。
无非是今天生产了多少台拖拉机，出厂多少铁犁子。
这些数据他只是看看，然后再看看进度，确保一个月完成任务就行。
当然，这背后的用料情况自然有人去查看。
只是现在注意力都在机械厂这边，他又怕打草惊蛇，这才内心去理会。
不过，等这边打开局面，机械厂下辖的那些分厂一个也跑不了。
听到李猛这样说，王卓没啥心情，头也不抬的说道，“什么事，你说就行！”
李猛听了立马小声说道，“我听说，机械厂又来了一批新材料，好像是什么特殊合金来着！”
王卓猛地抬头，“又来一批？干啥用的？”
“不清楚！”
“哪来的？”
“钢铁厂，我看到穿钢铁厂衣服的，应该是他们！”
“钢铁厂？”
王卓嘴里念叨着，“这钢铁厂是机械厂下属工厂，算是内部供应！”
“看来，咱们得查一查钢铁厂了！”
一旁赵全一突然开口，“钢铁厂那里还有一个合金研究所，听说很厉害，做了不少先进发明，上级领导都很欣赏，是机械厂的重要研究机构！”
“哼。什么机械厂的！”
“那些都是人民的。”
“只要是人民的，只要是集体的，我们督导组都有责任监督使用。”
“让人民的资源更好的为人民服务，用到人民的身上！”
赵全一跟李猛对视一眼，没再说话。
“对了，上次你们审核完的单据，他交上去了没？”
王卓突然低声问道。
赵全一立马点头，“我们早就送上去了，当天查完就交上去。”
“那就好！”
......
中午吃完饭，杨小涛就跟研发处的人员来到一车间。
此时，车间主任黄得功正带人在车间里生产夔牛装甲车。
这次是完全体的二型，一旁还有周升红等人，这会儿正忙着做装甲的拼接。
除此之外，梁作新也在这里。
现在车间里生产的装甲车，就是要补充给保卫科的，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看到杨小涛带人过来，梁作新心里一突，生怕这家伙再将这刚生产的装甲车给卖了。
没办法，谁让杨小涛好几次卖保卫科的现役装备呢？
最近这几批装甲车，在他们手里就没超过半年。
这都是有前科的人。
“老梁，我说你怎么不在训练场呢，原来是躲在这里了啊！”
杨小涛上前打招呼，梁作新点头问道，“过来看看，你呢？带这么多人是干啥？”
“这不材料到了，准备开工了！”
“开工？”
梁作新看了眼一旁的张冠宇跟黄得功，然后问道，“你们那啥发动机，开始了？”
杨小涛点头，“早就开始了，就是今天才迈出第一步罢了。”
“行了，你先看着，我去忙了！”
说完招呼黄得功将一车间的八级大师傅叫过来，开始动手。
半下午时候，第一个进气风扇的扇叶制作完毕，陈冲汉看着手上的扇叶，跟他们研究所做的差不多，可看上去总觉得有些…
有些漂亮。
弧度，大小，长短，总之拼凑起来后，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漂亮。
而这种漂亮，恰恰说明了多种要素的完美组合。
这一刻，陈冲汉有些明白了，杨小涛为啥非要等适合的材料做出来才下手。
而不是像他们一样，找个可以随便凑合的材料就行。
杨小涛接过做好的风扇叶子，在手里掂量一下，轻轻点头。
“应该不差！”
说完，张冠宇已经拿到仪器上开始检测。
片刻后检测完成，“杨总，检测合格，各项数据都符合设计要求。”
啪啪啪
周围响起一片掌声。
杨小涛也跟着鼓掌，“万事开头难，现在最难得已经过去了，大家要一鼓作气，将剩下的做完！”
“是！”
“保证完成任务！”
杨小涛说着，众人立马回应。
“张主任，你跟我回去拿新的设计图！”
张冠宇心领意会，立马跟在杨小涛身后离开。
“老陈，接下来你来还是我来？”
刘大明吐着唾沫，摩拳擦掌，“你都表现了，接下来自然是该我们了！”
……
杨小涛带着张冠宇来到办公室，娄晓娥见了刚要说话，就看到身后还跟着张冠宇，立马闭嘴不说。
等张冠宇拿着设计图离开后，杨小涛才走到娄晓娥跟前，“有什么发现？”
娄晓娥点头，“资料还没整理完，但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你看这个。”
杨小涛接过娄晓娥递上前的记录，娄晓娥在一旁解释起来。
“原材料供应与成品产出中，存在一个利用率问题，就是废品消耗的材料。”
“通常情况下，这些都在一定范围之中。”
“我看了下，也确实如此，一、二月份总体的废品率都很恒定。”
杨小涛翻看着记录，最后一栏的数字大部分都在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之间，毕竟都是熟练操作，这点废品率还是有保证的。
可再往前看，就发现有些数据，突然变得很高，甚至达到了百分之十。
“你是说这个吗？”
杨小涛指着一组数据，娄晓娥点头，“对，数据总体的平稳说明个体也很平稳，但不代表都会在这个范围内。”
“这一组数据，一直都在百分之十左右。”
“他们的废品率，有点高。”
杨小涛翻看前后，基本上都是百分之十左右。
“只是哪个车间？”
娄晓娥欲言又止，杨小涛看了眼，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说！”
“是王主任的第四车间！”
杨小涛低着头，然后再次问道，“哪个小组？”
“是李楠负责的小组。”
“这上面签的字，都是李楠的。”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