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见杨氏突然如此反应,孙丹樱问道。
“你刚刚说,孙道全贴身藏着半张一万两的银票?”
“是。不过是假的,孙道全被人骗了。”
杨氏的双手慢慢攥紧:“只怕,他存了杀你的心思。”
“何以见得?”“如果只是有人让他来王府闹一通,怎么会给他这么多钱呢?他这个人向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别人肯定承诺事成之后给他一万两银子。但是他这个人如果不事先给他一些
好处,他是不会乖乖做事的。所以,对方无奈,就给了他半张银票。只是他这个人在钱上精明了一辈子,只怕是到死都不知道这银票是假的,他完完全全被人给骗了。”
听完,孙丹樱的脸上并没有意外的神色。
的确,她也想到了这个,却也想听听杨氏的分析。
她觉得兴许是自己把孙道全想得太坏了,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存着杀她的心思。
可杨氏也这样认为,除了她,杨氏是最了解孙道全的人了。
现在看来,孙道全临死之前只怕是真的存了杀她的心思。
呵呵——
孙丹樱不由得笑了,只是笑得有些悲凉。
任是谁,知道自己的父亲要杀自己也不会淡定。
父女之间,血肉至亲,本该是这天下间最亲密的关系,可到了她这里,竟是连陌生人都不如。
就算是一个陌生人,也不敢轻易去杀另一个人啊。
可孙道全呢,就为了那么一点钱,就听从外人的吩咐帮着别人杀她。
呵呵,在孙道全的眼里,亲情是何等凉薄,何等无用啊!
看到孙丹樱在笑,杨氏有些动容:“王妃娘娘,依我说孙道全就不能说他是个人,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丝毫也不奇怪。你也不必难过,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爹。”
孙丹樱笑得悲凉,却也很快释然。
原本从孙道全那里她就不曾感受过半分的温暖,如今他死了,一切尘埃落定。
哦不,算不上是尘埃落定,他就算是死了,都留了这一大堆烂摊子给她。
想要害她的人,还是潜藏在暗处,毫无踪迹。
她自己无所畏惧,只是担心会因此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如今这腹中的胎儿已经快九个月了,很快就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她希望呈现给孩子的,是一个崭新的、明媚的、灿烂的世界,而不是一个暗中有人窥伺的诡谲地狱。
所以,她要做的,还有很多。
杨氏说了一些话,安慰孙丹樱,之后,她便告辞离开,说要回去查问府中众人,看是否有人曾经听到过孙道全和那神秘人的对话。
待杨氏走后,孙丹樱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燕皇正在那里等着,见了他,孙丹樱微微一笑,道:“孙道全是真的存了杀我的心思。”
“什么?”燕皇有些不解。
孙丹樱就把自己的推测和从杨氏那里听来的话告诉了燕皇,听完,燕皇恨得牙根儿痒痒。
这他娘的算是什么混蛋父亲!居然还存了心思要杀自己的女儿?
虽说这件事没有得到确切的明证,但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孙道全的人除了孙丹樱就是杨氏,这二人都如此说,那就断然不会错了。
想想也是,如果别人只是让孙道全随便闹些事情,怎么会给他面额为一万两的银票?
若非极为紧要的事情,别人不会出这个价码。
说到底,都是孙道全见钱眼开,才生出了这条毒计。
“他已经不能算是个人了。”燕皇愤愤道。
孙丹樱点点头,认可燕皇的话,之后,她坐在那里,歪着脑袋看向燕皇,道:“你会待你的孩子如何呢?”
“我肯定会待她极好的,只要是她想要的,我都会给她。”燕皇郑重承诺道。说完,怕孙丹樱不相信,燕皇拿安淑公主举起了例子:“当初,安淑看上了云家的三小子。你也知道,定国公的国公之位只传给嫡子,所以当时我给安淑定的是云家的大小
子云念远。可她非瞧上了那个三小子,我不还是解除了婚约,让她如愿嫁了那三小子?”
孙丹樱听了,心里稍稍受到了一些安慰。
看来这世间,还是仁慈的父亲多一些,像孙道全那样的,很少很少。
她不够幸运,所以遇上了这样一个糟糕的父亲,但是,她的孩子一定会有个好父亲的。
嗯,她相信。
想到这些,孙丹樱的心突然就轻松了。
就这样吧,在她这里有足够多的不幸运,那么,她希望她已经承受了全部的不幸,到了她孩子那里,就全都是幸运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了。
孙丹樱想着这些,不由得看向了燕皇,道:“你做了许多年的父亲,可我是第一次做母亲,总怕自己做得不够好。不如,你给我说说,她们都是怎么做母亲的?”
一听这个,燕皇头皮发麻。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就如实道:“这个、我记不起来了。”
他这话并非是托词,当年孩子们小的时候他正励精图治,满心都扑在国事上,至于那些妃子们是如何做母亲的,他倒是想不起来了。
不过,他很快就笑了:“没事的,就算是第一次做母亲也可以做得很好。就算是有了些差错也不要紧,如同教学相长一般,母子两个人也可以彼此成长嘛。”
孙丹樱听了,觉得燕皇的话有些道理,但是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她想,或许,她该请教一下别人。
很自然地,她想到了赫云舒。
毕竟,赫云舒有儿有女,她去找她请教一下,既有养育儿子的经验,也有教育女儿的经验,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么一想,孙丹樱就张罗着要进宫。
燕皇失笑,指了指外面的天空:“你自己瞧瞧,这都什么时候了?”
孙丹樱向外看去,此时天色已经暗淡,西边的天空一片橘黄,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孙丹樱自己也笑了:“瞧我,还真是冲动,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那就明天再去。”
燕皇笑了笑,轻轻地摸了摸孙丹樱的脸。一夜安好,第二日一早,孙丹樱就张罗着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