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口,老爷子和许楠清都愣了。
“你说什么,牧州哥哥的家人来找他了?”
管家连忙点头,“是啊,这会儿正在门外呢,来了好多人,听说是姑爷的奶奶和伯伯一家。”
许楠清是发自内心的为陆牧州感到高兴,她知道他对于父母的感情有多深,如今虽说父母不在了,但是若是有了其他的亲人,对他来说也是一份慰藉。
她转头看他,却见他一脸平静无波。
她觉得奇怪,“牧州哥哥,你的家人来了,你不想见他们吗?”
老爷子也跟着一起问,他这个样子实在奇怪,哪有一点点亲人重逢的喜悦。
陆牧州看着他们关怀的目光,摇了摇头,然后起身出去。
“那就出去看看吧。”
看看他们又要耍什么花样。
等一行三人跟着管家来到门口,只见大门外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苍白的老太太。
在她身后的,是一个看着有些许严肃的中年人,想必就是他的大伯了。
其他的,应该就是大伯的家属了。
老爷子想着人家是远道而来的,连忙让管家开门迎他们进来。
只是门刚一打开,老太太就冷眼瞧了他们一眼。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许家是什么高门大户呢,竟有让客人在门口就这么等着的道理。”
老爷子闻言愣了一下,然后面露歉疚。
“抱歉啊,我们刚刚都在客厅里面,没听见这外头的动静,管家一通报,我们这不是就紧赶着来了嘛。”
许楠清也连忙点头,只是老太太的脸色却还是不好,脸拉得老长,绕过他们就走了进来。
她身后的人也跟着一起走了进来,那个中年男人还面带讨好的想要去拍一拍陆牧州的肩,却被他躲过了。
“牧州啊,这么多年没见,都长得这么高了。”
陆牧州看着他那张和父亲五六分相像的脸,心里毫无波澜,只是沉默地走在最后。
等来到客厅里,老太太就完全不拘束了,一看到陆牧州进来,就是一顿训斥。
“牧州你说说你,你爸妈出了事,我们不是还在吗,你怎么都不说回来找找我们,这么多年,我们为了找你,吃了多少苦啊!”
她身后的中年女人也跟着附和道,看样子应该是陆牧州的婶婶。
而那个中年男人此刻则是安静的站在一处,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老太太一见他这样便气不打一处来,没用的东西!
而陆牧州对他们如此冷淡的态度也让她心里没底,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她看着他身后的姑娘,忽然站起了身来,走到她的身边去。
“你就是牧州的媳妇儿吧,长得可真漂亮!”
许楠清被这忽如其来的夸奖砸蒙了,还没来得及回答,手上就被套上了一个手镯。
“这是奶奶给你的见面礼,你快收着,日后啊给奶奶生一个大胖孙子!”
许楠清笑得羞涩,以为老人家这是接受自己了,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陆牧州一把拉到了身后。
男人的脸色很差,也不见一丝亲人重逢的喜悦与欢欣。
“你们过来,究竟所为何事?”
老太太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看,却还是忍了下来,重新走到沙发上坐下。
“牧州啊,奶奶就是想你了,这么多年都没见你了,你离开家的时候,还那么小,一转眼都长这么大,都娶媳妇儿了,可能用不了几年,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我还总想着你小时候的样子……”
“那场车祸发生的时候,我十二岁。如今我二十九岁,你们有十七年的时间可以拿来找我,可是你们没有,因为你们根本就不希望我活着。既然如此,如今千里迢迢地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在场的陆家人都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戳破当年之事,脸上一时间都一阵青一阵白的,老太太更是怒不可遏。
“陆牧州,我是你的奶奶,你是我的孙子,这天底下,哪有孙子数落奶奶的不是!”
陆牧州没说话,只是把许楠清手上的镯子取了下来,放在茶几上。
“你的东西,我们不敢收。你来找我诉说思念,也完全没必要。所以你不妨直说你的来意,看看我这个从小不受宠的孙子能不能如你的意。”
老太太的脸色顿时更差了,只是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却还是强忍了下来。
“我这次来,不为别的,你是我们陆家的孙子,断然没有一直待在北城的道理。京市才是我们的家,才是你的家,你应该要回到那里去,至于陆氏集团,自然也是要搬过去的。”
她这话说得直白,她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陆牧州身后的陆氏。
陆牧州看着她,看着她眼里明晃晃的贪婪神色,脸色也沉了下来。
“陆老太太,抱歉了,我不能如你的意,我不会去京市,更不会将陆氏搬去京市,北城才是我的家,这里有我的妻子我的家人,至于京市的陆家,我们早在十七年前,就不是一家人了。”仟千仦哾
说完,他也不管他们再说什么,只看向管家。
“管家,送客。”
他罕见地动了怒,管家也被吓了一跳,此刻连忙就要请客厅里的那些人离开。
陆老太太没想到他会这样驳她的面子,她把拐杖重重地拄在地上,手指着他,怒声训斥道。
“陆牧州,就算你不认,你也是我陆家人,你的爸爸,是我的亲儿子,血缘没办法更改,你要是执意如此,你就是不孝!”
陆牧州却已经背过了身去,显然是再也不愿意和他们交谈一句,管家见状,连忙催促着他们离开。
陆老太太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其他人也跟着她一起走了,直到宅子的大门关上,她的骂声似乎都还在客厅里飘荡着。
许楠清又是意外又是慌张,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老爷子冲她使眼色,让她赶紧去安慰陆牧州,许楠清却飞快地跑上前去,抱住了陆牧州。
老爷子见状便退下了,然后叮嘱管家去查京市陆家人的底细。
看陆牧州对他们的厌恶程度,肯定不是善茬。
管家领命退下,老爷子也完全不敢放松,给一个京市的老朋友发去邮件,询问他对这个陆家有没有了解。
邮件很快收到回复,对方给他发来了一张报纸的照片。
那是一份十七年前的报纸,京市快报的头版头条赫然刊登了陆家小公子陆景明和陆家断绝关系的消息。
照片下面,他那位老友还给他简单概述了一番当年陆家的情况。
原来京市陆家一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便是今天来的那个中年男人,陆长河,小儿子便是陆牧州的父亲,陆景明。
陆长河从小颇受宠爱,即使天资愚钝,比起陆景明差了一大截,陆家老太太却还是毅然决然地把陆家的所有企业都交给他打理。
而陆景明作为小儿子,本应受尽宠爱,却从小就受尽冷落,等到长大以后更是直接被扔到了国外,对他不闻不问。
等到好不容易回了国,却一直要看人脸色,小心翼翼地生活着,他一开始为了妻子儿子忍了下来,后来实在忍无可忍,决心和陆家断绝关系,自立门户。
只是就在这则断绝关系的报道刊登的一个月后,他们一家三口遭遇特大车祸,除了陆牧州,夫妻二人皆当场死亡。
当年媒体关于这场车祸有许多猜测,只是无奈陆家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过话,甚至陆家老太太面对亲生儿子的离世也没有表示出一点痛心之意,这在当时的京市,无人不知。
甚至还有许多人对于这场车祸得出了许多阴谋论,说是陆家人想要灭口,所以才制造了这场车祸。
只是谁都没有证据证实这些,警方给的回复也是说意外,所以这些猜测久而久之也就消失了。
老爷子看着这封邮件,表情愈发凝重。
他想起了陆牧州刚被他救下来到陆家的时候,他不爱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着,还经常会把自己关在狭小的杂物间,不让任何人靠近。
他那时候以为他只是经历了父母离世,心里产生了阴影,却没想到关于陆家,还有这么多的故事。
他走出书房,看着楼梯半晌,还是打算上去看看。
而此刻,房间里。
许楠清看着陆牧州一直不说话,不由得愈发着急。
他这个模样像极了刚来许家的那会儿,孤僻固执,全身都透露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她那个时候被他吓住了,现在可不会。
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毫无反应,便把脑袋凑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平静的双眸终于有了波动,便俯身吻上他的唇。
他的唇很凉,就如他此刻给人的感觉一样,冷得吓人。
她紧紧地环抱住他,温柔地啃咬着他的唇瓣,让他无暇再顾及其他,眼看着他要闭上双眼,她心下一急,伸手抱住了他的脑袋,身子猛地往前一倾,整个人都朝着他靠得更近,眼看着整个人都要和他紧紧的贴在一起,沙发上却好像忽然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冲击力,朝后面翻了过去。
许楠清眼看着自己的身子腾了空,吓得尖叫一声,只是直到沙发结结实实的翻了个滚,她却是安然无恙的躺在陆牧州的怀里。
这里面的动静太大,把老爷子吓坏了,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过来敲门。
“阿喃,牧州,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许楠清仰头看着身上的人,看着他眼里的阴郁气息总算少了一些,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也带了笑脸。
“爷爷,没事,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