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其实不必崔明楼再多说,陆显宗心里也差不多能猜测到大概了。
他回头看了林氏一眼,面上难掩厌恶和不耐,闭了闭眼睛半响没有动静。
他知道林氏有小心思,从退亲那件事就知道了,可是这些小心思在他看来都无伤大雅,只要林氏不做出格,只要她在外头不影响家里的名声,关起门来,自家人的事都不是什么大事。
可他没有料到事情竟会闹的这样大。
林氏被他这一眼看的冷汗直冒,再加上崔明楼在一边说要把她带去镇抚司,她整个人都手脚冰凉,有些发颤,站在原地瑟瑟发抖,到了这个时候,她的镇定自若也都不能维持了,颤抖着嘴唇摇头辩解:“就算是我给了她这些东西,也不能证明什么,吉云师太时常会来我家,我们会请她批命,因为相信她.....所以才给这么多的馈赠......”
她真的冤死了,她怎么会跟宝川公主的事扯上关系?就是给她再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谋害宝川公主的儿子啊!
陆显宗沉默不语。
倒是崔明楼讥诮的扯了扯嘴角:“陆夫人真是好厉害的口舌,你说这些银子和珠宝只是给她批命的赏赐?可吉云师太却不是这么说的,或者,我给夫人见个人吧!”
他说完,啪啪啪拍了几下手。
林氏面色灰败的看向门外,片刻之后便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来人,如同是见了鬼一般。
陆显宗更是立即便反应了过来,勐地转头看向林氏:“怎么回事?!为什么林亮会在他们手里?”
林亮是林氏的弟弟,林老爷和林夫人或许是因为自己和先前的几个孩子都吃尽了苦头,所以对待这个最小的儿子一直都纵容宠溺,生怕他有个什么不顺心,连林氏也对这个弟弟很照顾,三天两头的给他送东西不说,还替弟弟操心前途和婚事,一直张罗着为他牵线搭桥。
林亮一见了林氏便痛哭流涕,他自小就是被娇养着长大的,没受过什么苦,落在锦衣卫手里算是他此生最大的一件事了,他急忙哭着喊着求陆显宗和林氏救他。
陆显宗板着脸,林氏也是面上一丝血色都没有,惊恐万分的看着他,嘴唇抖了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崔明楼见状挑了挑眉:“怎么,陆夫人,还需要我再说下去吗?昨晚我们原本是在抓获吉云之后要去大昭寺抓人的,结果半路恰好碰见令弟跟人密谋,要在山上谋害陆云亭......”
陆显宗听得脸皮都抖了抖,虽然其实他心里隐约已经猜到了,但是当崔明楼这么直白的揭露林氏的行径,他又有些无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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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则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被人家抓了正着,林亮都在锦衣卫手里了,她再挣扎分辨都没什么用处,她只能哭着不停地摇头。
林亮口口声声的喊着姐夫,陆显宗此时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心思理会他?只能去看崔明楼,苦笑着跟他商量:“小王爷,这件事......”
“这可不是您的家事了。”崔明楼抬了抬下巴,见陆显宗面露难色,便径直道:“虽然如今看来,尊夫人收买吉云只是为了陷害继女继子,可也不能证明她便跟宝川公主次子一事无关,还是要先审一审,侯爷应当明白吧?”
陆显宗不明白也没法子,现在证据都在人家手里,他还能如何?只能讪讪的点头。
林氏这个时候也不哭了,她自己心里也知道,事已至此,哭是没有用的,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只是叮嘱陆显宗要照顾好陆云松。
她知道,自己只要有陆云松傍身,总还有一线生机。
锦衣卫来的快去的也快,等到他们把林氏带走,陆显宗还立在花厅里半响都回不过神。
刚才崔明楼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就算是想要蒙骗安慰自己都做不到,林氏当真是设计陷害了陆云亭,想让陆云亭死在山上。
可是,他想不通,为什么?
林氏已经做上了侯夫人,已经成了侯府的主人,她为什么还容不下韦氏的孩子?
而且陆云亭分明也是亲近林氏的,她如今已经完全占据上风,为什么要做这么蠢的事?!
陆显宗觉得胸口有些痛,不知道为什么,林氏刚才的哭声和当年韦氏的脸重合在一起,他整个人都有些茫然,以至于连黄全跑了进来他都反应不过来。
黄全这个胖子从昨天一直到今天便都是在不断的跑跑跑中过的,现在整个人都喘着粗气好似活脱脱瘦了一圈,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的端详着陆显宗的面色,喊他:“侯爷,太夫人和舅爷带着少爷二姑娘回来了......”
就在今天早上,陆显宗都还在嫌弃陆明薇是个天煞孤星,命格不好,可现在,他一下子想到之前林氏的那番话。
什么天煞孤星?那都不过是吉云师太故意而为,胡诌乱掐的名头罢了。
他浑身疲惫,不知道为何只觉得手指都抬不起来,半响才点了点头,打起精神站起来。
他这边才起身,那边韦太夫人已经带着韦嘉朝和陆明薇气势汹汹的进了院子,陆显宗不敢看韦太夫人的面色,下意识的躲开了太夫人的目光,拱了拱手跟韦太夫人行礼。
韦太夫人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越过他进了花厅,等到坐下了,她才面无表情的对陆显宗开口:“山上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必不必我们多说,刚才小王爷他们已经跟你说过了吧?”
陆显宗说不出话,面色自涨如同茄子一般。
韦太夫人挑了挑眉冷哼:“你可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儿!面上装的贤良淑德一派温柔,实际上却包藏祸心,还不惜跟娘家人合谋起来谋害继子!这可真是闻所未闻!你这个做父亲的,这一次有什么话说?”
这次的事的确是被人捏住了命门,陆显宗想要解释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苦笑着跟韦太夫人赔罪:“这件事都是小婿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