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打开了,谢剑锋如约而至。茶馆伙计送谢剑锋进来以后,就关门出去了。谢剑锋也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坐在上手位的金凤卿。
一时间,屋里没人开口,谢剑锋硬着头皮开口和金凤卿攀谈起来:“金小姐……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没事,是我来早了。谢先生坐吧。”金凤卿抬眼笑着看向谢剑锋。
“嘿嘿……”谢剑锋陪着笑,往桌子边蹭了几步,背对门,默默坐在了金凤卿的对面。
也不知道是他心虚还是金凤卿的气场太强大,谢剑锋现在很慌。他不敢正眼看金凤卿,又怕被她发现自己心虚,只得逼自己放松下来,跟自己说,兜里的那封信就是刘江臣写的。
毕竟,撒谎的话,连自己都不信,还怎么让别人信?
“抱歉约金小姐在这里见,您也知道,园子里太多人盯着,我跟您直接接触不太好。毕竟这件事儿……得瞒着其他人的。”谢剑锋想的很周全了,毕竟,后台是很忌讳演员和观众走的太近的。
特别是和……女观众。
更何况,金凤卿还是有钱的女观众。
“这件事情辛苦你了。”金凤卿说着,从旁边凳子上勾过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布包。布包看起来很沉,被提起来的时候,发出悦耳的哗啦声。
“这里是之前答应你的五十块大洋,要不要点一下?”金凤卿把面前的布包推向对面的谢剑锋。
“不了不了,不用点,我也只是举手之劳,金小姐客气了。”看着眼前的布包,谢剑锋咽了口口水,这五十块大洋终于还是要到手了。
在来的路上,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一来觉得对不起刘江臣,二来觉得自己作假不好。但……现在看到这五十个大洋,顿时觉得什么都是浮云了,有钱落袋才是最重要,也是最美妙的事情。
他正打算伸手去拿布包,想起来兜里的那封“回信”还没给人家……他有些担心,万一事情被拆穿了怎么收场呢?算了,事已至此,回不了头了!他一咬牙,从兜里掏出来自己写了一夜的回信,递了过去。
看到回信,金凤卿的眼里闪过一束光彩,她想起昨天晚上,刘江臣在舞台上给她递过来的那个眼神。脸不自觉的红了。
“谢谢你,实在是辛苦你了!”双手抱着信,金凤卿满心欢喜。
“不辛苦不辛苦,再次谢谢金小姐这么慷慨,您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谢剑锋缓缓将手向布包伸去。
“您先别!”忽然间,金凤卿对谢剑锋的称呼从“你”变成了“您”。
谢剑锋伸向布包的手忽然停在半空中,他心尖一抖,怎么?不让拿?这五十大洋是要飞了么?
见谢剑锋迷惘的眼神看着自己,又见他停在半空中的手,金凤卿赶紧补了一句:“这个您先拿好,我是说,您先别走,还有别的事情。”
“明天,我会再写一封信给刘老板,您还能帮我送么?”
“不白让您送,以后,每帮我送一封信,给您十块大洋,拿到回信,还是五十块大洋。”
“这个地方对您并不安全,我在两条街外的春熙茶楼二楼包了个房间,到时候,我们就在那边碰头好了。您看呢?”
半个小时后,谢剑锋从茶馆里走出来。他的步子有点飘,要不是兜里沉甸甸的大洋坠着他,他估计就要原地起飞了。
他算了一下,如果像这次的频率一样,三四天一封信的话,一个月就是八九次,一次六十块大洋,这一个月下来就是……四五百块大洋啊!四五百块啊!一块大洋能买四十几斤米……四五百块大洋……两三个月的话……
谢剑锋有些算不明白了,反正就是很多钱,砸的他已经晕乎乎了。金凤卿刚才跟他说的事儿让他推不掉,也不想推掉。这钱竟然这么好赚,那就让他多赚一点好了。
他已经想好了,以后所有的回信都他自己来,反正信里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话。至于未来事发?那就事发以后再说吧,现在先赚了再说!
再说金凤卿,确认谢剑锋离开茶楼后,金凤卿抱着手里的信兴奋地在包厢里转了好几圈,又看着信笑了好久。她终于是拿到刘江臣的回信了。
好兴奋!
她小心翼翼拆开信封,信里只有几句话,主要是谢谢抬爱之类不痛不痒的寒暄。她有些生气,为什么这回信的口吻这么生硬冰冷。跟她当时看到的他的眼神不配!
但,仔细一想,自己写过去的信也是问候居多,这一来一去,岂不是就成了这样,这样的话,下一封信写啥呢?直接约他见面?不行,太仓促了,会觉得她太轻浮。
还是循序渐进?慢慢来吧,等他再多熟悉和习惯一下自己的存在,再约见面吧。这样,更自然一些。可是,还需要多久呢?
金凤卿看着手边打开的信,陷入沉思。
上午程妈去了胭脂铺,掌柜的不在。小姑娘说掌柜的前几天出去进货了,现在还没回来。至于什么时候能回来,还不知道。
下午她去海光寺的时候,土肥原田二也不在。
褚三林的事情现在是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状况。就是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土肥原田二会怎么做。
毕竟现在知情人都知道她是在为海光寺工作,是土肥原田二身边的人,褚三林就算是想强抢了自己,也要顾及土肥原田二的想法吧。可是,土肥原田二会怎么做呢?
她忽然感觉,自己没有时间了,她想尽快见到刘江臣!目前唯一的路,估计就是让谢剑锋帮他约刘江臣见面。嗯……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就让谢剑锋帮忙约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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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渐渐落山,山城的灯光渐渐亮起,高低参差,错落有致。山城,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他依山而建。一座城,被一条江分成南北两边,江北重商,江南司农。
郑远东刚吃上今天的第一顿饭,便听见有人敲门。
警卫员走进屋来,念完纸条的电报后,便把电报电文递给郑远东,并告诉他,这封电报延误了一些时间,是从津门发到京城的,但因为他隐藏了行踪,电台无法联络到,才导致延迟。
他点点头,示意警卫员下去。看着手里的纸条,眉头蹙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