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丧二十七日。
举国哀悼。
唐佑的生辰宴不能大办,当日,唐贤昌只安排一家人坐在一起,简简单单吃一顿晚饭。
桌上全都是清一色的素菜。
唐敏如今的智力只如三岁小儿,懵懂无知,吃饭会将饭菜洒得满身都是,孙婉容担心唐贤昌会嫌弃,并未将她带来。
也因想到自己的女儿如今连饭桌都上不了,她更是怨恨唐兮。
“兮儿啊,大丧期间,你怎么能画花钿呢?”她忽然道。
唐兮夹饭的手一顿,皇上都是她杀的,让她替他披麻戴孝?真真可笑!
唐贤昌将目光投在她的额头,蹙眉,似有不满。
唐兮知晓,他是担心被旁人看到,举报给皇上,丢了他如今的荣光。
放下筷子,方要出声,唐佑先行替她开口,“兮儿上次摔伤,额上留下疤,画了花钿可以遮掩半分,她如今一直待在兮语阁,不出去,自不会有人看到。”
唐贤昌神色略缓和。
唐兮感激地望向唐佑,两人对视,他眉眼温柔,冲她宽慰一笑。
仿佛在说,有大哥在。
孙婉容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握着筷子的指尖泛白,也不知这两人是何时勾搭在一块儿的,一个两个,都是贱人的种。
等她的儿子生下来,贤昌伯的爵位、家产,皆是她的囊中之物,到那时,她还用得着坐在这里生气?!
再看着眼前素到不行的饭菜,颇没有胃口。
国丧二十七日内禁止酒肉,她还怀着孕,连吃这么多日寡淡斋饭,怎么吃得消?!
“不是说不会留疤么?”唐贤昌搁下筷子,望着唐兮的眉心。
“兮儿怕父亲担心。”唐兮更咽,垂下眸,捏着手,一副害怕被责骂的样子。
身侧的唐舒听着她的话,扒饭的动作一顿,很快恢复正常,静静地夹着碗里的菜,一口一口往嘴里喂,面无表情,也没有任何表示。
唐贤昌却不忍心对她发火,知她只是胆子小,害怕他责怪,今日若不是唐佑提起,她恐怕一辈子都要掩饰住,不与他说。
所幸也只是伤了眉心,画了花钿看不出来,对整张脸并无影响,唐贤昌也不多计较,为她夹了一筷子青笋以示关心,“以后不要一个人藏着掖着,有任何事,都与父亲说,可知晓?”
唐兮乖巧点头,夹起青笋吃掉。
一顿饭吃得还算安稳。
饭后,唐佑亲自送她回兮语阁。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乘着圆月,与漫天繁星。
走到兮语阁院门,唐佑本要折返回自己院子,唐兮轻唤他的名字。
唐佑回身,望着她。
月华洒在他修长矜贵的身姿上,勾勒出独属于他的温柔气质。
她的大哥啊,真是温柔到极点。
“今日大哥生辰,我还有生辰礼物没送给大哥呢,”轻声吩咐宝珍,“去取来。”
唐佑清俊的眼眸现出点点笑意,细看之下,与他平日挂在脸上的笑有所不同,是自内而外毫无掩饰的喜悦,是身为哥哥,终于得到妹妹肯定的喜悦。
宝珍从室内走出,端着那株姿态优美的素冠荷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