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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唐兮正小口喝着宝珍熬的莲子粥,小童跑进来禀报,气喘吁吁,“大公子来了。”

这两日唐兮和宝珍皆不在兮语阁,小童是知道的,宝珍交代她要打掩护,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三小姐不在,她担惊受怕过了两日,深怕突然有人来兮语阁找三小姐,幸亏甘神医对外宣称三小姐这两日需要静养,不能被外人打搅。

本以为熬到三小姐两日后回来就好了,可是今早,她瞅到三小姐额头上包扎的伤布,更是害怕的不行。

如果被老爷或者公子发现,他们不忍心处罚三小姐,宝珍又有三小姐护着,甘神医又不是贤昌伯爵府的人,知情人只剩她了,她害怕最后受处罚的独独只有她,吓得连早饭也不敢吃。

方才看到大公子往兮语阁走来,她赶忙慌里慌张的跑来禀报,希望三小姐装一下,别让大公子发现才好。

可是看着还在悠哉悠哉喝粥的三小姐,她只能干着急,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近了,她认命的退到一边,已经想到自己日后的悲惨生活。

甫一踏进房间,唐佑就看到唐兮额头上包着的白色纱布,素来挂在嘴角的笑渐渐沉寂下来。

从在城墙上望见她骑马离开之后,他一直期待她能完好无损的回来,至少要像曾经一年多一样,让他察觉不出异样,可如今看到她额上的伤口,他明知道是她执行任务过程中伤到的,可他不能问出来,他只能压抑下胸腔中想要刨根问底的冲动,装作毫不知情的问:“怎么回事,不是养病么,头上怎么包着纱布?”

“大哥不必担心,昨夜不小心磕到桌角上,已经让甘大夫看过了,不碍事,过几日就好了。”唐兮平静的道。

唐佑走近几步,端详她的脸色,看她面色红润,很有气色,才确定她真的无碍,坐于她对面,“怎么这么不小心。”

又看向立在一侧的宝珍和小童,“你们是怎么照顾小姐的?”

宝珍微微躬身,自责道:“是奴婢没照顾好小姐。”

确实是她没本事,不能保护好小姐,才让小姐受伤的。

小童跟着宝珍害怕的垂下头,不敢吱声。

“大哥,不怪她们,”唐兮出声求情,“是我自己没好好看路。”

唐佑心里叹一口气,他当然知道不能怪她们,要怪只怪当年他没有保护好她,令她流离失所十载,如今九死一生回到家中,还要受人挟制。

“罚一个月月钱罢,日后一定要注意。”

一个月月钱在兮语阁并不算什么,唐兮时不时的赏赐就够一年的月钱了。

“多谢大公子开恩。”两人齐声道。

“大哥吃早饭了么?”唐兮询问,这么早来,想必还没有吃。

“还未。”唐佑摇头。

“宝珍,去备一副碗筷。”唐兮吩咐宝珍,又转向唐佑,笑道:“大哥都未曾与我用过早饭,今日既然来了,便陪我一起吃吧。”

“好。”唐佑唇角轻扬,含笑看着她。

宝珍很快送了碗筷上来,唐兮接过勺子,亲自为他盛,十指尖尖,宛如葱根,握着白瓷勺在莲子粥里翻转,格外赏心悦目,她轻声细语道:“这莲子粥是宝珍熬的,我最是爱喝,香甜而不腻,大哥尝尝。”

她将粥递给唐佑,期待的看着他,唐佑接过,浅品一口,由衷赞道:“确实不错,香甜可口,入口即化。”

唐兮心满意足的笑了,去喝自己碗里剩的半碗粥。

忽想到现在还不是下朝的时候,“大哥今日怎么没上早朝?”

唐佑温声道:“今日休沐。”

“哦,我竟然忘记了。”唐兮垂眸搅着瓷碗里的粥,眸色晦暗,“父亲似乎许久不曾休沐了。”

唐佑点头,“近日朝中局势诡谲,父亲每日要处理的事情很多,鲜少回府留宿,便是回了府,大多也是宿在书房。”

“母亲可有怨言?”唐兮放下碗勺,接过宝珍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唇角,“我听闻怀孕的人最容易多想。”

唐佑也搁了汤匙,淡淡道:“自然是有的,派浅棠寻了多次,都被父亲的小厮打发走了。”

浅棠,是孙婉容的贴身大丫鬟。

答案不出唐兮所料,孙婉容开始担心了,当年她从江南跟来上京城时,是怎么勾搭上唐贤昌的?不就是趁着叶蓉怀孕么。

如今终于轮到她了,唐兮眼眸里闪过一丝冷意。

从谈论起这个话题开始,唐佑便在留意她,未曾遗漏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看到那抹冷意,他便猜测她又有了谋划。

“兮儿。”他轻唤。

唐兮抬眸,不明所以,等着他后话。

“需要我帮忙吗?”

唐兮微愣,快速被她掩盖住,端起一副明媚的笑脸,“大哥是何意?”

唐佑心疼的望入她的眼睛,“那日在祠堂,大哥所说的话并非一时兴起。”

唐兮张了张唇,心情复杂。

他真的太聪颖了,她不知他如何凭几句话就推断出她要对付孙婉容,她更不知他现如今了解多少她的秘密。

是否已经知道她非真正的唐兮?

即便心慌意乱,唐兮面容依旧镇定,“多谢大哥了,兮儿已经有了计划。”

唐佑知她还未完全信任自己,并不做强求,温声道:“有需要就告诉大哥,不要自己强撑着。”

“嗯。”唐兮点头,澄澈的眸子里含有笑意。

不论他知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他的偏爱是真的,她真切的为小兮感到高兴。

兄妹俩又聊了些其他趣事,唐贤昌派小厮过来请唐佑去书房,他才起身离去,临行前还叮嘱唐兮一定要好好保护伤口,按时上药,免得留疤。

“小姐为何不同公子说这疤好不了。”宝珍正站在唐兮身后帮她挽发,目光无意间瞥到铜镜里的绝色女子,额头上包着纱布,眼睛顿时泛酸,闷闷道:“公子早晚都会知道的。”

“那便晚一点知道吧。”唐兮平静道,她并不在意会不会留疤。

等她报完了该报的仇,完成了该完成的使命,她是否活着还未可知,不过一张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