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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康熙爷说是好好松快的,可才不过睡了一个半时辰又被梁九功唤了起来,雅克萨那儿还有得布置,听闻是又有军务送来,片刻不得耽搁。

康熙爷匆匆忙忙回了渊鉴斋,玉琭这儿也照旧带着孩子们玩儿去,时不时与佟佳氏作伴。

这一忙便又到年节里了,本是想着回宫过年的,奈何太皇太后娘娘的身子愈发不济,已是受不得舟车劳顿,园子里环境多少比宫中好些,康熙爷为了太皇太后的身子便也收了回宫的意思,且好好叫人备置着在畅春园过年的事儿。

佟佳氏的身子也耐不住劳累,康熙爷亦不想叫僖贵妃掌了六宫之事,干脆将庶务尽数交给玉琭,另点了惠嫔和端嫔帮衬着。

玉琭往年都是帮衬佟佳氏的份儿,哪有她亲自做主的时候,而今眼看着都进腊月里了康熙爷才将这大权给了她,可真真是将玉琭为难透了。

园子里同宫中不一样,不能循着宫中的旧例来,每一样都得精打细算,旁的细枝末节就不说了,光是小年祭灶这一项便十分繁琐。

往年要在坤宁宫煮祭肉的大灶前祭灶神,这次不在宫中,地方就得另定,规矩上的事儿不消得玉琭操心,然那三十二道祭品需得玉琭盯着下头人采办,出不得一点儿差池。

玉琭整日忙忙叨叨孩子也顾不上管了,幸而四阿哥和六阿哥在年终上书房的考教中得了甲等,康熙爷高兴着便多给了孩子们半个月的假,四阿哥和六阿哥可没少哄着昭宁玩儿,如此可是叫小孩儿对额娘少了几分惦念。

玉琭忙得脚不点地的时候心中可没少埋怨康熙爷,她可没那贪恋权柄的心,过年光是忙着自个儿宫里的事儿就不得闲了,偏还给她这样重的担子。仟千仦哾

除去她,后宫里多的是想为万岁爷分忧,争着抢着要管事的人,僖贵妃不成不还有惠嫔、荣嫔?即便她们都不成,交代给元后的妹子平嫔也是极好的,到底是高门出身的女眷,打小学的就是掌家的本事,要玉琭说可个个都比她自个儿强。

满宫上下唯她不愿多事儿,康熙爷可真真会挑人。

可真见了康熙爷,玉琭的埋怨的话反而说不出口了,康熙爷为了过个好年也加班加点忙着批折子处置公务。

年节里与寻常不同些,为表圣恩体恤,康熙爷还得择了一年到头有功绩、勤恳的地方官员的折子,在里头夹了御赐的福字叫人送过去,些个王公贵族家的也得赐了福,园子上些个要紧宫室门前的春联也得康熙爷写个几幅。

饶是康熙爷一贯惜笔墨,赐福不多,这林林总总加在一处也不少了。

只忙公务倒也罢,偏年节里还得赐宴走规矩,玉琭布置着,康熙爷支应着,二人忙得团团转,竟是连躺在一处说说话的工夫也没有。

这头过了宴,康熙爷只觉自个儿头一天的酒意还未消呢,翌日又得祭灶了,这一日规矩甚多,还得劳累着皇贵妃去。

祭祀时,先由礼部的官员奏请康熙爷和佟佳氏诣佛前、神前和灶君前拈香行礼,奏请送燎毕,礼部官员用长筷子击打簸箕,这便是“打灶”了。

走了这头的规矩,梁九功在炕上设鼓板,佟佳氏先至,康熙爷驾临则坐炕上,自击鼓板,唱“访贤一曲”,祈求玉帝派贤臣下凡,以辅佐朝政。

一旁执事官等听闭、焚钱粮,各宗亲大臣,后宫众女眷、阿哥公主们静听。

一年到头,也就听得康熙爷这一次一展歌喉了。

康熙爷唱歌算不得好听,倒不是音色不佳,约莫是有些跑调的,玉琭听了几年了至今不知康熙爷用的是什么调子,好似年年也都有些不同。

虽只有康熙爷自唱自伴,然那鼓板敲的响亮,康熙爷的声儿也沉沉压着,在炕上盘膝而坐,华丽吉服加身,倒是很有几分气势在。

待康熙爷唱毕,玉琭瞧瞧抬着眼皮瞟了他一眼,竟正瞧见康熙爷缓缓舒了口气,玉琭忍不住笑了笑,才知这对康熙爷来说算不得什么轻松的事儿。

最后,焚烧灶王神像,飞扬的烟尘寓意“灶神升天”,康熙爷、皇贵妃及众人跪待火尽,然后返回各自住处,待天一擦黑,当日在值宿的王公大臣也都放假,便于他们回家祭灶。

这一天下来也就是这时候众人才能缓口气,康熙爷换下吉服,悠悠哒哒就往蕊珠院去了。

还未进院子,康熙爷便听得院子里孩子们笑声阵阵,快步进去一瞧,满院子灯火通明,格式鲜丽的灯笼挂着,瞧着竟像是提前过了上元节一般。

四阿哥和六阿哥各远远立在东西两头,哄着中间的昭宁做选择呢。

四阿哥手里拿着昭宁爱吃的果条,六阿哥手里又拿着昭宁爱玩儿的玩具,俩当哥哥连声而唤着昭宁的名字,可叫小昭宁纠结坏了,不知是先扑向四哥的怀抱还是六哥的,后来小丫头啃了啃手指干脆扭头往她额娘的方向跌跌撞撞扑去了。

想着额娘会伸手将她搂在怀中的,额娘说话最管用了,且一声令下甭管是四哥还是六个都得巴巴将她喜欢的送到跟前儿来,再不必纠结什么,可谁道昭宁都攥着额娘的一摆了,还不见额娘抱她。

一抬头额娘窝在椅子上,怀着揣着手炉正打盹儿呢。

“额额、、、、”

昭宁只会叫这么一声儿额额,然她话音还未落被忽得被人从后头抱了起来,一双大手轻轻捂住了她的小嘴儿,昭宁忙瞪着双大眼睛扭头去看,待看清了人立刻眉眼弯弯带了笑。

是阿玛来了呀!

康熙爷朝孩子嘘了一声,只怕惊扰玉琭好眠,然玉琭当真是累极了,不然也不会这大冷天坐在外头看着孩子们吵闹玩乐时便能睡熟了去。

康熙爷什么时候将她抱去里间躺好的玉琭都不知,只半夜渴醒要吃茶摸索间才发觉榻上还有个人,可将玉琭吓清醒了,再一细辨才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