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队长,求求你,帮帮我们,帮我们找一找平平吧。”
“陆队长,我们找了平平十五年,整整十五年啊,可他现在还没有被找到,我真的不知道这被拐的十五年他究竟过得是怎样的日子,只要一想到他会吃苦,受累,生病,而我这个当母亲的却不在他身边,我心里跟被刀割一样疼啊。”
“……”
陆威的办公室里,一对中年夫妻在苦苦哀求着,尤其是里面那个瘦削的美妇人更是泣不成声,一声声悲泣传来,让外头的人听着很是不好受。
张远霄进来的时候听到这一声声悲泣,也下意识往那个方向看去。
他坐了下来,随即问旁边同事,也就是沈臻,“这是怎么回事?”
沈臻,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在三十来岁的张远霄面前,就像是一个弟弟般。
他微微叹了口气,俊俏微微有些黝黑的脸皱起,道:“还不是因为你。”
“我?”
“是啊。”
“你知道里面那对夫妻是谁吗?那可是我们华国出了名的顶级富豪,也是出了名的大慈善家,这些年捐的款,建的学校不知道有多少,这可是在上面都挂了名的存在,最最咱们国家遇上天灾的时候,也是及时伸出援手。他们啊,就是四风集团的创始人,曹元深和周小曼……”
这曹元深和周小曼如今都五十来岁了,小的时候是在山里长大的。
后来在80年代的时候,两人考上了大学。
那时候的大学生可金贵了,毕业后可是很分配工作,也能端铁饭碗的。
但曹元深和周小曼却没有选择就业分配,而是下海创业。
他们有知识,有眼界,也有前瞻性,这不,在那个遍地是黄金和商机的八九十年代,很快就创下了一份基业,也就是四风集团。
后来,四风集团更是在他们的手中慢慢壮大,而他们也成为哦了华国崛起的一批富豪。
这曹元深,周小曼夫妻俩有钱后,也没有成为那些黑心的资本家,而是积极地投身到了建设祖国中,也开始发展公益事业。
他们的很多善举也都是为很多人所知的,电视上更是报道了不少。
就连官方也多次赞扬他们夫妻俩。
而有了官方的认可,四风集团发展得更加好了,他们也成为了华国最顶尖的富豪。
可惜,很多事情不可能事事都顺心。
夫妻俩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一个孩子。
当然,他们没有孩子,多的是人愿意将孩子送给他们。
可他们不愿意啊,心心念念想要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也幸好终于在快四十岁的时候,周小曼怀上了孩子。
因为年纪比较大,周小曼即便再细心,好几次也都差点流产。
这个孩子,更是将周小曼折腾得瘦了好大一圈。
也幸好,十月怀胎,这个孩子最终还是生了下来,即便生下这个孩子后,周小曼以后都没办法再生育了,但她依旧甘之如饴。
“那个孩子是个可爱的小男孩,大名叫曹子佑,小名叫平平。”
一个子佑,一个平平,寄托了这对夫妻对孩子最大的期待,就是希望孩子能平安健康。
曹元深夫妻俩对平平是宠到了极致,即便是事业也没有孩子重要。
“据当时四风集团的员工说,他们夫妻俩经常带着那时候还小的平平去公司,有时候连开会都要把他放在一旁的摇篮车上,亲自看着,对于照顾孩子这件事上,很多时候也是亲力亲为。可惜……”
可惜,平平还是丢了。
那是过年,街上很是热闹,还有庙会,难得休息的曹元深夫妻来带着平平一起去看热闹。
明明他们是带着保镖和保姆的。
明明他们一直都在注意着孩子的。
可一个错眼的功夫,原本坐在婴儿车上的孩子还是不见了。
那对曹元深,周小曼来说,无异于是天崩地裂般。
他们发动了所有能发动的人脉,关系,能力,去寻找平平。
可都一无所获。
周小曼很快就病倒了,曹元深又要忙碌公司的事,又要寻找孩子,也是身心俱疲。
他们夫妻俩在孩子不见后,更是以泪洗面。
但,让他们放弃寻找孩子,他们却是做不到的。
“……十五年了,这十五年,他们一直都在寻找平平,但一点线索都没有,平平就像是丢进了大海里的针,像是彻底消失了般,再也找不到了。”
说到这,沈臻的情绪也低落了下来。
平平失踪的这十几年,听说他们夫妻俩时常做噩梦,总是梦见平平被抓走,被虐待,甚至很多时候梦见到的都是一片鲜血,在那一片血红中,是小家伙拼命在喊着爸爸妈妈,是小家伙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哭声。
每每梦醒,曹元深夫妻俩都抱在一起哭。
后来,夫妻俩更热衷于做公益了,这十几年来帮助过的人,捐过的款不计其数,就是希望上天有好生之德,能看在他们夫妻俩多做善事的份上,福报能报在怕身上。
希望在他们还没找到平平的那段时间,平平至少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这十几年,他们一直在找寻平平,但一直都没有找到,这不,前段时间就听说你的能力,这不就立马找来了。”
张远霄的能力虽然是机密,但上面该知道的也是知道的,而曹元深夫妻俩于民族有大义,他们也差不多到了这一层,这不,就迫不及待来了。
为的就是希望张远霄能用回溯的能力找到平平,即便没办法立刻找到平平,也希望能提供一些线索,不至于让他们一点希望都没有,苦苦等待和找寻。
“我想队长应该会同意帮忙。”沈臻道。
其实,最开始张远霄进入他们这个队伍的时候,他们知道张远霄的能力,但对他的能力还是将信将疑,但后来接二连三破获的案件,找寻到的曾经失踪,被拐的人,都让他们对张远霄刮目相看,也彻底相信了他的能力。
如今,沈臻也希望张远霄能帮一帮曹元深,周小曼这样好的人。
果不其然,在沈臻说完这句话后,陆威就出来了。
他来到张远霄面前,说的就是希望张远霄能帮助曹元深夫妻俩的事。
“我自然是愿意的,我听从你的安排。”张远霄道。
“好,那就走吧。”
……
而此时,在遥远的东明县。
那是一个建筑工地,一个个工人在忙碌着,有搬砖的,有推车的,有砌墙的……
这些工人,大部分都是青壮年,尤其是搬砖的工人,看着有些瘦,但身上却有隆起的肌肉,只是裸露出来的脸上,手上的肌肤全部都晒得黝黑。
尘土不断飞扬,汗水也不断从他们额头上洒落。
这里面没有一个人叫苦,甚至在知道搬砖是计件的后,有时候饭菜都顾不得吃,就为了节省时间,多搬几块砖,多赚一些钱补贴贫穷的家里。
是的,能在这里搬砖的,都是家境比较贫困的。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一些刚成年的少年。
其中一个叫姜鱼的少年就是如此。
少年穿着一身工服,空荡荡的衣服遮盖住了那瘦削的身体,今天十八岁的少年,如今才一米六出头。
矮矮小小的,一张脸更是晒得黝黑,双颊也没有肉。
但仔细看的话,少年的五官是极好的,只是那原本姣好的五官也因为黝黑,粗糙的皮肤失了几分颜色。
一双眼睛更是被额前长长的刘海遮盖住,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搬着砖,气质显得有些阴郁。
少年虽然年纪比较小,但搬砖的动作却很是熟练,每次搬运的砖头数量也不少。
众人都忙着搬砖,也没有时间闲聊天。
“姜鱼,姜鱼,出来,有人找你。”这时,外人有人喊道。
少年,也就是姜鱼停了下来,抬起一双乌黑的眼睛,随即摘下手套,沉默地往外面走去。
阳光下,依稀可见,少年手套下的手带着不少伤痕。
眼见着姜鱼走远,有人忽然问道:“诶,这小孩叫姜鱼啊,做事怎么那么熟练,看着不像是新来的,只是怎么也没见他说过话,该不会是哑巴吧。”
这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刚被介绍来这里干活没几天,给他留下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刚刚的少年姜鱼。
“哦,你说姜鱼啊,他可不是哑巴,只是不喜欢说话而已。姜鱼可不是新来的,他的资质啊,比我还老,已经来工程队四年了。我才来三年呢。”
“不是吧,四年,四年前他才几岁啊。”
“十四岁啊。”
“未成年啊。”
“未成年又怎样,咱们这也算不上什么正规的,也没有什么规定不能用童工,再说了,当初是姜鱼跪在包工头前,求着包工头同意他留下来的。”
“不是吧,居然是这样,那他的家人呢,这年纪的孩子不是应该在上学吗?”汉子这次来搬砖,为的就是为家里几个崽子交学费,生活费。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回答的男人,同样姓姜,和姜鱼同村,于是也知道关于姜鱼的事。
“这姜鱼啊,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姜鱼出生在姜家村,一个偏远,经济不发达的小山村。
姜鱼下面还有一个小一岁的弟弟,叫姜辉。
这姜家很穷很穷,姜家父母又是混不吝的,也挣不到什么钱,姜鱼小小年纪就承担起了整个人,更是因为家里没钱,最多只能供一个人上学,姜鱼只能在父母的请求下,在作为哥哥的责任下,将唯一上学的机会给了弟弟。
所以,姜鱼一天学都没有上过,但他也不是个文盲。
很渴望读书识字的他,有时候做完家务活就会偷偷跑到学校外面听课。
姜鱼很聪明,在这样的“听课”中,他也认识了一些字,也不算完全的文盲。
他渴望看本却不愿意给他看,他自己也没有钱,买不到书。
小小年纪的姜鱼承担起了家的责任,照顾着父母与弟弟,做着手工补贴家用,做着家务,吃的却是家里最少的。
但父母经常跟他说,弟弟读了书,以后才能成才,弟弟成才了,也才会帮助哥哥,所以姜鱼这么做是应该的,他们也是为了姜鱼好。
父母说了,等弟弟有所成,有了钱,到时候再让姜鱼去读书,没办法正常上学,但也有成人高考啊,只要那时候姜鱼还想上学,到时候就支持他读,让弟弟供。
姜鱼看着比自己小的弟弟,看着为难的父母,看着贫困的家境,相信了。
于是姜鱼就这么被困在家里。
只是上天似乎还是看不惯这个小孩这么舒适。
在姜鱼十四岁的时候,姜父不知怎的,有一次山上忽然就滚落了下来。
即便拿了家里所有钱去治疗还欠下很多外债,但姜父的身体还是好不了。
他虽然没有死,但也瘫痪了,每天还得吃昂贵的药。
姜母是个不会挣钱的,看着丈夫那样,整天以泪洗面。
还说如果姜父死了,她也跟着一起死。
父母的生命,还有弟弟未来高中,大学的学费,以及一家子的生活费,直接就压在年仅十四岁的姜鱼身上。
小少年几乎要被压垮了。
但他还是选择了如当年般撑起了那个家。
“所以,姜鱼就来了建筑队,跟了包工头,一做就是四年?”
“对。哎,这姜鱼怎么就摊上这么一家子,托生到这样的人家,那父母和弟弟完全是趴在他身上吸血啊。他虽然在这里工作了四年,身上却是一分钱都没有。回回到了发工资的日子,他那妈就来要,这次来找姜鱼的,肯定又是他那个妈了。”
说着,叹了口气。
而这边,姜鱼已经见到了来找他的人,和工友猜测的一样,找他的人真是他的母亲。
女人上了年纪,穿的依旧也不是很好,面相更是普通,但那脸上并没有多少皱纹。
甚至和瘦削的姜鱼相比,女人看上去似乎很是圆润。
她在看向姜鱼的时候,眼底却满是凄苦之色。
姜鱼一出来,她就立马问:“小鱼,你的工资是不是发了,赶紧把钱给妈,你爸爸的药没了,需要买药。”
姜鱼抿着唇,没有说话,大抵是知道女人今天要来,他伸手就从衣服里将那一叠钞票拿出来,这是昨天发的,今天早上放进衣服里的。
姜母一把将钱夺了过去,直接就在姜鱼面前数了起来。
数了几遍,确认了数目正确后,立刻对姜鱼露出了笑容,“我就知道我们小鱼是惦记着爸爸的,有了这钱,你爸就有钱买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