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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禾好像很避讳,并未明言,咏舒若是直接询问,估摸着会被怀疑身份。

思前想后,她终是没问,只模棱两可地哀叹了一声,“前尘旧事,还提它作甚?”

眼瞧着主子心情烦闷,星彩劝慰道:“福晋您别气馁,今晚是云格格打岔才会失败,若再有机会,肯定能成功的。”

“我这生辰一过,哪还有什么机会再见他?”无法修建花田,咏舒心情懊丧,月禾想起某件事,灵机一动,

“再过几日是裕嫔娘娘的寿辰,五爷应该会带您一起入宫给娘娘贺寿,到时您便可再见五爷,继续商议。”

咏舒却觉希望不大,“我都被禁足了,他会带我出府?”

“这可是规矩,只有福晋有资格陪皇子入宫贺寿,料想五爷为了顾全大局,会带上您的。”

会吗?咏舒不敢确定,眼下没有其他法子,只能等着了。

这日清晨,朝阳映碧空,乾清宫内议政结束,雍正帝并未留人,下朝之后,弘昼便与他皇兄弘历一道往殿外走去。

出宫的路上,弘历闲问道:“后日便是裕嫔娘娘的寿辰,贺礼可有备好?”

弘昼朗然一笑,“额娘的生辰我记得最是清楚,贺礼早已备好。”

老五不够细心,凡遇大事,弘历这个做兄长的总得提醒他,以免出纰漏,

“福晋的吉服呢?你们成亲已有两个多月,吉服应该赶制出来了吧?”

说起福晋,弘昼面色不愈,“吉服是赶制出来了,但我不打算让她入宫。四哥你是不晓得,我这个福晋刁蛮至极,前几日打了有孕的侍妾,她还不肯认错,一直与我犟嘴,我必须好好惩治她!”

“可她是皇阿玛赐给你的福晋,即使你不喜欢,好歹也该给她留一丝颜面。你若不带她入宫,裕嫔娘娘定会认为你们闹了矛盾,又要训责于你。”

弘昼一向桀骜不听劝,唯独对他四哥很是恭敬,弘历一发话,他没再犟嘴,遂改了主意,决定让咏舒陪他进宫贺寿。

闻听这个消息时,咏舒暗叹月禾猜得真准,两人一起入宫,那她便有机会商议修花田一事。

咏舒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但当七月初八,裕嫔生辰这天,咏舒傻了眼!只因天还没亮,她就被丫鬟们唤醒,梳妆更衣。

皇子福晋的吉服用的石青色,褂上绣着四团五爪正龙,前后两肩各一。除却镂金领约之外,她的颈间还要系一条月白采帨,夏季本就炎热,这采帨一系,越发难捱。

更令她恐慌的是,她还得戴上一顶吉服冠。

冠帽镂金三层,上衔红宝石,冠周缀有五只金孔雀,饰有七颗东珠,三十九颗珍珠。

戴上冠帽之后,她只觉整个人沉了几分,就在她以为装扮结束时,丫鬟又为她戴上三钳耳坠,再挂上一盘蜜蜡朝珠。

欣赏着福晋的吉服冠帽,星彩赞叹不已,“福晋,您这身打扮雍容华贵,颇有气势呢!”

咏舒苦笑连连,“这吉服精致繁复,美则美矣,就是太过厚重,夏日穿戴格外遭罪。”

“这是您身份的象征,旁人羡慕不来呢!”月禾打趣笑道:“得亏这只是吉服,不是朝服,否则您得戴三串朝珠呢!”

这一串朝珠挂在身上就很重了,若是三串,咏舒简直不敢想象。

她突然有些后悔答应弘昼入宫,但一想到她的花田,她还是决定再坚持一下。

待她梳妆完毕,天还没亮,早有小太监等着她,带她去往府门口。

行至马车前,咏舒抬指搭着小太监的手背,踩着马凳,小心翼翼的上得马车。

掀帘入内后,她才发现弘昼已到场,正手持金刚菩提,斜倚在软靠上。

听到动静,他桃花眸微抬,瞄了她一眼,而后便收回视线,冷声提醒道:

“今日带你入宫贺寿,只是碍于规矩,并不代表你已经解禁,待回府后,继续禁足。”

在咏舒看来,禁足尚能忍受,种花才是大事,“五爷之令,自当遵从,但我只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就是修花田。”

她还没说完,便已被打断,“没得商量,此事不必再提,你若再啰嗦,便连后花园的那两颗花都给你拔了!”

他拒绝的十分干脆,咏舒的满腔期待瞬时被浇灭,心头窝火的她忍不住反问,

“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就因为云格格吗?你罚也罚了,还不肯消气,一味的拒绝我的请求,你这人怎的蛮不讲理啊!”

他与福晋之间的矛盾,可不止云格格这么简单,弘昼不愿明言,勾唇冷哼,“爷的心情就是理!”

月禾还让她讨好弘昼,她低声下气的与他商量,可结果呢?他依旧这般固执,不留一丝商讨的余地!

气极的咏舒不再搭理他,转身望向车窗外。

两人谁也不理谁,一路无话,气氛冷凝。

入宫后,弘昼还得去上朝,遂命小太监带她先去咸福宫。

咸福宫是裕嫔娘娘的住所,在西六宫的最后方。

此时日头还没出来,周遭一片昏暗,唯有宫灯照亮前路,咏舒看不清周遭的景致,只觉这条路很长,两边都是高高的红墙,而她就在这条长长的路上一直走着,不知哪里才是尽头,一如她的新人生,一片迷茫。

越临近咸福宫,她越忐忑,只因她从未见过这位婆婆,在她固有的印象中,婆婆大都不好相处,出乎意料的是,当她到得咸福宫,见到弘昼的母亲时,才发现这位裕嫔娘娘十分和善。

三十八岁的裕嫔气色甚佳,她的面上一直挂着笑,很亲热的拉咏舒坐下唠家常。

那一刻,咏舒不禁有些诧异,为何弘昼那般高傲狂妄,而他的母亲竟是如此的和蔼可亲。

看出她有些紧张,裕嫔娘娘笑慰道:“本宫只有这一个儿子,你嫁给了他,本宫便会把你当女儿一样看待,把这儿当自己家就好,千万别拘束。”

说起儿子,裕嫔慨然而叹,“老五生性顽劣,他若是敢欺负你,你可得告诉本宫,本宫定会帮你做主,收拾这个臭小子!”

裕嫔娘娘所言是场面话,还是真心话,咏舒尚不能确定,即便是真心话,她也不能当着裕嫔的面儿数落弘昼的不是。

毕竟这是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矛盾,纵使婆婆真的去管,弘昼那性子,也不见得会听他母亲的话,到头来,矛盾没解决,反倒惹得弘昼对她恨意丛生,何苦来哉?

思及此,咏舒终是没说实话,“多谢额娘关怀,五爷待我很好,并未欺负我。”

裕嫔不由暗叹,这儿媳也是个性子柔善的,受了委屈都不肯说,唉!当真是难为她了。

婆媳二人正说着话,那边厢,弘昼下了朝,过来给母亲贺寿。

当着母亲的面儿,弘昼对咏舒还算和善,并未与她置气,一家人其乐融融,说的皆是场面话。

用罢寿宴,咏舒说想去更衣,待她走后,裕嫔这才有机会询问儿子,“你们成亲已有两个多月,到底何时才肯圆房?”

弘昼闻言,眸光微烁,“不是早就圆房了吗?喜帕都交给嬷嬷了。”

裕嫔暗嗤儿子好本事,居然连这种阴招都使的出来,“别以为本宫不知道那喜帕是假的,那根本就不是落红!”

被揭穿的弘昼不禁生了疑,心道这事儿母亲怎会知晓?八成是咏舒趁他没来的时候跟母亲告的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