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泽紧张起来,不出意外,低头一看,顾玉金雕玉琢的一张脸比君显的还黑。
那双凤眼根本没有情绪,也没有一丝温度。
仿佛被他抱一下,并不是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纠结的事情。
君泽开始语无伦次,道:“你别误会,我...”
别误会...
顾玉冷冰冰抬起眼帘,不以为然地看他一眼,同样呵了一声。
然后顾玉就把他甩在门外,房门用力关上,险些砸到君泽高挺的鼻子。
君泽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拍拍门,道:“顾玉,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没想到门真的被他拍开了。
顾玉却对他身后的人开口道:“进来。”
那一瞬间君泽以为顾玉是对他说的,刚要进去,顾玉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掐灭了他的幻觉。
郦若绕过君泽走了过去,在进门的那一瞬间被君泽伸手一拦。
君泽这才把注意力放在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身上,她虽然带着面纱,但是露出来的眼睛昭示着这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君泽心头一慌,质问脱口而出:“你是谁!”
郦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还沉浸在刚刚那一幕中,走路都有点同手同脚。
顾玉倒是替她说了出来:“我的红颜知己。”
顾玉伸手把郦若拉进房间,再次合上了门。
显得君泽这些日子格外...
可笑。
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最近自己牵肠挂肚,日夜担忧的人,不仅没有危险,还在不夜城里跟所谓的“红颜知己”在一起厮混。
他过去拍了拍门,像是撞破自己丈夫跟姘头奸情的小媳妇,不敢相信道:“顾玉,你说清楚,什么红颜知己,你给我说清楚!”
他听到里面顾玉的声音。
顾玉道:“你的手怎么样了,刚刚被那碗汤烫到了吗?”
那个红颜知己道:“有,有一点...”
顾玉道:“来,我给你涂点烫伤药。”
君泽的脑子炸开了花,顾玉的语气是那么紧张,那么贴心,还带着一点心疼。
可是刚才明明是顾玉先问了他:“你的手怎么样了?”
明明是他不顾一切,日夜兼程赶路,就为了早点过来见顾玉一面。
明明是他的手伤得更严重,虽然他已经尽可能减少使用右手了,但这么久厮杀下来,右手终究还是落下了一些后遗症,一用力就会疼。
可顾玉在干什么,她把自己拒之门外也就罢了,还对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红颜知己嘘寒问暖。
原因只不过是那个女人的手被汤碗烫伤了。
可笑,太可笑了。
君泽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他还要再拍门,把顾玉拍出来问个清楚,可是刚扬起手,就被君显紧紧攥住。
君显恼怒起来跟他如出一辙,此时正咬牙切齿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滚回去。”
丢人现眼...
君泽脸色刷白,顾玉也这么看他吗?
他不相信。
他再次拍响房门,道:“顾玉,你出来,你出来跟我说个清楚。”
顾玉拉开门,像是对他的聒噪忍无可忍,她的眉目是世间少有的清润,此时明明是夏季,却像是落了雪。
顾玉语气像雪一样冷,道:“说什么?”
君泽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是啊,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
顾玉如果心里有他,早该去城门接他了,而不是等自己过来找她。
如果心里有他,不会把他关在门外,跟这个女人在房间里腻腻歪歪。
如果心里有他,怎么会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眉眼都是不耐烦。
一旁的君显气急,恨铁不成钢地对君泽骂道:“无可救药!”
然后就挥袖走了。
君泽迟迟说不出话,顾玉再次开口,道:“王爷不去安亲王府捉拿叛王余孽,来我这里做什么。”
君泽完全忘了自己之前是怎么怒气冲冲,想要理直气壮痛骂顾玉一顿的。
他向来不饶人的舌头打了结,他想说回答顾玉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告诉顾玉自己的手好疼,想让她也给上上药。
可是话没到嘴边,顾玉的红颜知己就走了过来,指头上还有一点褐色的药膏。
“男”俊女俏,好生般配,好生刺眼。
他心里的委屈像是潮水一样泛滥,那些示弱的话像是玻璃碴,被他咽了下去,噎得他浑身难受。
干嘛要说那种话。
竟像是争风吃醋的小娘们一样。
他叔叔君显说得不错,可不就是在顾玉这里丢人现眼吗。
再开口时,君泽打结的舌头被他强行捋直,以往的战斗力恢复了几成。
他把那些玻璃碴如数还给了顾玉,道:“本王在外浴血拼杀,顾钦差倒是躲在这不夜城里,红颜知己在侧,真够风流快活的了。”
顾玉不出意外地再冷了冷脸,眉目堆积了三九寒天的雪。
郦若承受着君泽像吃人一样的眼神,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人似乎误会了什么,但是顾姐姐的反应也颇为奇怪,似乎是故意引得这人误会。
而且此人似乎也并不知道顾姐姐的女子身份,刚刚那一抱,实在...
额,让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郦若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在顾玉身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只听顾玉面无表情道:“下官如何行事,就不劳王爷操心了。”
君泽在顾玉疏离的语气下恼羞成怒道:“谁为你操心,本王...”
恨不得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孙子死在这里。
可看到一个安然无恙的顾玉,后半句话他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咬咬牙,转身走了。
走了几步他还在等顾玉叫住他,只要叫住他,他就跟顾玉服个软,跟顾玉说自己手好疼。
可是一直走出院子,身后都没动静。
君泽气得不行,偏偏殷三爷还守在外面,他杀气腾腾问道:“那个女人是谁?”
在场也唯有郦若一个女人,殷三爷不懂他们之间的官司,如实道:“似乎是顾世子的红颜知己,一直跟在顾世子身边。”
君泽保留着最后一点理智,道:“什么叫一直跟在顾世子身边?”
殷三爷理所当然道:“嗐,男人嘛,不就那回事儿。”
顾玉!!!
她们究竟知不知廉耻!
君泽一瞬间想起在李府时,顾玉抱着一个美貌的瘦马给人家喂酒。
那动作,比情场老手还要娴熟。
是他看错了顾玉,她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什么光风霁月,清冷孤高,分明是淫秽放荡,龌龊下流。
不管什么女人,只要漂亮她就往怀里带。
他气得一拳砸上殷三爷背后的围墙,泥土灰尘簌簌往下落。
殷三爷吓出了一身冷汗,还不知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位爷。
这时院子里传来动静,君泽耳力灵敏,听得出来是顾玉跟她的红颜知己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君泽理智全无,气势汹汹又杀入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