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怀也跟着人群过来看热闹,惊讶道:“那不是顾亦真吗?怎么在走马射箭?”
真不是高怀大惊小怪,实在是顾玉给人的印象就是文弱书生。
边上一个官宦子弟看到高怀耳边的花,就知道这是个江南学子,语气傲慢道:“什么顾亦真,这位是镇国公府的顾世子顾玉,清谈会就是他提出来的。”
高怀惊讶地瞪眼,老天爷呀,他竟然跟镇国公世子称兄道弟这么久。
长公主听到侍女说冠世墨玉是被儿子摘了,还用箭射到顾世子的发冠上,顿时坐不住了,匆匆赶到赛场。
只见场上两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纵马驰骋,你来我往,潇洒快意。
耳边不断有人传来欢呼,她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一些贵女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凑了过来。顾琼夹杂在其中,也紧张地看着场上的比赛,替哥哥捏了一把汗。
伴随着“嗖嗖嗖”的声响。
箭一支支射入靶心,她们弱不禁风的小心脏也跟着微颤。
松阳见状,直接把腰间的玉佩拽下,拍到桌子上,对萧行之道:“我买顾世子赢。”
萧行之一看,上好的铀岩玉镂空雕刻亭台楼阁,不说玉种,就是这雕刻技艺都价值千金。
他不禁牙酸,顾玉这位爱慕者也太大方了吧。
有些外向的女孩都来下注,不过她们早就听闻逍遥王恶名,纷纷把注下在了顾玉这里。
萧行之是来者不拒,趁顾玉骑马过来还大喊一声:“顾玉,好多姑娘都压你,你可要争气啊。”
顾玉被这嗓子吼得手上一颤,一支箭擦着中心靶的靶边射去。
没中。
比分瞬间拉开。
顾玉恨不得攥着萧行之的衣领骂他。
她一点都不想要这种桃花,能不能让那些贵女都回去。
君泽策马追过来,道:“顾世子,你可要加把劲儿了。”
然后越过她,向前奔去。
顾玉咬咬牙,看着场外越来越多贵女集聚,额头上渗出汗来。
要速战速决了。
再一次驶过箭靶,她从背后抽出三支箭来。
萧行之眼尖,惊讶地站了起来,大声道:“是三箭齐发!”
三箭齐发十分讲究技巧,手上要稳,眼力要准,胯下的马也要在射的时候拉停。
春风微起,发丝拂过顾玉的脸颊,在场诸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她。
前面的君泽也调转马头,看着顾玉的动作。
勒马瞬间是她唯一的机会,风停了,她的心跳均匀极了,万事俱备。
她把弓横了过来,三支箭穿插在四指间,瞄准靶心,手下用力,三支箭齐齐射出,在空中各自分散,分别射入三个不同的靶心。
全中了!
人群沸腾起来。
文可安定江南学子,武可弯弓三箭齐发,镇国公后继有望了。
顾玉看了逍遥王一眼,嘴角勾起,眉毛微挑,仿佛在用表情告诉他:比赛结束了。
君泽觉得顾玉的表情就像个奸计得逞的狐狸,红色骑装衬得她面若桃花。
这才是少年郎应有的意气,沐浴在阳光下,顾玉整个人洋溢着勃勃生机。
他脸上不自觉荡开笑意,夹紧马腹,继续策马疾驰。
“我压五百两,赌逍遥王赢。”
这个情况下,顾玉赢得比赛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怎么还有冤大头押逍遥王赢。
萧行之抬头,一个身着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的男子正微笑着,把五百两银票放在桌上。
萧行之赶紧把银票收起来,道:“买定离手。”
莫哲彦看着桌面堆放的赌注,那些贵女们一过来,压顾玉的人很快就超过了逍遥王。
他毕竟是逍遥王的幕僚,跟在逍遥王身边这么多年,对逍遥王的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萧行之对他散发出的迷之自信不解,问道:“难不成王爷也能来个三箭齐发?”
莫哲彦嗤笑一声:“‘三箭齐发’算什么?”
萧行之心道:你就吹吧,有本事你也来个三箭齐发,小样。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把视线转到场上。
此时君泽已经策马行过一圈,来到靶子跟前,马还在向前奔跑,他把手上的弓弦拉成满月。
顾玉在远处看得一惊,那把弓被扫把星使蛮力拉扯,已经超出了它的承受能力,弯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弓身几近断裂。
难道他要一箭破靶!
顾玉拉马缰的手一紧。
场上的箭靶是用浸泡过冷水的粗麻绳缠绕而成,用钉子嵌入厚实的熊皮,异常坚韧,能将靶心射穿之人,手上没有千钧之力是万万做不到的。
本来她就因为萧行之那一吼错失了一箭,如果扫把星把靶子射穿,她连下一个三箭齐发的条件都没了。
败绩已成定局。
顾玉皱起眉头,没有再比下去的必要了。
扫把星手劲儿大,箭头准,她要输了。
若她能有破靶之力,还能将剩下的两靶射穿,扳回评分。
可她是个女人,不得不承认,天生在力气上比不过男子,且她从小练的都是灵巧柔韧功夫,断没有破靶的千钧之力。
真晦气。
好不容易冲动一回,还输给扫把星了。
果然还是要离他远点。
场上烈马长嘶,君泽手上用力,额头青筋暴起。
瞄准。
射出。
“噌”一声。
短促的劲风带动他耳边的头发。
利箭破空而去。
莫哲彦一拍手掌,大声喝彩:“一箭破靶,王爷威武。”
然而下一秒,他脸上激动的表情就一寸寸石化。
只见那支箭以迅猛速度射出,擦过靶边,直直嵌入挂着靶子的木桩上。
众人听到莫哲彦一句“一箭破靶”,都屏住呼吸,见证奇迹。
可看到结果大失所望,纷纷唏嘘出声。
萧行之发出一阵爆笑:“哈哈哈,一箭破靶,王爷威武,好生威武。”
莫哲彦的脸色难看极了。
随即他不知道又想明白了什么,摇头一笑。
顾玉看到这一幕,抿抿唇,她怎么看不出来扫把星在放水。
只是猜不透扫把星脑子里这是为什么。
故意用激将法激她比赛,又选择输给她。
输了她固然失望,但是赢得不彻底,也让她丧失快感。
她拉着马缰,就要往回走。
但胯下的马却不听命令。
其实刚刚她勒马三箭齐发后就察觉到自己的马有些焦躁不安,一直驰骋着不太明显。
现在停了下来,愈发不受自己控制。
在场子另一头的君泽看到顾玉拉着马来回踢踏,还以为她是想多风光一会儿,不肯下场。
不由大笑起来,扬声道:“顾世子,赢了我就这么高兴吗?不然咱们再比一场?”
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顾玉骑着马,猎猎红衣,迎风飒飒,横冲直撞向他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