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这番话,并未得到况天澈的任何回应,反倒是那些猎鹰佣兵都自觉地后退几步,让出一条通道出来。
猎鹰其中很多都知道,这个被针管扎穿心口的蔚晴,曾是主人最宠爱的女人!
只是,斗转星移,世事变迁,因为在几天前,他们才亲眼看到主人毫不留情地将鲜血淋漓的蔚小姐抛下车子,扬长而去……
“走!”况勤宇不敢怠慢,赶紧跟着医生出去……
而身后,是王碧颜还来不及阻止的声音,“宇儿,你回来吧……”
可惜,况勤宇早已飞奔而去。
连仲逸沉默了稍许,他看了一眼哭泣的莹霜,跟着,他转身也往外走……
“站住!连仲逸!你疯了吗!你敢踏出这个门试试!”四太岳容拔高音调的尖锐嗓音,振聋发聩。
可连仲逸的脚步只停顿了两下,最终,还是步出了门槛,随着那推车的方向,跟了出去……
“连仲逸!你给我回来!你这个混蛋……”
岳容还在破口大骂着,却怎么也阻止不了女婿奔向另一个女人那里,最后,只能抱着神经痴痴颠颠的女儿,气得胸口发堵!
而始终站立着,居高临下冷冷俯视这一切的况天澈,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寒冷,看不出他有任何的异样,仿佛是个局外人那般,看着室内乱成一团的景况。
直至看着医生抬起蔚晴,飞快地步出病房,在那些猎鹰的枪口下,举步维艰地往手术室走,况天澈这才收过眸光。
再回头……望了一眼躺在病床上已被白色被单覆盖住的况老夫人,他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这时,商瑶美走到他的面前,绝傲地仰视着这个高她许多的男子!
“怪物,你得逞了!看到我们况家鸡飞狗跳,你得逞了!很爽是吧?很好,继续爽,我看你还能爽多久!”
她发狠地讥讽着况天澈,握紧的拳头泄露出她熊熊的恨意!
她会忍耐的,她会等辛博回来的,她一定会看到这个男人临死之前的惨状!
冷瞥了商瑶美一眼,况天澈嘴角扯出一个了然无趣的弧度,“请节哀顺变!”
撂下这句没有温度的话语,仿佛况老夫人的死与他毫无干系那般,他的冷酷让况家的人气红了脖子!
可他们谁都只能默不作声,隐忍着,看着这个高傲的威武的男人,大步流星地踏出门口,身后跟随着那群气势壮观的猎鹰佣兵,头也不回地离开……
……
……
蔚晴被送往急救手术室中,途中的她,意识越来越薄弱。
可依然能清晰地听到况勤宇在她耳边不断鼓励的声音:“撑住,晴晴,一定要撑住……”
而另一道,是久违的,那个年少青涩时期的声音,“小晴,对不起,这么多年来,是我错怪你了……给我机会,我们再重新开始,好吗……”
她能感受到两只手掌心传递过来的两种温度,一只来自况勤宇,另一只来自连仲逸……
可这……不是她想要的温度……
她想握紧的手,是没有温度的,只剩冰冷,却能温暖的她心房……
澈,澈……你又要抛下我了吗……
她在心底默默念着,一遍一遍,直叫人心碎……
睁着疲惫的眼皮,她想努力看清楚,那个她渴望的身影是不是就跟在她的身后?
可她失望了……
她只模糊地看见一群猎鹰佣兵的背影……只看见那群佣兵中,那笔直挺拔,优雅幽冷的背影,朝着她相反的方向,彼此拉得越来越远……
澈,我在这头啊,你看见了么?
她心底在呼喊着那个令人窒息的背影,可他却头也不回,逐渐在她的视线里消失,消散……
如同上次那般,他再次抛下她,不留半分余地,不带半丝感情,从此与她,咫尺天涯!
热泪淌涌出来,她冷抽了一气,昏厥过去……
……
……
我曾是那么渴望,得到爱情。
却在得到爱的时候,沉溺在你的怀中,编织着美丽的梦境。
我忘了爱是脆弱的,忘了爱是需要彼此信任的。
于是,我不小心,打碎了我们之间的爱情,支离破碎,粉身碎骨,半身不遂……
直至后来的那些年月,我才明白,我亲手葬送的,是我曾当作珍宝的爱情,我悔恨不已……
这次,我抓住时间的洪流,我想要逆流而上;
我想还攀在你的怀中,再感受一次爱的温度。
哪怕是冰冷至寒,哪怕是伤痛累累,哪怕是鲜血淋漓,我亦不肯放手……
于是,在候鸟飞过的天空,我开始假装与你重逢;
在落英缤纷的季节,我开始假装做你的影子,只乞求你,再给我一个冰凉的冷夜,好好温存一次,让我记得,那划过我发梢的手指,残留的气息……
可悲哀的是,我却算漏了——
爱情,是分timing的。
爱不是任何时候,说重来,就可以重来一遍的……
……
……
【一周后】。
况勤宇架着墨镜,提着果篮,躲过狗仔的视线,悄悄来到医院,满脸笑容地推开——
“嗨!晴晴,今儿好些了吗?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笑容在见到空荡荡的冰床时,僵硬在脸上!
只看得见那个倚窗而靠的修长背影,况勤宇不禁拧了拧眉头,将果篮放在一旁,摘下墨镜,走了过去,“连仲逸,你来这里干什么?莹霜有了身孕,你不会回去照顾一下你的妻儿吗?”
连仲逸回过眸,视线只在况勤宇身上停留一秒,随即又探向窗外草地里,那个赤脚跑着的白衣女子。
淡淡应着,“我当年见她的第一眼,她还不到十五岁,可是脸上有着与她那个年纪不相符合的冷静……你相信吗,她从不跟我说她的私事,可是我每每都能看见她的掌心长满老茧,那时我就知道,她过得并不好。她说她最爱看我的背影,最爱听我的琴声,她其实……弹起钢琴来,比我有天赋……”
“你该死的别跟我回忆你们的曾经!那都是早八百年的过去式了!”况勤宇也跟着望向草地里那个在日光下如同精灵般跳跃的女子,眸底拂过眷恋,突然有感而发地点了点头,“她弹琴,是很有天赋……”
就在这个两个男人回忆曾经的时候,突然,况勤宇的眼神一紧!
连仲逸也跟着睁大眼睛,视线里追随着方才那个还在草地上跳跃的女人,此刻竟朝着医院门口的方向奔跑出去……
“她在干什么!”
“该死!她的伤还没好,她就想着要出院吗!”
……
草地上,那个方才还在赤脚跳跃的女子,在阳光的下染过一层淡淡的金光,发丝随着微风扬起悠扬的弧度,苍白的脸色开始有些红润。
她恣意地转着,跳着,仿佛在自己想象的梦中肆意享受着……
可就在连仲逸和况勤宇的视线之下,她突然跑了起来,朝着医院大门的方向一路奔走……
“晴晴……”站在楼上病房的况勤宇,焦急地喊了一声,却怎么也唤不回那个狂奔的蔚晴,他见状立即转身,追着她的方向跟着跑出门去……
连仲逸随即追了上去。
……
蔚晴一边奔跑着,黑色的瞳仁里紧紧盯着医院大门口,刚才闪过的那个身影,心一下子挺升到嗓子眼那儿,寻着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拼了命地狂奔过去……
“晴晴,给我回来!”况勤宇跟着跑出来,旋即被一大群埋伏等候的记者围堵上来。
——“丹尼斯,请问你这几天来探望的病人是不是就是你现任的女友?”
——“据说况老夫人的葬礼要等到下周才举行,请问况氏最近有什么大的人事调动吗?”
“该死!让开!”
况勤宇被这群堵截的记者气得低咒一声,赶紧使眼色让连仲逸追出去。
但连仲逸在医院门口踌躇徘徊,四处张望,只见那宽广的大马路,街上车水马龙,已经失去了蔚晴的方向!
连仲逸皱着眉头,赶紧跑到保安室,期望能询问到关于她走丢的方向……
……
……
蔚晴咬着唇,追逐着那个身影的方位,跑着跑着,在巷口的转角处忽然失去了踪影——
突然,一股力道将她猛然拉扯进一条狭窄的小巷道里!
“呀!”她惊呼一声。
“嘘!”那个将她拉扯进巷道的人,又推着她走进一个相较于隐蔽的位置,这才将帽子和口罩摘下来,“蔚小姐,是我!”
“奇岩!”蔚晴这才看清楚,站在眼前的男子面容,她终于松了一口气,但仍有些微喘,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让自己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嘴角弯出一道微笑的弧度,“真好,你终于来了……”
“对不起,让小姐久等了!”奇岩点了点头,打量了一下蔚晴,还穿着病人服,赤着脚的她,看起来让人忍不住怜惜。
他一看便知道,这些日子以来,蔚小姐过得并不顺利,而主人的冷酷绝情,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奇岩抿着唇,叹了一气,“蔚小姐,奇岩代主人向您道歉,让您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