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泪婆娑,心口剧痛!
探进他的口袋,翻出一片小小的钥匙,“是这个吗,钥匙?”
乔治已处在弥留之际,颤抖着握紧她的手,钥匙埋在她的手心,想要跟她说更多的话,最后挣扎一番,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乔治,乔治!你别吓我,你不能吓我!”
嘀嘟嘀嘟嘀嘟嘀嘟……
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近……
……
……
冰冷的医护室里,蔚晴坐在长廊上,像是抽空灵魂的娃娃一样,静静等待着医生的宣判。
“病人脑部中枪,加上失血过多,抢救无效。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生冷冷的声音,一句对不起,尽力,那条曾经鲜活,如阳光下的生命,荡然无存!
她脸色苍白地握紧手中那枚钥匙。
三年了,那个陪伴她无数个白天与夜晚的男人,那个教她学会和孩子们沟通的男人,那个善良得宁愿呆在巴士拉这样严峻的地方,帮助那些受难群众的男人,就在一夕之间,命陨!
手指摩擦着这片钥匙,她噙着眼泪,“乔治,你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为什么要我逃?为什么……”
……
……
乔治死了!
蔚晴替他简单地办了一个葬礼,像乔治这种客死异乡的人,在巴士拉不计其数。
乔治葬礼那日,巴士拉依然炎热无比,孩子们跟在她的身后,或许很小很小的时候,这些身处在战乱中的孩子,早就经历过这样的生死离别,所以都显得格外安静。
但有些时候,感情是不能骗人的。
那一双双童真稚嫩的眼睛里,有着对乔治老师的浓浓不舍,那个昔日被他们追赶着,嬉闹着要吃的老师,从今往后都不会再跟他们一起了。
“blue老师,节哀顺变。我知道乔治的死给你的打击很大,但是你一定要支撑下去。”学堂的校长走过来,安慰着一袭黑衫的蔚晴。
校长是巴士拉本地人,留着浓厚的胡须,虽然上了年纪,却对办学教育有着极大的热诚。
蔚晴点点头,“我知道,校长,谢谢你。可是乔治走得太突然了,我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校长认真地看了一眼蔚晴,最后,长叹一气,“这几天我在整理乔治的办公室时,发现了一个小型保险柜,可是打不开,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保险柜?”她猛然想起那片钥匙,立即抓起校长的手,“校长,能不能将他的遗物交给我来处理?”
校长本有一丝为难,但仔细想想,还是点了点头,“也好,乔治生前和你的关系最好,也许你能从他的遗物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毕竟我也不希望他死的不明不白。”
……
……
之后,校长带着蔚晴,来到乔治生前的办公室。
她心头一触,缓缓走近那间曾不知道多少次来过的办公室,尤其是那张大办公桌后,常常看得见埋头批改昨夜的乔治……
每次她进来,他的头从书堆里抬起来,澈蓝澈蓝的眼睛望向她,给她一个最温暖的笑容,“blue,你等等,我就批好作业,一会就带你去吃巴士拉的风情小餐。”
恍如隔世,她眼眶里有抹潮湿,那个曾经对她温柔暖笑的美国男子,再也看不见了……
“blue老师,乔治老师的保险柜就在这个书柜最里面,若不是我将那些书本全部拿出来,恐怕还不知道这个保险箱的存在!”
校长走过去,将书柜后的小型保险柜搬出来。
蔚晴颤抖着手指,走过去,触摸到那个老旧的小型保险柜上,一阵鼻酸涌过。
想起乔治临终前跟她说过的话语,逃,快逃……
她眸子一闪,“校长,我可以将他的遗物带回去吗?我想为他多做一点事,毕竟这三年来,一直是他在照顾着我。”
校长点点头,“反正乔治在这里也没有亲人,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去联络他在美国的亲人,如果你找到了,麻烦你帮我联络一下吧。”
蔚晴静静地坐在乔治曾经住的屋子里,修长的手指抚过每一处,这里,曾记下了她三年来的回忆,点点滴滴,每一个温暖的、快乐的记忆里,都有乔治的笑容……
他走得这么突然,让她至今仍想起那个夜晚,他将她搂在怀中,听她倾诉心事……
她甚至想着,如果不是那晚她拉他去木屋的阳台,是不是意外就不会发生?
这些年来,太多这些悲惨的事件在她眼前上演,心痛得无法形容。
颤抖着手指,她将钥匙插入孔里,打开从校长那里带回来的小保险箱,还要再输入一串密码——
她想了好几个密码,包括乔治的生日密码,通通都不对。
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最后,输入她的生日密码,‘咔嚓’一声,保险箱应声而开!
心有些颤动,乔治竟然用她的生日作为这么重要的密码!
保险箱的空间并不大,里面摆放着一些文件和照片,以及一本记事薄。
她逐一拿出来,开始细看。
照片里是乔治从小到大的一些成长照片,其中还有一张像是家庭照一样,他拥着他的父母,笑得很灿烂。
而那些文件,大多都是她看不懂的文字,既不像英文也不像巴士拉语,更像是某些密码文字。
拧着眉,她对乔治的身份越来越疑惑,颤着手指掀开记事薄的第一页——
是她在巴士拉跟孩子们照的,里面的她直长发丝随风飘扬,白皙的脸颊上,映在烈日下,覆上一层晕黄的暖光,晒得她双颊泛红,漾着淡淡的微笑。
她捂着唇,嘴角一触,照片的背面,赫然写着一串英文:blue,是我的晴天。
顿觉鼻头有些酸涩,她一直都知道乔治喜欢她,可是他们一早就说过,彼此之间不做恋人,要做一辈子的亲人。
更何况,她的心里还有个男人放不下……
翻开记事薄的第一页,她即刻被乔治的文字惊住了——
【如果当有人看到我这本记事薄的时候,就说明,我已经遭遇不幸。
我本名叫乔伊斯.威治,是一名国际反恐卧底探员。
伊拉克战争之后,我受命准备回国,却在巴士拉邂逅了一名东方女子,她令我改变行程,延缓回国的时间。
这些年在伊拉克的战乱生活,饱受煎熬的卧底生涯,让我深感疲倦。
尤其遇上这位叫blue的东方女子,开始让我觉得,简单的人生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但是,有些时候,往往是身不由己的。
他们并没有打算放弃我,因为他们只容许忠诚。
一旦变成叛徒,就必须处死!
所以这几年,我总是会想着各种办法,搜集伊拉克政府的一些相关讯息,提供给他们,好干扰他们的视线,认为我留在巴士拉,是因为还在为反恐效力。
……
直到一个月前,我接到一份秘密任务,忽然有种预感,此次任务艰险非凡,或者有朝一日,我将命丧。
卧底生涯就是如此,时时刻刻生命不由自己决定。
于是,我开始着手写日志。
我但愿这本日志永远没有第二个人看见,如果有,就意味着,我已经死了。
不知道人是不是动了真感情,就特别怕死。
从前的我,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可是现在,我很怕死。
怕自己见不到家人,见不到blue,听不到孩子们的歌声,感受不到这个世界的平和……
这种恐惧让我与日俱增,尽管我明白,blue的心里已经驻足了一个男人,但我依然希望,自己能给她平静和快乐。
我敏感的身份,使得我常常想接近她,却又害怕接近她。
像我这种性命随时不保的人,一旦被敌方发现我的特殊身份,或者上头只要认为我已经背叛了组织,最后的结果,都是横尸街头。
所以我怕,怕最后也连累了她。
直到有一天,我忽然发现,blue口中所描述的那个男人,竟然就是……】.
忽然页面上一串模糊,字体都被印染开,她根本不知道乔治那后面的话究竟写了些什么!
心口越来越紧,她意外乔治的身份,更意外乔治的死亡!
她继续翻下去,细细阅读着他的日志,才发现,乔治的日志中,大部分都是记载他每日的行程,做了一些什么事,尤其提到和她在一起的那些片段,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翻到最后一页,她悬着的心几乎停跳下来——
【离限期不远了,心有些难受。blue每晚做噩梦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了,她曾跟我说,她和那个男人约定了两年,可是失约了,因为已经三年了。
组织在催我了,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要在下个月一号带blue去莫斯科的姆达宫,执行一项任务,否则他们会对我母亲不利!
可是我不忍心开口,也不知道要如何跟她开口,我知道,如果再迟一点,他们会杀了我母亲,甚至是杀了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最后,该怎么办几个字,写满了整整一页,便再也没有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