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如果有人靠近,你必须开枪自卫!”他无法再跟她解释什么。
他铁了心强要的女人,哪怕是她给了他一枪,他也只会更加肯定自己的决心!
难道她不知,他本就是枪口下生存的人么!
“……”蔚晴胸口涌起一阵莫名的触动,她以为他会恨到杀死她!
完全没想过,在这个紧要关头,他竟然——
还把这支曾被她用来打爆他胸口的短枪再塞还给她!
“你……你可以走么?”她低问。
眼泪又悄然滑落。
这个冷兽让她百感交集。
就算恨他,也总是会在无意间透露出让她温暖的东西。
虽然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明白,那温暖的触感已经渐渐在攻陷她脆弱的心房……
“死不了!”
他超人的耐力仿佛在告诉她,她那一枪根本不足以令他致命!
因为她根本不是对准他的心脏,也根本不是真的狠心要让他一枪致命!
知道这点,他就够了!
——嘭!嘭!嘭!
忽然,身后猛然窜起骇然听闻的密集枪声!
鹰拉着她本能地往前一扑。
罩住她的身子,扑倒在地上,将她埋在他的身下!
那股力道,震得她身子浑然痛楚,却比不上他掩护的举动,来得震撼!
况天澈……
她咬住唇,那冷酷的枪声不绝于耳!况天澈……
隔了许久。
沉默,可怕的沉默萦绕开来……
直至枪声停止,远去。
她睁着泪眼婆娑的眸子,颤抖着嗓子,才低低喊道:“况天澈……况天澈……”
然而,他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盖在她的身上,一动也不动!
“……你别吓我,况天澈!”
蔚晴止不住胸口的凉意,再次喊叫一声。
回应她的,却是从背脊处沿着手臂一直涌下来的粘稠液体……
鲜血染红了她……
她的眸子越睁越大,那不是她的血!
她可以肯定,那不是她的温度……
“况……天澈……”
眼泪决堤!
她用手肘撑起所有的力量,弓起身子,将他翻过来。
他顺势倒塌在她的身旁,像是死一般的寂静!
静静地躺着,眼神紧闭,冷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胸口的血肆意横流……
他死了?
他是不是……死了!
“……况天澈!”
她绝望的呐喊在树林里回旋,抱紧他给她披的偌大外套,上面还有他冷然的气息。
看着他脸色死如槁灰,剧烈的痛楚从她胸口蔓延开来……
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她不想他死。
她不是真的要他死啊……
况天澈……为什么……
为什么要承受她那一枪?
为什么要为她挡那些子弹?
为什么在危难的时刻,还想着要用身体挡在她的身前,为什么?!
她嗓音哭哑到说不出话来!
跌坐在地上,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娃娃。
愣怔地看着那血流不动的男人,他就那么安静地躺在她眼前,再也没有睁开眼……
他就连死亡,都这么英俊伟岸!
她死死盯着他胸前那个被她打出的弹口,鲜血染满他的全身!
是她……是她亲手杀死了这个男人啊……
“况天澈,你醒一醒……呜呜,我不是有意的,不是真的要杀你……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和平说再见,为什么我们一定非得生离死别才能分开?为什么两个永远只能活一个……呜……”
她不知道究竟失去了什么,令她如此伤心绝望。
她抚着发疼的胸口,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怎么可以残忍到不是祭拜他的坟头,就是堆积她的骨灰!
她只是——
只是不想做他变态的宠物,不想一生都被他操控,仅此而已啊!
难道……这也是奢求么?
“况天澈……你起来啊……别再跟我玩了,况天澈……呜呜……”
声声泪诉,从她沙哑的嗓音里咆哮哀嚎。
这世上不是非要生离死别的。
难道他不明白,他们……根本没有相爱过。
就算勉强在一起,也只会是永无止境的战争,他怎就不明白——
他所给予的宠,是她受不起的癫狂;
她所想要的爱,是他给不起的承诺!
“况天澈,你给我起来啊!你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宠么?你明白……什么才叫宠爱么!你的宠太过惊骇,我要不起,要不起的……”
悲恸的哭喊一声声凄凉地回荡,她无法相信,自己亲手杀死了他!
却没想到,更可怕的灾难还在后头——
突然,树丛里窜出数十只枪口!
枪口对准了他们,一群带枪的蒙面黑衣人瞬间包围上来!
其中领头的一个人操着有口音的英语,枪口指着蔚晴的脑袋:“别反抗!”
蔚晴的身子猛然一颤,抬起眼泪婆娑的眼眸,看着那个黑衣人,张着干涩的喉咙,用英语缓缓说道:“你们救救他,好不好,救救他……”
黑衣人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男人,对同伴一挥:“带他们回去!”
终于,再也挺不住悲恸的她,眼前猛然一黑,失去了意识……
……
……
蔚晴再次醒来,已是柏林的黑夜。
强冷空气再次降临,席卷着她脆弱的肌肤。
脑海中最后那个画面,停留在况天澈倒塌在血泊之中,惊得她胸口一阵抽搐!
“啊——”尖叫一声,她额际已是冷汗涔涔。
“小姐,你终于醒了?”
这道熟悉的嗓音穿过蔚晴的耳膜,惊得她转眸一看:“——阿卡!”
“小姐,感觉身子好些了吗?”阿卡微微一笑,倾身向前,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那般,“终于退烧了。”
蔚晴眼神里露出一丝迷茫,她记得最后捕捉他们的,是一群黑衣蒙面人……
此刻怎么见到的是阿卡?
难道说,那些人是猎鹰地下党的?
“阿卡,怎么会是你?你家主人呢?”
蔚晴迫切想要知道那冷兽的状况。
一提及他,她的心就缩得紧紧的,有种难以言喻的疼痛,抽扯着她身体的每一根神经线。
“他是不是……死了?”她急忙又问。
顿觉喉头一阵哽咽,她湛清的眸眼定定凝望着眼前不再是绑着两条辫子的阿卡。
突然,一种怪异的感觉浮上心头,又说不出是哪里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