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验结果秘密安排,除了姚尚君和方瑶,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结果很快出来了,姚尚君和方瑶一起守在传真机前,等待着传真过来。
传真响起来时,姚尚君紧张的全身紧绷住,太阳穴处的血管也在突突直跳。
方瑶握了握丈夫的手,安抚到,“你坐着,我去看。”
姚尚君只觉得浑身无力,对着妻子点了点头,这种紧张感,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期待而又紧张,还有那个结果出来之后的恐慌!
方瑶走到传真机前,拿起检验报告,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最后一行。
结果……结果……方瑶看着最后那几行字,眼眶一酸,有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尚君!”
“嗯?”
姚尚君没注意到,他的嗓音都在颤抖。
方瑶握住报告,冲丈夫使劲点了点头,“是啊!顾及就是啊!顾及……是你的弟弟。”
“……”
虽然事先已经有了强烈的预感,可乍一听到这个结果,姚尚君还是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一瞬间,他什么也听不见,只看见方瑶薄而小的两片唇上下动着。
“尚君,你听见了吗?
方瑶上前两步,将报告塞进姚尚君手里,她要他自己看。现在,没什么不敢看了,顾及就是他的弟弟。
恍惚中,姚尚君接过了报告单,上面的字他一个个都认得,但是拼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他好像又不太清楚!
或者,准确的说,是他不敢清楚!
有没有人理解他现在的心情?那个早就以为不在人世的弟弟,二十六年之后,居然以这样的方式站在了自己面前!
二十六年,人生最好的年华,都已经过了一半!
“瑶瑶!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姚尚君紧紧扼住方瑶的肩膀,他现在思绪一片混乱,还有种不真实感!甚至怀疑,该不会一切都是假的,还是他根本就是在做梦?
“是真的,是真的!”
方瑶的肩膀背姚尚君扼的有些疼,于是皱着眉说,“你都弄疼我了,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弄疼你了?”
姚尚君慌张的松开双手,改而将妻子抱在怀里,“对不起,我……我……”
他狠狠一闭眼,两样清泪子眼角滑落,竟是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我知道,要是没力气就什么都不要说了。”方瑶反抱住丈夫,轻拍着他的脊背,希望能给他带来力量。
正如方瑶说的那样,得知这一消息的姚尚君,浑身仿佛被抽去了骨头一般,一点力气也没有!
他靠在妻子肩头,哭得像个孩子。
“怎么办?这是真的,该怎么办才好?”
现在,顾及的身份是确认了,可接下来该怎么做呢?一个二十六年来从未见过面的弟弟,又是被仇家给当做杀手一手养大,从小没有尝过一天家庭的温暖,吃尽了苦!
这样一个弟弟,他要怎么认回来?要用什么样的脸孔认回来?
“对他好,只有对他好。”
方瑶自然明白丈夫恐慌什么,想想顾及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除了对他好,她也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
“顾及,会接受吗?”
身为兄长,而且还是个从来不知道弟弟存在的兄长,姚尚君此刻心底充满了愧疚和恐慌,他实在是太不合格了!
“会的,一定会的。”
“我……欠这孩子太多了。”
方瑶摸摸丈夫的后脑勺,安慰到,“当年爸不是也没有发现这一点吗?不怪你,你当年还是个孩子,怎么会想到牧子航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思及此,方瑶不免想到小儿子同样的遭遇,情绪也跟着低落下来。
“我们的孩子,一定不会有事,会一直找下去,绝对不会让他和我弟弟一样,流落在外!”姚尚君岂会不明白妻子的想法?
只是顾及的事情反而给了他信心,顾及二十六年来都活的好好的,以牧子航的个性,一定不会就这样让他们的孩子没了的!
“要告诉妈吗?”方瑶强自忍着心中的悲痛,想了想问到,“妈她老人家知道顾及就是小儿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姚尚君思考了半天,摇头到,“还是再等等,等见过顾及再说,目前还不知道顾及是什么态度,只怕顾及要是闹脾气,妈她还要跟着伤心。”
“嗯。”
方瑶想想,也的确是这么回事,只是该怎么告诉顾及呢?想想顾及的性格,性子那么刚烈,又倔,只怕不好说。
“瑶瑶,我……”姚尚君支吾着,他想说害怕,却又开不了口。
他活到现在,害怕的事情,少之又少,而这一回,方瑶知道,他是真的怕了。方瑶握紧丈夫的手,鼓励到,“不用怕,我会陪着你。”
——我一直陪着你,纵使害怕,你也不是一个人。
方瑶来到顾及家,是带着使命的。因为之前顾及也曾问过画中人和他的关系,所以,和姚尚君商量之后,决定由方瑶来对顾及说这件事情。
没有什么事情的情况下,休息天顾及一般都会睡的很晚。顾及一个人住,大男人自然也不会怎么收拾屋子。
所以,方瑶进到顾及家里时,里面只能用“乱七八糟”来形容。
头一次去顾及的宿舍,觉得东西少而乱,这一次,换了这么好的居所,还是同样觉得乱,东西程设再怎么豪华,还是忍不住让人心疼。
——这里一看,就是住着个没人疼的孩子。
“大嫂,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你要来,看这乱的!”
看着满室狼藉,顾及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把沙发上乱七八糟的衣服卷一卷准备往浴室里一扔,实在是太乱了,自己住不觉得,这被方瑶看见,羞的脸都要红了。
“等等。”方瑶匆忙站起来,阻止了顾及,“给我,洗衣机在哪儿?”
“嗯?”顾及不明所以,指了指阳台。
“我带来的袋子里有汤和饭菜,估计你就是睡懒觉没起来,去洗洗,把饭吃了。”方瑶点点头,吩咐完这些,抱着衣服去了阳台。
顾及呆愣在当场,这是个什么情况?怎么感觉,自己被当孩子样疼爱了?这一刻的方瑶,倒像是他妈。
当然了,他从小没有妈,也不知道妈是什么样,只是觉得而已。
等顾及洗漱完,坐在餐桌前饱餐完一顿之后,方瑶还在阳台上忙活。顾及舒适的打了个嗝,走到阳台上。
洗衣机正在运作,而方瑶则正在水池边用手洗着袜子!
我艹!顾及暗骂一声,方瑶怎么能用手给他洗袜子?他怎么忘了,他习惯把袜子脱下来就往阳台水池一扔?!
“大嫂,你……怎么能让你给我洗袜子。”顾及诚惶诚恐的要去抢方瑶手里的活,这个也太……说不过去了。
方瑶一手泡沫推开了顾及,意有所指的说到,“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嫂,我给你洗几双袜子有什么?”
“哎呀,那也不行,要是让尚哥知道,还不得削我!”
顾及仍旧不肯同意,怎么能让老大的老婆洗袜子?虽然他知道方瑶人好、心好,但洗袜子,实在是不敢当。
“听话,反正就快好了。”
他坚持,方瑶比她还要执拗,硬是将一盆袜子都洗干净了。看着阳台上飘着的一只只袜子,顾及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这都什么事儿啊!
忙完了一切,方瑶一边放着袖子,一边问着顾及,“顾及,你还记得当初你问我的那幅画上的人吗?”
“嗯。”
顾及把刚榨好的果汁递到方瑶手上,特意补充到,“不是凉的,稍稍热了一下。
握着手里温热的果汁,方瑶心头一暖,虽然顾及从小吃尽了苦头,可依然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她只对他说过一次自己不能吃凉的东西,他就记住了。
“顾及,你现在还想知道吗?关于那个画上的人。”
顾及抬起头来看向方瑶,“大嫂,上次你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那个人是秦卓越。”
因为牧良辰的缘故,顾及甚至都已经决定断了自己这条线不要再查下去,如果自己和秦卓越有关系,只怕和姚尚君就要成为仇人!
牧良辰临终前的遗愿,顾及想要围护。
方瑶转动手里的杯子,往嘴里送了一口,轻声说到,“那个人,我想起来了,上次是我记错了,他不是秦卓越。”
“……”顾及微愣,“不是秦卓越?”
方瑶不说话,放下手中的杯子,拿起身边的皮包,打开从里面取出几张纸和照片,那些都是关于丈夫姚尚君的身份证明。
“你不在k市长大,所以没有见过我丈夫以前的样子,但是有一点,你以前是跟着牧子航的,应该知道,你尚哥现在的脸,是那个叫做牧黎川的人的……”
方瑶把那些资料一一在顾及面前摊开,缓缓说到。
顾及满心不解,没错,他是知道这一点,也的确没有见过姚尚君本来的样子。他低下头去看那些资料。
资料是很多年前的,最久远的是十年前,最近的是两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