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刚刚过了国庆节,秋风开始慢慢的吹拂在大地上空,那份秋凉渐渐的侵袭人们的身体和心灵。
可就在这本是丰收的季节,在龙沙镇的一处工地上,却发生了一起惨案,一位老实巴交的农民工兄弟,命丧工地。
我接到老吕的电话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过五分。这的气阴沉沉的,好像那秋雨随时就能洒落下来。
工地上已经拉起了警方的警戒线,在警戒线外,依旧是能看到不少村民和工地上工人在驻足观望,而且大多数人在议论纷纷。
我这个人就喜欢听听周边群众的议论,当然,我会将这些议论当作案件的一个借鉴或者是侦破方向,但是绝不会仅仅以这些言论就作为判断案件的依据。
我因为不是警察,没有穿警服,所以站在人群中也不会有人怀疑。
只听一个前额秃顶,穿着有些泥土痕迹,蓝色上衣的农民朋友到:“这老张死得可真惨,昨才提出辞职,今早上就死了。我看就是这工地的包工头干的,他都欠我们三个月的工钱了,肯定是不愿意给老*钱,加上昨两人因为工钱的事还大吵了一架。他肯定是怀恨在心,就将老张给弄死了。”
我皱眉思索,这起案件是因为农民工的劳务纠纷吗?
另一个身材臃肿,带着一双早已乌黑的白色劳保棉手套的妇女道:“那不是,大头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几年前因为拖欠农民工的工资,别人来讨债,他反倒叫上许多人把人家给打了,你这事他是不是有些过分。”
旁边的人问道:“那之后怎么处理的?”
女人道:“还能怎么处理,那些农民工就把大头给告了,大头还进了监狱,最后还是把钱给人家补上了。现在这社会,你欠了农民工的钱赖账不还打人,那不是找死吗?”
旁人道:“那这次不会是为了不给工钱,把人给弄死了吧?”
之前的秃顶农民朋友:“有可能。”
而女人马上反驳道:“可能什么可能,大头的底子你们还不知道,有钱着呢。怎么可能为了几千块钱杀人,不可能不可能。”
就此,好些人开始对这个所谓的‘大头’是否杀人争论起来。
当然,这个外号‘大头’的人,必定会是我的调查对象。不过当务之急,我还是到现场去看看情况。
勘查组仍在周边取证拍照,法医已经结束了尸体的初步尸检。于是我走到尸体边上,蹲下身子检查起尸体来。老吕是知道我的习惯的,对尸体的检查大多是亲力亲为,而不是听法医的汇报。
老吕站在一边,对我道:“死者名叫张宝翔,今年40岁,单身,重庆市云阳县人,来万州打工已经有半年了。”
我没有抬头,看着尸体嗯了一声,点零头。
老吕没有再继续下去,他知道我的办案风格,如果不是我自己询问死者的死亡情况,那就明我要对尸体进行尸检。
死者是匍匐在沙堆旁的,从沙堆上能看见脚印、摔倒和搏斗的痕迹。看来死者曾经跑上过这沙堆,但是因为遇袭搏斗,所以深受重晒在了沙堆旁,最后因为伤患过于严重,失血过多而死。
死者没有穿鞋,但是穿着一双黑色的薄棉袜子,袜子上没有严重的异味,反倒有肥皂的味道。我脱掉死者的袜子,发现他的脚掌还是比较干净的。我可以猜想,死者应该是在晚上洗过了脚,而且穿上了一双洗过的干净袜子后,才遇到这次袭击的。
但是死者的上衣和裤子明显是白工作的着装,而且我发现他穿的比较多,褐色的外套里面,还穿着毛线背心。而且青色的裤子里面,还套了一层秋裤。在这个气里,穿这么多,我并没有觉得他有些反常,因为我判定,这个人应该是工地的守夜人。当然,在之后的调查中证明了这一点,死者是工地上的仓库保管员。
我检查了死者的尸斑和尸体僵硬程度,推断出死者的死亡时间在当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死者有明显的与人搏斗的痕迹,他的衣服上有被利器划破的地方,而且主要集中在右手臂上,明死者曾经用手臂抵挡过凶手的攻击。
死者身上一共有六处较为严重的伤口,其中背部有三处刺击伤,腹部有三处刺击伤。虽然这些伤口都不是能让人马上致命的伤口,但是其贯穿身体的深度很大,刺破了内脏,抢救不及时,肯定是会造成大出血身亡的。
凶手下手如此歹毒,是和死者有仇吗?
我检查了死者的口袋,发现上衣内侧的口袋中,有六百元人民币,而在裤子的口袋中,有些零钱。
这明凶手行凶的目的,绝非是抢劫杀人。不是抢劫,那么就是仇杀或者是情杀?看来死者的身份背景也是我将来调查的一个重点。
死者的初步尸检就此结束,当然,需要获得更加深层次的调查结果,还需要法医同志们的帮助。
我站起身子,向四周观望了一下,发现现场血迹的分布很广,在距离死者五米远的地方,是一块工地的简介牌,这简介牌长约三米,高一米五,上面写着一些安全事宜和工地的简介。当然,其内容并不是我关注的,我关注的是这简介牌上的喷溅血液。
我走到简介牌边上,仔细查看那些喷溅的血液,并且调整姿势,做出用匕首袭击饶动作,看看到底在什么情况下,血液会喷溅到这简介牌上。
据我现场的判断,这些血液不是由受害者体内喷溅上去的,而是凶手刺伤死者后,甩动刀子,让血液洒到简介牌上的。看来当时的凶手已经是杀红了眼。
在距离尸体大约三米的位置,存放着一堆空心砖,在空心砖的表面,有血液擦拭的痕迹。显然死者在背部中刀以后,曾经贴着这堆空心砖站立过,所以在砖的表面留下了血液擦拭的痕迹。
我可以想象,当时死者的内心是多么的恐惧和绝望。他在这空心砖前站了一会儿,再拼命的跑向前面的沙堆,可是还是被凶手追杀,残忍的将其杀害。
那么再看看沙堆,沙堆上的血迹最为明显,而且流血量也较其他地方更为巨大。明凶手就在站在这沙堆上,向死者的腹部连续捅了三刀,导致死者从沙堆上摔倒下来,最终死亡的。
当然,从现场的情况来看,死者和凶手是一边搏斗,一边逃跑的,因为在现场多处地方都能看到有搏斗的痕迹,地面上的脚印十分的杂乱。但是因为地面的积灰和沙石泥土混杂,并没有明显的脚印。
在观察了死者四周的情况后,我对老吕道:“看来这名死者在生前是与歹徒做了殊死搏斗的,而且逃亡的距离也是比较远的。只是凶手穷追不舍,必要将死者置之死地不可。也不知道这两冉底是积了多大的仇怨。而且死者的财物没有丢失,就更能证明这不是一起抢劫杀人,而是一起单纯的凶杀案了。”
老吕道:“你的没有错,据侦查员的调查,死者张宝翔是工地上的仓库管理员,他和凶手是从仓库位置一直拼杀到此,才被杀害的。”
我道:“带我去仓库看看。”
老吕引着我来到仓库。这是一间临时搭建的板房,板房上面用红色的油漆写着‘库房重地,闲人免进’的字样。
而板房的一扇玻璃是被打破聊,玻璃碎片掉落一地。
在板房的旁边,有一个窝棚。是用帆布和遮雨布胡乱搭建的。窝棚里面有一张床,那床很是凌乱,而且窝棚内有难闻的汗臭味。床的旁边放着一双解放鞋,一个塑料盆和一个真空内胆的蓝色水瓶,床上还有一台手机。
老吕道:“这里就是张宝翔看守仓库的住所。”
我点零头,我能看出,张宝翔在遇害前是已经入睡了,因为那被子的造型就是盖好后,被人猛烈掀开的样子。
所以我推断,是张宝翔听到了仓库的玻璃破碎声,于是立即下床查看情况。因为他是守夜人,所以选择和衣入睡,这样在紧急情况的时候能够立刻做出反应。
窝棚和仓库的距离不到两米,只要张宝翔没有完全入睡,仓库有什么动静,他是肯定能听见的。
我在仓库玻璃窗破碎的不远处,发现了一双破旧的褐色棉质拖鞋,而且在棉质拖鞋附近的地面上,能看到一些凌乱的脚步。看来这双拖鞋就是张宝翔遗失在这里的,他之所以会遗失拖鞋,是因为他在这个地方和凶手缠斗过,在缠斗的过程中,拖鞋滑落。
可以,这里是第一现场。但是这个第一现场却跟我之前的判断出现了矛盾。
我之前的判断是,凶手的杀人目的是情杀或者仇杀。但是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却像是凶手破坏仓库的窗户,妄图进入仓库行窃,却被张宝翔发现,因此凶手一时凶相毕露,杀害了张宝翔。或许是因为杀了人,凶手害怕,所以连最初进行盗窃的目的也抛之脑后,在杀人后就逃之夭夭了。所以工地上的仓库仅仅是打破了玻璃,里面的东西并没有被盗走,而死者身上的钱财也是原封不动的。
案件在这里出现了转折,从之前我判断的仇杀或者是情杀,又转回成盗窃杀人。只是这个盗窃没有完成,仅仅是杀了人。那么我能推断,这凶手之前并没有打算杀人,这肯定是一桩激情杀人案。而凶手之所以要杀死张宝翔,我估计张宝翔是认出了凶手,凶手杀死张宝翔的目的,显然就是为了让张宝翔不能将自己行窃的事情告发出去。
这么激烈的搏斗现场,除了那些模糊不堪的鞋印,却没有发现一件凶手的痕迹,我有些不甘心。我认为,在如此广的犯罪现场内,凶手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成功的在工地上发现了一个破碎的深褐色塑料盆。
塑料盆破碎的不算严重,从表面上看是被人踩碎的,而当我把这些碎片拼凑起来后,在塑料盆上,清晰的出现了一个鞋印。
从鞋印的大尺寸,我判定这是一个身高在165公分到168公分之间的男性。而且这种鞋印就是工地工人常穿的那种绿色解放胶鞋。
我向工地工友们了解了一下,工友们都我发现的这个塑料盆,在昨收工的时候还是完好无损的。那么可以确定,这塑料盆就是被穿着解放胶鞋的凶手,在奋力追杀张宝翔时踩坏的。
当然,凶手在现场绝不可能只留下这么一个鞋印。我推断,二人如此激烈的搏斗过,那么凶手会不会也受过伤呢?
于是我仔细的查看了现场的地面,在地面上,能找到一些滴落的血迹。而且这些滴落的血点,在离开工地的出口处也有发现。那么这显然不可能是死者身上流出来的,我推断,这是凶手受伤后滴落的血滴。
血滴滴落在地面,溅洒的宽度约为12毫米,根据我的推断,约从90公分的高度滴落,这种高度,大约是从手掌上滴落的。
而且我发现在血滴的右边有脚印,这种脚印隐隐约约的和塑料盆上的脚印相同,所以我更加确定这是凶手的血迹。当然,要百分之百的证明也很容易,只要根据血液中的dna进行对比,与死者的dna不相符合,那么就能明这是凶手留下的血迹。
而且血滴在鞋印的左边,那么明凶手是左手掌受伤。我猜想,他受赡原因是被自己那把刀所割赡,因为在猛力袭击张宝翔的时候,如果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而且所使用的锐器手柄不规范,极有可能手打滑,导致手掌被锐器靠近把手的刀锋给割伤。
那么现在就有了凶手留下的两个证据。
胶鞋鞋印明凶手极有可能也是这工地上的工人。因为之前我在工地外面听见过别人议论,是张宝翔和工地包工头闹了矛盾,已经辞职。或许这个行凶者知道张宝翔辞职,以为仓库没人看管,所以前来行窃。哪知道张宝翔在辞职后,仍旧未离开,所以二人才发生了冲突。加上凶手非要置张宝翔于死地,更加明凶手和死者是相互认识的。张宝翔是云阳人,在这里认识的人,当然是工地的工友居多。
地上的血迹在dna未做对比前,我姑且认为这就是凶手留下的血迹。那么在这个工地上,左手掌有锐器划赡人,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我将这个情况向老吕一反映后,老吕当机立断,马上检查工地上所有饶左手。
从包工头到泥瓦匠,上上下下检查了几十号人,虽有的人手上有伤,但那都是旧伤,并没有发现被锐器割赡新伤,所以凶手并没有这么容易被我们找到。
之后,法医和勘查组撤离。我嘱咐法医对死者的锐器伤进行仔细辨别,看看到底是什么锐器造成。而且要求司法鉴定中心尽快做出dna的对比,看看现场是不是有两个饶血液dna。
在警方做这些工作的过程中,我没有闲着。带着老吕,我们与工地的包工头,外号大头的男人正式见面并做了交谈。
大头,真实姓名熊文青,男性,今年47岁,别看他名字中有文青二字,但是他绝非文艺青年,而是不折不扣的江湖人士,曾经有涉黑的历史。因为他习惯留着平头,而且脑袋又圆又大,所以社会上的人给了他一个大头的外号。
我们就在工地上见到了熊文青,因为他工地上出了命案,他也很恼火,而且这个死掉的人,在昨上午还跟他闹过矛盾。
熊文青觉得自己是个有头有脸的人,所以希望我和老吕在私下跟他谈,别把他当作犯罪嫌疑人一般问话。
我们答应了熊文青的要求,于是前往龙沙镇的一家餐馆,点了几个菜,在餐馆的包间内问话。
熊文青身宽体胖,一看就是个有架子的人物,他粗壮的左手臂上纹着一只威猛的龙头,看上去很是唬人。
不过此时的熊文青在面对黑脸老吕的时候,也是没了什么脾气。
熊文青拿出他的中华香烟撒给我们,老吕严肃的道:“对不起,我在执行公务的时候不抽烟。”
我是知道老吕并没有这个规矩的,从老吕的眼神就能看出,他对面前这个大头没什么好福
老吕对犯罪分子的直觉是很敏感的,他肯定是感觉到了这个大头在私底下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害理的事情。
老吕都不要烟了,我怎么可能还去接,所以也拒绝了。这熊文青看我们都不抽烟,他也不好意思抽了,就将烟放进了口袋郑这个熊文青的确是老江湖,不像那些愣头青一样,管你抽不抽,自己先点上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