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血迹的溅洒情况和伤口的切面,我判定出冯驰骋被一柄飞刀所杀,老吕对此表示赞同,不过唐振国提出了一点值得我们思考。他说能将飞刀技术练成一刀取人性命的,绝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必然是通过了十分专业和严苛的长期训练才能达成。
我问道:“你知道哪些人拥有这样的能耐吗?”
唐振国摇了摇头说:“在我所认识的人中,除了我自己和唐智杰,我实在想不到其他人。”
“嗯!”我点了点头。思索着唐振国的话,当然唐振国绝不会是杀害冯驰骋的凶手,他有最完美的不在场人证,那就是我。那么唐智杰呢?一个地方马戏团的飞刀手与一个刚刚回国的美籍华人会有什么联系呢?或者是出现第三个我们不为所知的飞刀手?现在很难得出结论。
之后,我在这间大约有70平方米的别墅客厅中走了一圈,根据死者倒下的位置,我推断出凶手释放凶器的地点。
大约在离凶手4米远的位置,是一面落地窗,而窗前悬挂着精美而厚重的窗帘,这窗帘一直垂到地面,如果有人躲在后面,是极难发现的。
于是我对老吕说道:“你看那一面窗帘,凶手很有可能就是躲在窗帘后面,等待时机,然后忽然跳出,对死者进行了致命一击。”
老吕于是走向窗帘,拉开看了看,说:“这窗帘又不透光,凶手如何能知道被害者是背对自己?”
我说:“这说明还有帮凶,这人肯定与死者熟识,两人很可能在客厅中攀谈,当死者背对窗帘时,帮凶可以通过咳嗽或者其他约定好的声响方式,提醒凶手。此时凶手再跃到窗帘外杀人。”
“会不会只有凶手一人,当他露出要杀人的姿态时,死者受惊吓,转身逃跑,凶手再在其身后释放飞刀,给予致命一击。你看死者卧倒的朝向,不是正对着大门吗?”老吕提出了质疑。
我说:“这一点我也想到过。不过你来看,死者卧倒的姿势很明显是失去意识后很自然的倒地,他的双手紧贴躯干,双脚并拢,可见是在站立的情况下倒地的。脸上也没有惊恐的表现,说明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失去意识,所以面部表情比较正常。这些都很好的说明,死者死前没有奔跑和受到惊吓。”
老吕说:“那么这个案子的凶手至少有两人以上了。”
我说:“是的。而且这些人十分谨慎,正如你所说,他们在别墅内没有留下脚印,甚至在被害者死后,他们也没有踩到死者溅散在四周的血迹。我们已经很小心了,但是要检查尸体,还是会无意间踩到周围的血渍。那么问题来了,现场是没有凶器的,凶手是通过什么手段,在没有踩到地面血渍的情况下,把凶器取走的?如果是用手直接取凶器,你看这些溅洒在地面的血渍,无论站在哪个方向,都会踩到血渍吧!”
老吕看了看说道:“取凶器的确做不到靠近尸体而不留下痕迹。”
唐振国凑上来说了一句:“会不会是踩在死者背上?”
我摇头说道:“更不可能,且不说死者背上有血渍,就看死者身着的黑色呢子大衣,踩踏痕迹是很容易体现在这衣服上的。”
唐振国点了点头,又说道:“我知道一种方法,能不用手取回飞刀。”
我说:“说来听听!”
唐振国说:“我们练习飞刀的时候,同时会练习接飞刀,但是一个人如何练习接飞刀呢?于是就用三条结实的软绳拧成一条绳子,并用我们特有的打结方式绑在飞刀柄上,这样飞刀就能做到自己扔出去,再从靶子上拉回来,同时练习了接飞刀。”
老吕连忙说道:“哦,那凶器很有可能也是这样给拉回来的。”
唐振国这一说法提醒了我,我连忙再看了看溅洒的血迹,这一说法得到了证实。因为从伤口到背部的确有一些不一样的血液溅洒痕迹,这种痕迹正如在盛满水的盆子里放上布条的一端,然后用力将布条从水盆旁拖拽出来后,溅洒的水滴一般。
这样一来,杀人手法和凶器回收的方法都已经破解。但是屋内没有留下任何凶手的痕迹,这一点就很让人头痛了。
我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而且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告诉我们,犯罪行为人只要实施犯罪行为,必然会在犯罪现场直接或间接地作用于被侵害客体及其周围环境,会自觉或不自觉地遗留下痕迹。
屋内没有留下痕迹,那么屋外呢?老吕说小院里没有发现可疑脚印,难道他们是飞进来的,这显然不可能。好吧,脚印我现在不知道凶手是如何隐藏的,但是有一种痕迹肯定是无法隐藏的,那就是车轮印,除非他们是步行上山。
我走出别墅,来到篱笆外,这片空地上斑驳的留下许多车轮的痕迹。我蹲下身子,一条痕迹一条痕迹的与现场车辆进行对比和排除,终于,让我发现了与现场车俩不同,而且很新的车轮印记。这条印记在空地的终点已经被一辆警车挡住,我让那辆警车挪开,因为我要根据这条车轮痕迹找到周围的鞋印。
当警车挪开后,这片泥地已经很是凌乱,脚印和车痕交错覆盖,特别是车痕,后车的车痕几乎将前车的车痕全部碾压覆盖了。不过周边的脚印还是很清晰的,其中有几个小脚印让我十分感兴趣,我测量了一下,脚印长24.7厘米,估计此人身高不会超过160公分,应该在158公分左右,是女人的可能性很大,当然不排除小个子男人和未成年人。这脚印出现的位置在车痕的左边,几乎在车痕的尽头,那这个小脚印肯定是司机留下的,就排除了未成年人。于是我大声向周围的喊道:“驾车上来的有女司机或者身高在160公分以下的男司机吗?”
干警们交流了一下,没有符合的人,看来这是之前上来的人留下的。
可是怪就怪在,这小脚印打了几个转就不见了。不过在旁边错乱的脚印中,我发现了一对很深的脚印,这对脚印明显有去有回。这脚印长29.1厘米,推断身高在176左右,从步幅长度推断,是一个男人。
跟着这对脚印,我顺着篱笆墙向前走,当绕到别墅后面时,我发现这里有个锁上的后门,脚印同时消失。显然,有人从这后门进去了。
我赶紧一路小跑,从篱笆大门进入院子,绕过别墅,找到了这个后门。后门离别墅的大理石路面距离不到三米,而连接后门与别墅大理石路面的是一条镶满鹅卵石的小路,这种小路上很难留下脚印,即使留下了,也是残缺不全,况且这小路还被人用水冲刷过。
看着这一切,我笑了笑。心想:犯罪分子虽然极力的掩盖别墅内的脚印,但是别墅外泥泞地面的脚印他们没办法掩盖,估计他们内心是抱有一种侥幸的心态,只要不在别墅内发现犯罪痕迹,其他地方的痕迹,警察就很难发现了。多么愚蠢。
于是我叫来老吕,指着我发现的车痕、小脚印和深脚印说:“这三个痕迹一定要做好记录,是罪犯留下的最重要的现场证据。而且从罪犯进入别墅的行动轨迹来看。是一个身高在176公分以上的男人,背着一个身高在158公分左右的女人进去的,我姑且说是背着的女人,因为一个男人去背另一个小个子男人进屋,我觉得没有一个男人背一个女人进屋合理。要最终确认小个子的性别,可以把小脚印给王老师看一看。”
老吕点了点头。
我继续说:“还有一点,他们的行动轨迹很明确,很有指向性,显然对这间别墅很熟悉。搜索凶手的范围就可以围绕与别墅有关的人进行。当然,冯驰骋的死对什么人最有利,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老吕是个急性子,他听我这么一说,连忙去把‘冯庄’别墅的管家喊来,问道:“你们家二公子和三小姐的身高多少?”
管家皱着眉说道:“我又没量过,怎么知道?”
老吕不耐烦的说:“说个大概。”
管家说:“三小姐大概一米六左右吧,二公子比他矮一点。”管家指着唐振国说。
老吕抹了抹下巴,点了点头。
我趁机向管家问道:“这别墅一般是你在照看吗?”
管家点了点头说:“是的,我一般隔一天就会上来看一下,这是以前老爷交代的,对别墅进行通风,打扫之类,必须要执行。”
我又问:“这别墅显然是用来避暑用的,还有谁有这里的钥匙?”
管家说:“除了生活在美国的大公子,二公子和三小姐都有钥匙。”
“昨天你在哪?”
“昨天我在山下处理老爷的后世。”
“知道二公子和三小姐昨天在做什么吗?”
“灵堂里没看见他们,他们最近也挺累的,应该在家里休息吧。”
“他们住在哪里?”
“他们的家都在重庆,因为老爷过世才回万州的,二少爷不知道住什么地方,估计是酒店吧。小姐就住在山下的别墅里。”
“别墅的具体位置。”
“豪爵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