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选择谢湛，真是太好了。”辛慕苑从回忆中抽身，钻进水里，让水掩盖自己通红的脸颊，只露了眼睛出来，莞尔一笑。
从盆里爬出来，擦干身上的水，换了身干净素雅的衣服，传珍珠明珠进来伺候梳头。
珍珠明珠早在外面等的开始打瞌睡，听到里面的动静赶忙进去，可又在看见屋子里头发湿哒哒的出浴美人时愣住。
二人互看一眼，走近辛慕苑，扶着她坐下。明珠拿起木梳，轻轻地梳理辛慕苑的长发，笑问：“主人，您不是向来讨厌大凉的服饰吗？觉着太过繁琐，怎么今日……”
她的话没说完，但是辛慕苑已经明白了。她抬抬手臂，宽大的袖子在眼前晃啊晃。辛慕苑勾唇，道：“我突然觉着这个款式挺好。”
“那颜色呢？”珍珠小声问。
印象里，辛慕苑性格张扬，喜欢穿艳丽的服装。可今日，她穿的是一身水蓝色素袍，将她衬托得有些清冷，不食人间烟火。
辛慕苑向来不喜欢这般素净的衣服，即便是平日里穿的淡色服装，身上也总会挂着些昂贵且漂亮的小饰品，可是今日什么也没有。
珍珠看向辛慕苑的宝箱，提醒道：“要挂上月牙腰链吗？”
月牙腰链是她特意托人定制的，形状特别，又不会显得张扬，虽然模样低调，但仍旧给人奢华的感觉，配上素色的衣服简直就是锦上添花，令素雅的衣服在瞬间转为神圣。
辛慕苑略略犹豫，道：“不必了，这样挺好。”
辛慕苑的决定再次令二人震惊到噤声，甚至怀疑她们现在正在伺候的是不是她们的主子。
束发时，珍珠去将沈公公送过来的竹简拿过来递给辛慕苑，道：“这是陛下为您准备的今日要事，说您若是有什么看法就写下来托人交上去。”
“好，我知道了。”辛慕苑接过，突然想起杜明月昨日和她说过关于珍珠的婚事，边看竹简边问，“对了，珍珠，杜明月说你心里有心仪的郎君了，是谁？我去给你提亲。”
珍珠没想到辛慕苑看着竹简，竟然会突然将事情转到自己身上来，脸颊通红一片，局促的手指发抖，双.腿因为紧张而打颤，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手头的饰品，道：“贵妃误会了，奴婢心中并未有心仪的郎君。这件事奴婢曾与她说过，但是她并不当真。”
“是吗？”辛慕苑的语气淡淡的，不逼迫她，但又带着一点机不可失的意味，“宋延安要去送盐，陛下派我随行，这件事你可知晓？”
珍珠神情有一瞬的恍惚，点头，道：“方才知晓。”
辛慕苑继续道：“去的是白兰国。”
“白兰？”珍珠呼吸一滞，“白兰可是边城小国，比玉芷国还远，来回可要三四年的时间！不能让宋公子一人前去吗？他轻功了得，人又精明，定不会出差错的！”
辛慕苑手握拳撑着太阳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好奇她接下来会如何回答，做出什么决定，道：“可是没有办法，就是他拜托的皇帝让我一同随行。”
珍珠气的跺脚，道：“这个宋公子，怎么可以让您一个女人家走这么远的路？路途遥远不说，还危险重重，受尽风霜！主人，要不咱们别去了吧！着实太远了！”
辛慕苑叹了口气，道：“不去怎么行？运盐任务重，宋延安又是个懒散性子，就算皇帝不说，他自己去我也不放心。”
“可他又不是没去过！”
辛慕苑摆手，道：“罢了，这件事情已经决定了，不必再提了。倒是你们两个，趁着我还在帝京城，有什么心愿赶紧说出来，否则我离开帝京城，可就没人能这么宠着你们两个了，再有什么心愿，就得等四年之后了！”
“四年……”珍珠小声嘀咕，眼中闪过一丝害怕。
明珠摸着下巴苦思冥想，最终也没想出什么愿望，叹了口气道：“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可我竟然没有想要的。不如就存起来，等我有想要的东西时再要了。”
辛慕苑笑道：“那你可要想好了，这愿望若是存起来，再拿出来就是四年之后了！”
她再次强调“四年”。
明珠没什么反应，倒是珍珠，辛慕苑明显感觉到她呼吸一滞，显然心中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又不好意思说。
辛慕苑照照镜子，对头发上明珠插上的宝蓝色发钗非常满意，道：“既然你们都没有什么愿望，那就算了。宋延安起了吗？我去和他商量一下运盐的事情。”
“这么急吗？”珍珠下意识地问出来，语气有些急。珍珠自己也察觉到了，慌忙捂住嘴巴。
一道叹息幽幽传来，如黑夜中的幽魂。辛慕苑撑着太阳穴，从镜子里观察珍珠纠结的表情，道：“珍珠，你也跟了我这么长时间，知道我这人最怕叽叽歪歪，也最怕麻烦，你只告诉我你心中有什么愿望想要让我替你完成，不要欲言又止让我猜测！”
珍珠垂下脑袋，心中无比委屈。
她可是女儿，心中有情郎这种羞人的事情怎么好拿出来说？可是，她若不说，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珍珠心中纠结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勇敢地迈出第一步，低着头，红着脸，手指搅着宽大的袖子，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想要我的卖身契。”
“可以。”辛慕苑痛快地答应。
她当时收这些人的卖身契时就承诺过，待一切事情平息，他们想走，随时都可以从她这里带走属于他们的卖身契。但是目前为止，除了青禾，无一人来取。
又或者说，就算是青禾，也没有来取。她的卖身契，是辛慕苑硬给的。
辛慕苑的痛快令珍珠的心中闪过欢喜，但同时又对失去卖身契的未来感觉到恐惧与担忧，同时心中对辛慕苑存在着浓烈的愧疚。
因为她不是想要自由而要的卖身契，也不是因为辛慕苑亏待她所以想要离开，她只是……为了自己心中的一己之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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