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目光扫过去，身上的戒备全然消散，乖巧地叫了声：“南岭子哥哥。”
南岭子点头，看向辛慕苑，一张稚嫩的脸上充满坚毅。
辛慕苑直接了断：“给你份工作你要不要？工资很高，但是很累。”顿了顿，道，“你可以带上你的小兄弟们一起。”
男孩的眸光闪了闪，没有应答，拳头紧紧地攥着。
辛慕苑道：“你确定自己现在能拿到的钱有我给你的多吗？”
南岭子沉默了。
他一直在等，等一个人可以给他工作的机会，给他救赎。辛慕苑提出的事情让他欣喜若狂，但也让他充满警惕。
从辛慕苑第一次找上他到现在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这期间辛慕苑只有在偶尔遇到他的时候会施舍他一点东西，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的交集，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南岭子根本不敢奢求辛慕苑会给他一份工作。
现在，这个如同天神般的女人就站在他的面前，问他是否愿意接受一份工作。
南岭子张口就要答应，但是他想到了自己的这群弟弟妹妹们。
他们是南岭子从各个地方捡来的孤儿，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被丢在大街上任人欺负。南岭子将他们捡回来并保护起来，想方设法地找钱养活他们，抱着让他们去上学的心思拼命地努力。
现在他所做的事情虽说疲惫下贱，但至少可以养活他们。若是给辛慕苑做工，是否能够养得起这些人……
辛慕苑眸色淡淡，说出的话确实让南岭子心神俱荡：“我知道你熟知通往帝京城每户人家的最短路线，且这条路线除了你无人可知。”
南岭子的脸肉眼可见地迅速发红，紧咬贝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辛慕苑，担心她将未说完的话带出来。
好在，辛慕苑的话到此为止，令南岭子松了口气。
若是让他的这些弟弟妹妹们知道他做的都是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你想让我做什么？”南岭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了。
辛慕苑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道：“不必紧张，只是些简单但是疲惫的事情，俗称跑腿。”
南岭子心中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提了起来。
跑腿的事情他十分擅长。
帝京城的房屋错综复杂，而他熟悉各种小道，别人花三十分钟完成的事情，他花十分钟就能将东西送到。
“工钱如何算？”
辛慕苑想了一下。
鸡婆婆的鸡汤定价在五两银子，刨去成本与工费，还有二两的利润，便道：“一百文。”
南岭子的眼睛亮了起来，一颗心脏在胸腔疯狂地跳动，指尖发凉，脚底下飘忽忽的，以为自己挺差了：“一天？”
“一份。”
“什么意思？”
辛慕苑道：“一趟里让你送的可能不止一份。”
南岭子明白过来，惊讶的眼眶险些裂掉。
他粗劣地算了一下，如果他一天送了五分，一日便能拿到五百文。而这五百文，是他通过自己的手勤勤恳恳得来的，日后弟弟妹妹问起来，他也有所交代。
如果辛慕苑的生意好，他辛苦点，一天送上五十份，那他的工钱……
南岭子不敢再往下算，只是算到五十份，他便已经感觉到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好，我答应你！”南岭子立刻答应下来。
辛慕苑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将目光投向正睁着一双疑惑的眼睛巴巴地望着他们的八.九小男孩。
南岭子的目光变得凶恶，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语气中充满警惕，道：“有什么事情我来就是，不要牵扯到他们。”
“好。”辛慕苑将目光收回，道，“我还差一个宣传员。”
南岭子目露迷茫：“宣传员？那是什么？”
辛慕苑解释：“新店铺开张，我需要让更多的人知道它的存在。所以，我需要一个非常擅长宣传的人。你可有人选？”
南岭子静静地想了一下辛慕苑的意思，道：“我有个朋友，特别擅长夸大其词，只要是到了他嘴里的事情，不到一日的时间整个帝京都会被传的沸沸扬扬。”
辛慕苑略略思考，道：“说出名字与位置，我亲自去看看。”
“细老鼠，住东巷子里，你去了就能看见他。”
“好。”
辛慕苑的眉头微微蹙起，带着谢湛离开。
出了破庙，谢湛打量辛慕苑的脸色，放柔了语气道：“你看起来似乎很不开心。”
辛慕苑点头，道：“东巷子是最嘈杂的地方。”
提起这个地方的时候，辛慕苑咬着后槽牙，似乎厌恶极了。
这倒是让谢湛有些惊讶。
他与辛慕苑认识这么久了，能让她恨到咬牙切齿的人或者地方，还真是没有见过。
便是曾经被他的母亲那般针对，她也只是烦躁气恼，没有露出厌恶恶心。
他开始好奇，这个东巷子究竟是个什么地方，能让辛慕苑露出这般表情。
思索的时候，辛慕苑已经停在了东巷子前，脸上的厌恶更加浓郁。
谢湛抬眸往里面看，好看的剑眉拧在一起。
与其他的巷子不同，东巷子的阳光很弱，乌烟瘴气。赤.裸着臂膀的女人掐着腰在街上与人吵架，靠着墙打情骂俏、亲吻调.戏的男女比比皆是。
叼着大烟袋随地而坐的男人或者女人，朝着行人招手抛媚眼的寡妇，街角撒尿的男人，与狗抢食的乞丐，坐在门口抠鼻子的老头，面目憎恶的老妇……
街道上，恶臭无比。
便是极具忍耐力的辛慕苑也忍不住皱起鼻子。
谢湛去过最脏最差的贫民窟，也未曾流出这般厌恶的感觉。
这些人，让他感觉到非常的不愉快。
“你在外面，我进去。”谢湛沉声道。
这个脏乱的地方，他不愿意让辛慕苑踏足。
“不必。”
说罢，抬脚进去。
辛慕苑的进入很快引来了众人的围观，他们看着辛慕苑，目光中充满好奇、打量、嘲讽、嬉笑……
坦胸露乳的男人瞧着她的脸变了神色，贪婪地舔着唇朝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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