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推开舞女，撂下玉佩匆匆地穿好衣服往外走。
他的心里，突然起了主意。
这对狐朋狗友里，有个叫王棉的，家里就是做布庄生意的，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布料十分了解。
他“咚咚”砸门，扯着嗓子喊道：“王棉，出来，我有事问你！”
许是正在温柔乡，王棉过了会儿才过来开门，脸上憔悴无神，不悦道：“大哥，你快活完了不能不让兄弟快活啊，今儿出来就是寻开心的，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再说吗？”
李东无视他的话，目光灼灼地问：“王棉我问你，南湘锦绣浸了水还能用吗？”
“可以呀，只要不是盐水，”王棉拧眉，“大哥你怎么突然对南湘锦绣感兴趣了？该不是想要拓展业务吧！你看我王家布庄如何？如果有大哥你帮忙，两年内必定超过天衣坊！”
“那天衣坊算个屁！”提起这个，李东的心里就窝着一团火气，“行了你进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随便玩，记我账上！”
“诶好！谢谢大哥！”有这句话，王棉还管他干什么？兴高采烈地回去找自己的美人儿接着快活。
王棉床上，女人侧耳听着他们的对话，眨了眨眼睛。
李东从烟悦出来正是三更天，他恰好认识一个倒卖私盐的。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他三更天四更天将盐藏到粮食里带着东西出发，躲开官兵的视线。
猫在月光里，偷偷溜入陈宅：“中豪，你在家吗？我找你有点事。”
李宅。
布料被清洗地很干净，昨日他派人去量了几个孩子与老人的胸围、腰围等，只不过辛慕苑送来的南湘锦绣颜色太过清纯靓丽，如飘飘仙子，上了年纪的人不愿意穿，便全部做给八到十六岁的年轻人。
李重明看着三十岁的制衣师，觉着自己或许需要为她找来几个帮手。
李宅穷，除了夫人身边有两三个伺候的丫鬟，再无奴仆。
在东西城门的外面，通常站着带草帽的男人或者拿着蒲扇在树下乘凉的妇人，这些都是等客的人牙子。
李重明和夫人说了自己的打算。
李夫人犹豫片刻，低声问：“我们可以租用吗？购买的话，需要大量的银钱。”
而且这次之后，这些人就会被闲置下来。
李重明想想，觉着对，吃了早饭和夫人一同到西郊人牙子那儿。东郊的人干净，但没西郊的人多样。
“你说你要从这里租人？”点着痦子的人牙子乐了，“没听说过。你要是租人，可以到老杨头儿的奴人馆儿去，要什么样的人都有！”
旁边穿着粗布短衣贼眉鼠眼的男人眼睛一转，拦客道：“老杨头儿的奴人馆儿太乱，我看这二位像是干净的人家，去那儿难免会被人指指点点！”
说完牙婆，男人笑眯眯地毛遂自荐：“她不租我租呀！二位来我这里看看？”
李重明夫妇对视一眼，点头。
男人示意他们等自己片刻，不多时，便带了几个小姑娘过来，道：“二位看看，这都是聪明伶俐能吃苦的丫头，正是认主的年纪！”
李重明看了眼，的确是透着机灵，黑魆魆的眼睛看得李重明很不舒服。
“夫人……”李重明拿不准主意。
李夫人一眼看中了躲在人群后面毫不起眼的小姑娘。
她穿的没有别人好看，眼神没有其他姑娘灵，低着头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窝囊，焦急又胆怯地搓着手。
“就她吧。”李夫人抬起纤细白皙的手指虚点。
男人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心中略惊，眼中带着质疑。
“夫人……她……她脑子有些问题，您要不再看看其他的姑娘？”
李夫人眼中拢起迷惑，仔细看低着头的小姑娘，见她虽然狼狈但是秀丽，不灵光的眼睛里透着胆怯，不像是会偷鸡摸狗之人。
更重要的是，从她的身上，李夫人看到了其他姑娘身上没有的老实。
“不，就她了。”李夫人不知道为什么牙子说她脑子有些问题，她知道，这个姑娘她喜欢。
李重明向来听自己娘子的话，她说喜欢，那他就租下来。
另外挑了三四个手工好的，李重明一并带走，并与牙子签订了租赁合同，约好三日后还回来，五个人的租金一共是四钱每天。
沁心园。
辛慕苑与谢湛并肩坐在院子里晒着稀薄的太阳光，身旁跪着一人，大白天里穿着一身玄衣，带着银色面具。
“事情办好了？”
“回主子，人安插进去了。”黑衣人回答。
“好，你退下吧。”
辛慕苑眼角下滑，又是那副看热闹的表情。
“你将自己的人混在李东的人里面了？”谢湛偏头看她，眸中柔光潋滟。
辛慕苑看着看着，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红，借着打哈欠伸懒腰掩饰过去，慵懒地抱着脑袋，阻断了谢湛的视线。
“不错，烟悦有我的人。”准确的说，烟悦是她的底盘。
谢湛突然有些可怜李东，去什么地方吃花酒不好，非得到烟悦艺坊。
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从老鸨到舞女，只要是楼里的原住民，就全部是辛慕苑的人。
说是钻进了辛慕苑的眼线窝也不为过。
最可怜的是，盯着李东的人不止有辛慕苑，还有他。
从前日辛慕苑惹上官司，谢湛便派人出去调查是怎么回事，抽丝剥茧，逐步击破，兜兜绕绕，又绕到了李东的身上。
自此之后，谢湛的人便没离开过。
跟踪之下，又让他发现了好玩的事情：光明街的陈中豪卖私盐。
帝京城的盐令不在县令手中，也不在知府手中，慎刑司更不管这件事，先帝便随便挑了户可以信得过的人家将盐令交出去。
其他的人不服，总想卖点私盐。恰巧现任户部左侍郎是个贪财且缺钱的，见一个抓一个，闲着无聊的时候最喜欢干的就是抓盐商，有意思又来钱快。
谢湛让人将这件事情告诉慎刑司的人，自己亲自到沁心园告知了辛慕苑这件事，正巧碰到辛慕苑的人。
两个人的情报合在一起，这李东还没行动，计划便已经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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