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笙深吸了一口气,讥诮的扬了唇角,不屑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你们姐妹半斤八两,路笙竹已经死了,汪雪桐,我有办法让你把这个罪名全部扣在你头上,绑架,谋杀,故意伤害,**……单单这几条就足以让你永无翻身之地。”
“我没插手!”汪雪桐拧起了眉,只是一瞬的犹豫后脱口而出,“萧笙,我没插手。是路笙竹和你姐姐。路笙竹当初订了一张去美国的机票用来迷惑人,而你姐姐萧影,则是定了一张去b市的机票。两人交换了一下,其实去b市的是路笙竹,目的就是为了找那群混混,那群混混中有一个是她同学,若不是萧影的混淆视听,宁迹早就查出来了。”
萧笙眉梢动了动,温沉的脸色开始变白,萧影!她抿了抿唇,脸色越来越冷。
汪雪桐越发看不懂她此时的脸色,看不出恨,也看不出怨,只能看出她的脸色很阴沉。
她身上蓦然间觉得有些发冷,愣愣看着萧笙,“萧笙,难道你不恨她们吗?”
“恨!”萧笙回答,声色平淡,却凉的入骨,一丝恨意蔓延而出,像是一把无形中的箭,直勾勾的把人的心脏射穿,“但比起她们,我更恨你。汪雪桐,你也是女人,你知道孩子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一个人,究竟丧心病狂到什么地步,才会对一个已经成了形的孩子下手?她们,只是伤害我的人,而你,是我的杀子仇人。”
萧笙的眸如炬如冰,汪雪桐抖了抖身体,全身的力道似是在慢慢抽离,心底深处莫名的恐惧,她似是听到了内心深处被她忽略已久的声音。
孩子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她蓦然间落下了泪。她也是女人,她也同样有孩子,她知道孩子离开自己时的那种剜心刺骨的痛。
她是个自私的女人,自私的把自己的孩子当做工具。她疯狂的同时,已经失去了一个女人的光辉,她是个无情的刽子手,她把自己的仇恨,发泄在了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萧笙十指慢慢收紧,指甲慢慢扣进掌心的嫩肉,直至密密麻麻的疼痛传来,她才能稍稍找回自己的理智,控制住自己不去杀了面前的女人,“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想要得到宁迹,为什么在我们结婚之前不动手,偏偏等到这个时候?”
汪雪桐是个极度冲动的女人,她没有那么大的耐力,怎么可能会隐忍至今?
萧笙轻咬了下唇,紧握成拳的手稍稍松了力道,她低头扫了一眼掌心,鲜红的指痕往外渗着鲜血,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
汪雪桐脸色陡然白了白,脸色闪过一丝惊慌失措。
萧笙拧了拧眉。
从她进来开始,汪雪桐都没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萧笙没动,也没说话,薄削入骨的眸落在她的身上,引起她身体的阵阵轻颤。
汪雪桐低着头,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轻轻摇了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理由荒诞的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可偏偏,就是那样的一种理由。
路笙竹死后,她渐渐开始回想和路笙竹在一起的日子。当年路笙竹的想法她一清二楚,所以路笙竹做出伤害萧笙的计划时,她并未阻止,反而萌发了趁机除掉她的想法。
可没想到,萧笙逃过了一劫,路笙竹的人生却成了一片荒诞。
坏人也不是生下来就变坏的,她也曾挣扎过,她也曾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也因此不敢离宁迹太近。这么多年,每逢深夜,她的内心便倍感煎熬,她为了自我解脱,便把路笙竹的死推到了萧笙身上。
直到萧笙怀孕……她以这种及其惨烈的方式去伤害萧笙,其实是为了弥补心里的那点缺憾,自以为自己是在为路笙竹完成生前所愿。
还有妮妮……妮妮的出身是个秘密,她身上有着萧笙的血缘,可偏偏……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所有的情绪爆发,只有除掉萧笙,她才能获得重生。
就是这么荒诞,可事实却是如此,一切不过是她的自欺欺人。
会见室的门被人推开,萧笙回头,便看到徐易航拧着眉进来,“说完了吗?”
她拧了拧眉,回头看了眼汪雪桐,汪雪桐目光呆滞,像是陷入了某段痛苦的记忆中。
她顿了顿,突然间感觉答案不那么重要了。她点点头,将目光从汪雪桐的身上收回,“说完了!”
她朝着门口走去,单薄虚弱的身体摇摇欲坠。
汪雪桐看着她的背影,陡然间出了声,“萧笙,难道你真的能轻易过去?能轻而易举的原谅她们?”
没有刻意强调这个“她们”是谁,但她知道,萧笙明白。
萧笙顿了下脚步,回头扫了她一眼,“不能。”
她两个字回答了她两个问题,“但我知道,我的人生还很长,我活着,她死了,胜负已分。我相信,她死前受到的折磨,就足以让她死后也无法安生。”
余光瞥到徐易航紧拧的眉心,她深吸了一口气,没再做停留,快步离开了会见室。
单薄孱弱的身体似是弱不禁风,徐易航脱下了外套披到她的肩上。
“谢谢!”她回了下头,目光在徐易航身上流转了片刻,微微垂眸掩盖住了眸里的情绪。
她和路笙竹之间的纠缠,本就不应该连累其他认。
徐易航抿了抿唇,“心里的疑惑问清楚了吗?”
她点点头,“清楚了,徐三少,怀念过去的人,往往会深陷困顿,人,总要向前看。”
为路笙竹那样的女人困倦一生,太不值得了。
徐易航动了动唇角,“你用这话来劝我,为什么不劝劝你自己?”
萧笙微愣,沉默了片刻,轻笑,“三少,能让你爱上的女人,一定很幸福。”
徐易航听了,只是皱了眉心,没有回答。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自己可以走,你不用送我。谢谢你。”
或许今生缘尽于此,萧笙笑了笑,将肩上的外套拿下来还给了他,加快了脚步朝着看守所的门口走去。
银灰色的迈巴赫停在看守所的不远处,宁迹半倚在车身上,手指夹着一支已经燃尽的香烟。
左侧,火红色的法拉利似是早已等候多时,和她的车是同款,即便没看到车主,萧笙也知道是谁,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