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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伯君捕捉到了秦漠耕的表情变化,心中不由得生出些猜忌。

他问道:“秦老先生,您认识上官岱吗”

过了一会儿,秦漠耕才缓缓回过神来。

这才惊觉自己失态了,又吓出一身冷汗。

他抬手揉揉自己枯皱的老脸,陪着笑说:“记错人了,看我这脑子,老糊涂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接着故作打趣道:“不服老不行喽,悦宁都要说婆家了,我也行将就木了。”

接着他张嘴吃下秦悦宁喂过来的葡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元伯君心中怀疑不减。

他越是装作若无其事,说明背后的问题越大。

元峻起身,提醒元伯君:“爸,我同您出去迎接一下上官叔叔吧。他不请自来,是有些唐突,但是我们不去迎接,有失礼数。”

元伯君点一下头,站起来,同他去迎接。

秦野是男主人,最该去迎接客人,但是元峻是小辈,不好支使他去。

元伯君更是提都不敢提。

现在的秦野就像个荆条虎,浑身是刺,一碰就蜇人。

父子俩一前一后朝门口走去。

秦野也起身跟了出去。

来到庭院,行至假山处。

元赫和上官岱已经被守门的保镖带领着,走了进来。

元赫双手各提一样补品。

元伯君笑着迎上去,握住上官岱的右手,道:“亲家,刚才听他们汇报,才知你来了,有失远迎,失礼失礼。怎么来之前,不让阿赫给我们打个电话”

上官岱哈哈大笑,“不怪阿赫。是我办事正好路过此地,得知这里是阿峻岳父家,于是一时兴起,进来拜访一下,你们不要嫌我唐突才好。”

他看向秦野,笑眯眯地打量着他。

但见他身材挺拔,剑眉大眼,眼神刚硬,下颔线刀刻一般分明,当真是生得英俊神武,浑身透着一股子不好惹的气势。

上官岱笑着打招呼:“你就是阿野兄弟吧”

秦野不疾不徐道:“是我,你好,上官兄。”

上官岱脸上洋溢着大朵的笑容,“果然一表人材,相貌堂堂!虎父无犬女,难怪令嫒深得阿峻喜欢。”

他上前握住秦野的手,“幸会!幸会!阿野兄弟!早就听闻你的大名,今日幸得一见,果然和你十分投缘!”

秦野也说“幸会”,同时也打量他。

见他眉头聚在一起,尾巴却散得很开,且散得很大,这是典型的扫帚眉。这种眉型的人,性格易怒,能敛财但不聚财。

眼睛尾端下垂,眼皮因为松弛的原因耷到一起,给人一种忧郁、深沉的感觉。

嘴唇寡薄,唇色过于红,又不像是涂了口红。

人其实不丑,相反年轻时应该是个风流倜傥的,但是这面相,让秦野有些微不舒服。

秦野松开上官岱的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上官兄,屋里请。”

上官岱也做出个“请”的姿势,轻推秦野让他先走,接着让元伯君再走。

他和元赫、元峻走在二人后面。

秦野素来不喜推来让去,讨厌虚假客套,便在前面带路。

上官岱打量元峻的手臂,问:“阿峻,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

元峻道:“恢复得还可以。”

“中弹可不是小事,好好休养一阵子,工作的事交给手下人去做。”

“谢谢叔叔关心。”

上官岱目露赞许,“你啊,打小就优秀。你爸有福气,生了俩儿子,一个比一个优秀。”

是个会说话的,一句话夸了元家三个人。

元伯君听着心里十分舒坦,笑着说:“你也不差,生的女儿也很优秀,否则入不了阿赫的眼。”

秦野算是明白了。

元伯君对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说话间,来到了客厅。

上官岱眼珠灵活,先是扫一眼屋内众人,眼角余光又捕捉到了室内一角堆得高如小山的聘礼,面上仍带着笑,心里却生出些怨愤。

当年,元家给女儿上官雅下聘礼时,以身份职业原因,需要低调行事,一切从简。

换到秦悦宁了,却如此大张旗鼓。

当真是看人下菜碟。

元峻给上官岱一一介绍众人。

上官岱落落大方,同众人说说笑笑,每人都能夸上几句,且句句不重样,显然是个八面玲珑的。

介绍了一圈,元峻发现秦漠耕不见人影了。

元伯君也发现了,心中怀疑更甚。

上官岱从包中掏出个锦袋,递给秦悦宁,笑呵呵地说:“悦宁,初次见你,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这块老料和田玉你拿去随便盘着玩,就当是上官伯伯送你的见面礼。”

秦悦宁道了声谢,接过来。

打开锦袋,里面是一块黄沁独籽巧雕而成的龙龟。

黄沁饱满亮气,几乎呈明黄色,玉质细腻紧密,光泽温润柔和。

玉肉细到肉眼看不见结构,上手分量十足,玉质老熟,触感油糯,宛若一块油膏膏。

雕工一看即出自大师之手,以黄沁色皮为龟甲,鹰颈高背,雕纹流畅,造型古朴,大气典雅,栩栩如生,十分惹人喜爱。

平时经常收亲戚送的玉,秦悦宁不觉得这有多贵重,推让了一番,便收了下来,想着回头找个机会还他人情罢了。

很快到了饭点。

秦野招呼众人吃饭。

秦漠耕仍没露面,秦野进去请了一次,出来便吩咐厨房备了饭菜,给他送进房里。

酒足饭饱之后,上官岱饮了几杯茶,和元赫离去。

其他众人除了元峻,皆饮了酒,秦野安排房间让去休息。

秦悦宁趁着没人,把上官岱给的那只黄沁籽料龙龟拿给鹿巍,说:“外公,你帮我看看,这玩意儿有没有毒”

上次被毒怕了。

怕再有什么新型的无色无味的进口毒,抹到玉上。

鹿巍将龙龟拿在手中把玩一番。

这玉质着实出众,糯油糯油的,放在手中略一盘玩,仿佛嗞嗞冒油。

让人生出爱不释手之意。

鹿巍将玉用银针轻轻蹭了蹭,等了会儿,银针没变色,接着放到鼻下嗅了嗅,又拿去洗干净,放到舌尖尝了尝,说:“玉没问题。上官岱没那么蠢,不会公然给你下毒。”

“没毒就好,我把玉送给我爷爷玩去。”

鹿巍老脸一沉,嗔道:“小丫头,最疼你的是我,打小教你武功,研究各种强身健体的药喂你,去荒山野岭冒着生命危险采药草,几次险些摔下去。我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得了好东西,你却反手送给顾傲霆,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秦悦宁冲他做了个鬼脸,“我才不是靠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呢。这玉不给老顾,给漠耕爷爷。”

鹿巍不出声了。

跟顾傲霆争争就罢了,跟秦漠耕没法争。

秦野是他救活的,也是他养大的,还揽下了所有罪责。

秦悦宁拿着龙龟离开,敲开秦漠耕的门,递给他,“爷爷,上官岱送了我一块子籽和田玉,说是老料子,挺油的,你拿去玩。”

秦漠耕没接。

他从床头柜上摸起老花镜戴上,定睛细看,突然出声:“放下!快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