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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本世子哪里没看过?

089、本世子哪里没看过?

作者:

楚千锐将要踏进院子里的脚一顿,到底还是收了回去。

隔着一道院门,楚千锐看着院子里站着的阮元卿,嘴唇不自觉的抿了起来。

就是面前的这个人,比他大了几岁的阮元卿。

他是荣王府的世子爷,将来若是没有意外便会成为荣王的人。

楚千锐不懂,凭什么。

凭什么阮元卿一个没有身家背景,没有母族支撑且还不姓楚的人,可以在荣王世子的位子上坐的这般稳。

这世子之位,本应该是他的才对。

楚千锐嘴角扯出一抹笑,“世子今日起的真晚,这等时辰了居然才起来。”

阮元卿淡漠的瞥了他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本世子高兴,哪怕在院子里睡上一天也与你无关。”

“世子说的是。”

阮元卿双臂环在胸前,微微抬起下颌,然后慢慢踱步走到楚千锐面前一臂远的距离,微微蹙眉问道,“你一大早来本世子的院子有什么事情?”

“没有什么大事儿,千锐只是”

“哦,没什么大事儿就滚回去,本世子的院子不欢迎你,不知道吗?”阮元卿满眼嫌恶,“一大早就出现在本世子面前,还嫌你不够恶心本世子吗?”

楚千锐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握紧。

楚千锐微微低头,眼睑下垂遮挡住自己眼中的滔天恨意,紧紧咬着的牙齿,因为太过用力,使的楚千锐的脸颊微微鼓起。

阮元卿对恨意很敏感。

阮元卿心中暗暗嗤笑一声,楚千锐虽然已经十四岁,到底是生长在母亲的羽翼之下,心性还未成熟,尽管懂得掩饰自己,却很拙劣。

阮元卿心中记挂着还未起的傅荣苼,脚步一转,想要从楚千锐的身侧绕过去。

他虽然不怕惹了楚千锐,但他不能让他的苼苼挨饿。

楚千锐余光只看到一道影子从自己身前绕过,等他抬起头的时候,阮元卿已经走出了几步远。

楚千锐猛的转身,“阮元卿,你去哪里?”

阮元卿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楚千锐这才猛然惊觉,他喊了什么。

一不小心,竟然将心里对他的称谓脱口而出了。

楚千锐垂眸,这下糟了,阮元卿心性不定,上一刻还笑眯眯的人,保不准下一刻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暂时还没有那个能力对抗阮元卿的暴力。

果不其然,阮元卿慢慢会过什么,目光幽幽的看着楚千锐,“本世子虽然今日心情不错,却也容不得你这般挑衅。”

“世、世子。”楚千锐连忙对阮元卿道歉,“世子,千锐只是,只是一时魔怔了,世子莫怪。”

“莫怪?呵呵。”阮元卿皮笑肉不笑两声,重新走到楚千锐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忘了,本世子的脾性想要重新回忆一下了?”

楚千锐的瞳眸猛然一缩,脑海之中不受控制的便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

那一年,阮元卿七岁。

荣王楚洛刚从威武将军府将阮元卿接回来。

楚洛将阮元卿从马车上抱下来,想要牵起阮元卿的手,与这个从出生便不在身边的儿子靠近一些。

阮元卿察觉楚洛的意图,想都没想便径直向府内走去,将楚洛一个人扔在了外面。

楚洛以为,阮元卿只是初到荣王府,对这里还很陌生,便没有在意。

入了府,楚洛派人将阮元卿带到了给他准备的墨华苑里。

阮元卿看着牌匾上的三个字,没有言语,便直接住了进去。

楚洛有公务在身,没有多做停留,也没有陪阮元卿一会儿,很快走了。

楚洛很忙,忙的几乎忘了时日。

直到十日后,下人找到他,告诉他世子爷将二公子打了,楚洛才想起来,他将阮元卿接回来了。

楚洛听了下人的禀告,连忙将手上的事务放下,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花园里,七岁的阮元卿将四岁的楚千锐骑在身下,左手掐在楚千锐的脖子上,右手握成拳,对着楚千锐的脸,头,一下一下用力的打着。

楚洛见状顿时眼皮一跳,出声制止,“住手!”

阮元卿听见声音,慢悠悠扭过头看了一眼,见是楚洛,还扯了扯嘴角,勾出一抹不算笑容的弧度。

不知为何,楚洛见到这副模样的阮元卿,莫名的打了一个冷颤,甚至有些汗毛竖起。

但细细一看,阮元卿又没有任何异状。

楚洛想,可能是他想多了。

楚洛上前,一把将阮元卿拉起来,蹲下身查看楚千锐的伤势,楚洛这才发现,他踏进花园里感觉到的一丝不对劲儿是什么了。

阮元卿将这么凶狠的打着楚千锐,竟然没有听到楚千锐的哭声。

平日里几乎算得上是娇生惯养的楚千锐哪怕是手指划破了一点皮,也会哭喊着让他母妃抱,今日居然没有哭?

楚洛一手托住楚千锐的身体,一手捏上楚千锐的下颌,然后手上用力,抬起他的头。

楚洛发现,不是楚千锐不哭,而是楚千锐已经没有办法哭了。

楚千锐不知道被阮元卿打了多久,一张小脸上青紫肿胀,几乎看不出原来的皮肤颜色,眼睛被肿起来的肉裹在里面,几乎要看不见。

唇角边还挂着血迹,有已经干涸的暗红色,也有刚刚流出来的鲜红色。

先前因为楚千锐的头发散乱遮挡住了脸,楚洛并没有看见这般重的伤势,否则早就冲上来了。

楚洛知道,楚千锐的身上肯定也有伤,但这一刻,楚洛不敢扒开楚千锐的衣服查看。

楚洛深吸一口气,将楚千锐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吩咐下人立刻去禀告王妃,去传府医。

下人领命赶忙走了。

楚洛站直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阮元卿,没有说话,只是用自己周身的气息向阮元卿施压。

楚洛以为阮元卿很快便会服软了。

没想到的是,阮元卿仰起头,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

阮元卿并没有被人俯视的压迫感,相反,他的眼睛很亮,看着楚洛的目光晦暗不明。

楚洛没能让阮元卿服软,倒是先败在了阮元卿的目光下。

楚洛别开眼,总觉得阮元卿的眼睛有毒一样。

阮元卿轻轻勾起唇角,笑了一声。

楚洛猛的低头,“你竟然还敢笑?”

阮元卿近乎挑衅一般,“本世子为什么不能笑?”

他一开口,声音嘶哑,似是很长时间没有喝水了。

楚洛皱眉,“你生病了?”

“与你无关。”阮元卿摆摆手,然后走了两步,蹲在了昏迷的楚千锐身边。

他的声音很低,问着楚洛,“荣王,你要为他处罚本世子吗?”

楚洛并没有多想,只当是阮元卿总归还是知道害怕的,想要向他求饶。

“元卿,做错了事,便要接受惩罚,别说你是世子,哪怕你是太子,也不行。”楚洛面容严肃,似是在告诉阮元卿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阮元卿抿唇。

楚洛嘴角浮上一抹笑意。

只是,这笑意还没有到眼底,便被阮元卿的动作,惊得笑意僵在了脸上。

阮元卿并未理会楚洛,而是在楚洛的话音落了以后,直接一脚踢上了在地上昏迷的楚千锐身上。

那清晰入耳的“咔嚓”声,直直的传进了楚洛的耳朵里。

昏迷中的楚千锐“啊”的一声痛呼出来。

“阮元卿!”楚洛愤怒至极,“你在做什么?”

阮元卿对楚洛笑笑,“荣王不是想要处置本世子吗?本世子倒是不妨再做的绝一些,荣王不就可以有更加正当的理由了?”

楚洛简直心惊。

阮元卿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哪怕心性再成熟,也不该有这般狠毒的心。

还未等楚洛从这震惊之中回过神来,阮元卿弯下腰,一只手拎在楚千锐的衣襟上,另一只手将楚千锐两条裤腿掐住,手上用力,将楚千锐从地上拎了起来。

没有丝毫犹豫,阮元卿直接将楚千锐抛向不远的池子里。

“扑通”一声。

楚千锐沉了下去,连个泡都没有飘上来。

“锐儿!”楚洛红了眼,一把将面前的阮元卿推开,然后跳下了池子,将楚千锐捞上来了。

楚洛看都没有看阮元卿一眼,直接带着楚千锐离开。

阮元卿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楚洛消失的方向,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楚洛不知道的是,阮元卿自回府的那日起,便被荣王妃暗中安插在他身边的人虐待够呛。

先不说一天只给一顿饭,且还是剩下的饭菜。

便是个下人,也敢在阮元卿的头上作威作福。

更甚至,一个四岁的小孩,楚千锐,也学会了狐假虎威,仗着荣王妃是这荣王府的当家主母而暗搓搓的对阮元卿口出污言秽语。

阮元卿再是清冷的性子,也免不得要动起手来。

在荣王府上上下下忙活了半个月以后,楚千锐终于醒了过来。

整个荣王府里,满是欢笑。

而楚千锐经此一事,真真是长了教训,再也没敢在阮元卿面前放肆过。

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此时此刻出现在阮元卿面前的楚千锐,刚好是十年后的他。

*

楚千锐脸色发白。

阮元卿自然知道他想起了当年之事。

阮元卿轻笑,“十年过去了,荣王府上的二公子也长大了,当年那个被本世子揍得面目全非,一把扔进池子里的楚千锐,似乎要忘记那时的感觉了吧。”

不!

没有!

楚千锐在心中大喊,他从来没有忘记过那种临死的感觉。

哪怕当年他只有四岁。

被阮元卿按在地上打的时候,只是全身作痛,但痛着痛着,就麻木了,不知道哪里痛了。

而阮元卿后来踢他的一脚,却是将他从昏迷之中踢的清醒了。

还未等他开口求救。

他已经被水淹没。

耳中,鼻子里,口中涌入了很多的水。

那种窒息却无力挣扎的感觉,楚千锐真的是记忆犹新。

楚千锐抿唇,“世子,是千锐今早做的欠妥了,昨夜千锐听下人禀报,世子归了府,便想着世子是兄长,千锐早些来请安,也是没问题的。”

阮元卿闻言忽而走近了楚千锐,抬手便拍在他的肩膀上。

楚千锐身体一哆嗦,茫然的看着阮元卿。

阮元卿勾唇,轻声问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将本世子的事情,禀告你的?”

“是是”楚千锐垂眸。

“世子。”司甄将自己的声音加大,随即道,“是二公子身边的贴身小厮,贵喜。”

“不是。”楚千锐立即否认。

阮元卿睨了他一眼,“看来是真的了。”

“真的不是!”楚千锐知道,不能告诉阮元卿实情的。

阮元卿根本不相信楚千锐的话,掩耳盗铃之举,真以为他傻吗?

阮元卿笑道,“司甄。”

“是,世子,属下在。”

“本世子现在出去一趟,约莫一刻钟便归。”

“是,世子。”

“本世子希望,等归来之时,见到的贵喜,是十年前二公子的模样。”

“是,世子。”

阮元卿感慨一声,“这时日过的可真快,本世子的记忆似乎有些淡忘了当年的事情,不若二公子就陪着本世子一起,重新回忆回忆吧。”

“世子”楚千锐咬牙,“世子一定要这么做吗?”

阮元卿很惊奇,“二公子,可是你先来挑事的不是吗?”

是。

楚千锐闭上眼。

是他心急了。

十年都等了过来,忍了过来,怎么就忽然沉不住气了。

但是贵喜

楚千锐睁开眼,“求世子、留贵喜全尸。”

“这话说的,好像本世子要贵喜的性命一样。”阮元卿嗤笑,“二公子,本世子说的,可是十年前的二公子,既然二公子十年前都没死,这贵喜,自然更加不会死了。”

楚千锐:“”

楚千锐心中暗道,阮元卿这次真是耍的一手好把戏。

荣王府之中,每个主子身边规定的婢女,小厮,嬷嬷等都是有限制的。

只有一个人死了,才能再次寻人换上。

毕竟,想要养出一个心腹,不仅需要时间,还需要磨合。

阮元卿要司甄处置贵喜,却不要他性命。

贵喜若是在司甄的手里过了一番,还岂能是个完好的人?

若是贵喜能死,不过就是换一个人而已,可他偏偏不会死。

贵喜不死,哪怕是从此以后瘫在床上,他楚千锐也不能换新的小厮。

阮元卿此举,根本就是为了斩断楚千锐的一条臂膀。

别人不知道,同在一个府中的阮元卿又怎么会不知道贵喜明里暗里帮着楚千锐做了多少恶心事。

“司甄。”阮元卿唤道。

“属下在。”

“本世子,要走了。”

“世子请放心,属下马上去办!”

言罢,司甄立刻飞身,向楚千锐的院子掠去。

楚千锐抿唇。

他不能走。

阮元卿没有开口让他走,他就得等着。

楚千锐昨夜听了贵喜的话,便潜意识的以为,不从正门进来的阮元卿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本意是想趁着阮元卿还未能出院子的时候,将阮元卿堵个现行。

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居然是他折了一个心腹在里面。

楚千锐恨哪!

可惜他却无能为力。

阮元卿说话算话,说了是一刻,便是一刻。

而司甄,刚好是在阮元卿的身影重新出现之前,落回了走的位置。

“砰”的一声响,司甄将肩膀上扛着的人扔在的地上。

楚千锐一眼就认出来,是贵喜。

已经被打过一遍的贵喜。

贵喜被司甄这样扔在地上,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楚千锐没忍住后退一步,仿若透过贵喜看到了十年前那个幼小无力的自己。

“不”楚千锐轻声呢喃,“不要”

恰逢阮元卿从楚千锐身边走过,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司甄,打。”

司甄领命,在楚千锐的面前将贵喜按照阮元卿的命令狠狠的打了一遍。

楚千锐在心里告诉自己,要走,要离开这里。

可脚下就跟生了根一样,怎么也动不了。

眼睛也是紧紧胶着在贵喜身上,根本无法挪开。

阮元卿笑着问楚千锐,“不知道二公子的记忆有没有清晰一些?”

楚千锐下意识摇头,不想再想起那些事情。

好不容易,他用了十年的时间,将那件事情淡忘了一些,阮元卿为什么要这么做?

忽而,楚千锐似是想到了什么。

楚千锐双脚向后退去,然后抬起一只手,指着阮元卿以一种很不敢置信的样子问着他,“阮元卿,你是故意的?”

“呦,本世子不是说了要帮二公子重新回忆回忆吗?二公子莫不是傻了,怎的还不记得本世子刚刚说过的话了。”

“你”楚千锐气急。

“啊啊啊啊!”贵喜的一声惨叫将楚千锐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楚千锐的目光刚落到贵喜身上的时候,刚巧司甄踢了贵喜一脚,正好踢在了骨头上,楚千锐甚至听见了咔嚓一声。

楚千锐死死的盯着司甄对贵喜的每一拳每一脚,似乎是要将其刻在心里一样。

阮元卿双臂环在胸前,打量着楚千锐的反应。

好一会儿,贵喜没了动静,昏了过去。

司甄用脚尖踢了两脚,见贵喜不动,这才扛起他,准备将他扔向不远处的池子里。

“等等。”楚千锐开口制止。

司甄回身,“二公子可是有事?”

“放下他。”

“放下?”司甄惊讶,二公子竟然会用这种近乎对他下命令的语气说话?简直不可思议。

楚千锐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我说,放下贵喜。”

司甄冷笑,“不知道二公子是以什么身份来命在下放下他?”

“我是荣王府二公子。”楚千锐面上很严肃。

“荣王府二公子?”司甄嗤笑一声,“可惜了,在下是荣王府世子的属下,不能听从二公子的命令呢。”

“你敢违背我的命令?”

“二公子。”司甄收了笑意,周身泛起寒意,“你是荣王府的二公子,也只是个二公子。”

“好好好。”楚千锐怒极反笑,“我倒是不知道,连一个荣王府的侍卫也能这般对我说话了。”

司甄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对楚千锐摆摆手,直接扛着贵喜转身走了。

世子吩咐的事情才叫命令,区区一个二公子,也敢在他们世子面前耍威风,真不知道是该说他不怕死还是人有点傻。

楚千锐盯着司甄的眼睛里,满是怒火。

若是眼神能杀死人,相信此刻的司甄定然已经是被千刀万剐了。

阮元卿轻轻摇头。

还以为一段时间不见,这楚千锐能有点长进,没想到还是这般不堪一击,真是想要拿他当对手都觉得亏待了自己。

阮元卿想着,便抬脚向院子里走去。

“阿卿?”傅荣苼的声音忽而响起。

阮元循声而望,傅荣苼身上披着一件大大的衣裳,是他的。

她似是还没有清醒过来,三千发丝披在身后,眼睛微微睁开,透着那么一条缝。

也正是这条缝,才能让傅荣苼顺利找到阮元卿。

阮元卿本带笑意的目光顿时一沉。

几步上前,连忙将傅荣苼抱在怀里,大手扣在她的脑后,将她的娇憨尽数埋在自己的胸口处。

“女人?”楚千锐皱眉。

阮元卿的院子里,居然会有一个女人?若是他刚刚没有听错的话,这女人是唤了他一句“阿卿?”

从楚千锐有记忆开始,便从来没有听别人这般唤过阮元卿。

便是他的父王,也不过是唤上一句元卿。

这女人,与阮元卿的关系定然不一般。

楚千锐连忙上前几步,想要看清阮元卿怀里的女人长什么样子。

阮元卿轻哼一声,回手便是一道劲风对着楚千锐袭去。

楚千锐察觉到杀气,连忙躲了开来。

阮元卿回头冷然道,“楚千锐,你若是再敢踏进本世子院子一步,别怪本世子将你永远留在这里!”

楚千锐浑身一颤,连声道,“知道了。”

“单轩。”阮元卿开口。

一道黑影闪过,单轩单膝跪地,“世子。”

“二公子应该不认识回去的路,你去送送二公子,务必要将二公子,送到荣王妃的手上。”

“是,世子,属下领命。”

阮元卿闻言,弯腰抱起傅荣苼便向房间走去。

傅荣苼本就没有睡醒,此刻被阮元卿抱在胸前,周身全是阮元卿的气息,头一歪,便靠着阮元卿的胸膛睡了过去。

*

楚千锐没有看到傅荣苼的脸,唯一看到的,只有那一双浅碧色的绣鞋。

单轩走到楚千锐面前,淡漠道,“二公子,请吧。”

楚千锐瞪了单轩一眼,“不用你,我自己能回去。”

“二公子,不要让在下为难,世子的命令二公子也听见了。”

“你”楚千锐握紧拳头,终究是忍了下来。

楚千锐哼了一声,立刻转身走了。

单轩亦步亦趋,与楚千锐保持着一步远的距离。

直到站在了翠芸轩的门口,楚千锐才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我已经到了母妃这儿,你回去吧。”

单轩一动不动,“二公子,世子命属下将二公子送到王妃手上。”

“我母妃的院子,岂是你一个下人能进去的?”

单轩当做没有听到一样,只是站在楚千锐身后。

楚千锐知晓,阮元卿身边的几个属下对阮元卿,真叫一个忠心耿耿。

楚千锐无奈,只得唤了一个路过的丫鬟,命她去将荣王妃喊出来。

荣王妃陈莺莺早上刚起没有多久,婢女正在伺候着她梳洗装扮。

屋子里很安静。

陈莺莺不喜欢吵杂,是以伺候她的婢女都知道,除非是王妃张口命令说话,否则的话她们是一句话都不说的。

踏踏踏的脚步声传来,陈莺莺不耐的皱眉。

身边的大丫鬟铃儿会意,连忙走到门槛出,“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扰王妃的清净?”

“奴婢月儿,有事求见王妃。”

铃儿不耐道,“你一个厨房的丫鬟,来寻王妃做什么?”

月儿跪在地上,连忙道,“铃儿姐姐,是二公子吩咐奴婢前来找王妃娘娘的。”

“锐儿?”陈莺莺自是听见了月儿的话,几步便走了出来。

“奴婢月儿叩见王妃娘娘,给王妃请安。”月儿将额头抵在地上。

陈莺莺轻声道,“起来吧,锐儿怎么了?”

“谢王妃。”月儿直起身子,然后对陈莺莺道,“王妃,二公子早上去了墨华苑,被世子爷的侍卫送了回来,侍卫传世子爷的令,要将二公子亲自交到王妃手上。”

“他?世子?”陈莺莺只是微微皱眉,便直言道,“带路吧。”

“是,王妃。”月儿从地上站起来,然后转身在前面走着。

陈莺莺只带着铃儿跟着月儿。

到了院门口,陈莺莺才看见,真的是阮元卿身边的单轩和楚千锐。

楚千锐满脸不耐烦的神色,有些不安的走来走去,整个人看起来焦躁极了。

陈莺莺停下脚步,不走了。

月儿回眸,“王妃?”

陈莺莺缓了一下,给铃儿使了个眼色,然后便越过月儿,直直走向楚千锐的方向。

月儿还想跟上,却被铃儿拉住了手臂。

“铃儿姐姐?”月儿眼中尽是迷惑。

铃儿笑笑,“月儿回去吧,剩下的事情,王妃自己可以了。”

“可是王妃”

“月儿。”铃儿打断月儿的话,眼中的笑意逐渐消失,但唇角却已然勾起,“王妃说,你可以回去了。”

月儿虽然还想留下来,但莫名的觉得今日的铃儿很让她害怕。

月儿对铃儿恭敬的福身,便立刻转身离去了。

铃儿意味深长的看着月儿的背影,直到月儿消失。

陈莺莺很轻的唤了一声“锐儿。”

楚千锐本烦躁不安,听见陈莺莺的声音,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楚千锐侧目,“母妃。”

“恩。”陈莺莺应了一声,“锐儿,到母妃身边来。”

“是。”楚千锐很听话,乖乖的走过去站在陈莺莺身后。

“属下单轩,见过王妃。”单轩单膝跪地,很恭敬。

陈莺莺垂眸看了一眼,“起来吧。”

“谢王妃。”

单轩站起来,没有走的打算。

陈莺莺先开口问道,“世子可是回来了?”

“回王妃,世子昨夜便回来了。”

“哦?”陈莺莺微蹙眉,“世子回来,怎么无人通报本妃?”

单轩道,“回王妃,世子昨夜归来天色已晚,不想打扰王妃休息。”

陈莺莺轻笑一声,“倒是难为世子还记挂着本妃喜好清净。”

“王妃娘娘,世子为您考虑,那是世子应该做的。”

陈莺莺打量着单轩,“你对本妃所说的话,世子知道吗?”

单轩浅笑,“属下所说的每句话,都是世子的意思,绝无半句虚言。”

陈莺莺忽而沉默。

楚千锐看看陈莺莺,看看单轩,忽而靠近陈莺莺一些,抬起手遮住自己的嘴,悄声说道,“母妃,我今早在世子的院子里,见到了一个女人。”

“什么?”陈莺莺瞬间眼瞳缩了一下,“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不过我没有见到那女人的样子,只看到了一双浅碧色的绣鞋。”

陈莺莺微一垂眸,随即看着单轩道,“本妃要立刻前往墨华苑,单轩,你立刻去通报世子,本妃要见到他院子里不明来路的女人!”

单轩顿了一下,接了命令,“是,王妃。”

话音落地,单轩已经消失在二人眼前。

楚千锐不解,“母妃,你去阮元卿院子里做什么?”

陈莺莺回眸,怒瞪了楚千锐一眼,“没大没小,世子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唤出口的?”

楚千锐立刻低头,“母妃,孩儿知错了。”

陈莺莺见楚千锐垂眸,倒是没有与他多计较,“锐儿,跟母妃一起过去。”

“我”楚千锐欲言又止。

“恩?”陈莺莺睨了他一眼。

他刚刚才被阮元卿的侍卫送回来,又让他回去,岂不是在阮元卿面前没了脸?

可是,他母妃的命令他更加不敢违背。

楚千锐抿唇,随即道,“是,母妃,孩儿知晓了。”

陈莺莺没应声,理了理裙子然后径直走了。

楚千锐连忙跟上,铃儿紧随其后。

楚千锐其实并不明白为何他的母妃一定要让他一起跟着去墨华苑。

对于楚千锐来说,只要有阮元卿的地方,只要是能与阮元卿有关的地方,他都不愿意去。

阮元卿给楚千锐留下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毕竟,他的命曾经差点被阮元卿折腾没了。

陈莺莺一路都没有跟楚千锐说一句话。

她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她也不喜欢将所有的事情全部解释清楚。

她只要自己心中有数,知晓自己想要做的是什么便可以了。

*

墨华苑。

阮元卿带着傅荣苼回房。

他弯腰将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傅荣苼忽而清醒了过来。

傅荣苼双臂勾着阮元卿的脖子没有放手,阮元卿只能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

傅荣苼看着他,“刚刚是不是有人过来了?”

“恩?”阮元卿轻挑眉梢,笑道,“有吗?”

“没有吗?”傅荣苼微微蹙眉,声音软软的,“可是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人来过呢?”

阮元卿笑,低下头,抵在傅荣苼的额头上,“还没睡醒?”

傅荣苼轻轻摇头,“没有,醒了,我起来。”

阮元卿张口,刚想要劝傅荣苼继续睡一会儿,门外传来了司甄的声音。

“世子,早膳送来了。”

阮元卿轻笑一声,“起来吧,吃早膳了。”

傅荣苼眼眸转了转,手上用力,将阮元卿拉了下来,“我忽然又不想起来了。”

阮元卿本就是弯腰的姿势,傅荣苼一个用力,他的唇距离她很近很近,似乎只要张口说话,便能碰上。

阮元卿眸色加深,直接低头,在她唇上用力的啜了一口。

他抬手将她的手臂拉下来,然后起身,站在床边看着她,“若不是看在你还没有吃早膳的份儿上,本世子定要好好的收拾你一番。”

傅荣苼低低的笑,拉扯着被子赶阮元卿出去,“你走开,我要换衣裳了。”

阮元卿失笑,顺了她的意思,背过身去。

临走之前,还淡淡的给傅荣苼留了一句话,“你身上哪里,本世子没看过,呵”

傅荣苼愣了一下。

回过神来的时候,阮元卿已经快要消失在她面前了。

傅荣苼抓起身边的枕头,扔向他,“阮元卿!”

阮元卿回应她的,则是爽朗的笑声。

傅荣苼面色通红,好半天才缓过来起来换衣裳。

门外,司甄手上端着二人的早膳,见门打开,“世子,早膳。”

“恩。”阮元卿接过,转身将东西放在桌子上。

阮元卿边将早膳摆在桌子上边问司甄,“还有事?”

司甄道,“世子,单轩回来了。”

“恩,她说什么了?”

阮元卿没有说是谁,但司甄知道。

“回世子,王妃现在已经向着世子的院子来了,应该快要到了。”

“恩。”

司甄:“?”

阮元卿道,“可是为了来看本世子院子里的女人是谁?”

“世子料事如神。”

“呵”阮元卿轻笑,“她啊,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小心谨慎,哪怕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也必须要亲自来过目。”

司甄皱眉,“世子的意思是?”

“无碍,你出去吧。”阮元卿将托盘送到司甄的手上,“若是她来了,直接让她进来便是。”

“是,世子,属下告退。”司甄不明白阮元卿要做什么,还是听了命令,拿着托盘走了。

阮元卿对里面喊了一句,“苼苼,出来吃早膳了。”

傅荣苼应了一声,很快出来,脸上还带着还未褪去的娇羞。

阮元卿上前,牵着傅荣苼手带着她走下,“你早膳不是喜欢喝粥?”

“恩。”傅荣苼结果勺子,在粥碗里轻轻的搅动一下,“你怎么知道?”

阮元卿意味深长的笑,“你的事情,我有什么不知道?”

傅荣苼手上盛粥的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一般弯了弯唇,“那荣苼就拭目以待了。”

阮元卿笑,“快吃吧。”

“恩。”

傅荣苼与阮元卿,安稳的用着早膳,二人时不时的聊上几句,倒是显得这个早上很温馨。

傅荣苼一碗粥下肚,单轩来报,荣王妃过来了。

“请王妃进来。”

“是。”

傅荣苼看着阮元卿,“我用不用先回避?”

“不用。”阮元卿一口回绝,“你就坐在这里吃早膳就可以了。”

傅荣苼抿唇,“她终归是王妃。”

“她是荣王府的王妃,本世子姓阮。”

傅荣苼笑的眉眼弯弯,“世子聪慧过人,荣苼佩服。”

二人相视一笑,满室生辉。

陈莺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阮元卿和一不知名的女子坐在桌子前,相互对视,二人之间流转的情愫,仿若无人能插进去。

陈莺莺开口将这一室氛围打断,“世子今日真是闲情雅致,不知这位姑娘是哪个府上的?”

阮元卿和傅荣苼齐齐抬眸望去。

陈莺莺唇角带笑,身后跟着皱眉的楚千锐和低眉顺眼的铃儿。

傅荣苼起身,“见过荣王妃。”

陈莺莺没有看傅荣苼,而是看向阮元卿,淡淡一笑,“世子不介绍一下吗?”

“有必要吗?”阮元卿淡漠的看了她一眼,起身挡在傅荣苼身前,“荣王妃来本世子的小院,不知有何贵干?”

陈莺莺道,“世子可是还在生锐儿的气?锐儿年轻气盛,处事难免会有地方不妥当,世子身为长兄,对锐儿可以略微宽容一些。”

“宽容?”阮元卿挑眉,“荣王妃是在与本世子说话吗?”

陈莺莺勾唇,“自然。”

阮元卿嗤笑,“荣王妃,你是荣王府的王妃,可不是本世子府上的,想要对本世子说教,你还不够格!”

阮元卿这一番话,已经近乎于在向陈莺莺挑衅了。

陈莺莺脸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仿若阮元卿所说的人不是她一样。

楚千锐很不满,“阮元卿,我母妃怎么说也是荣王府的王妃,你这话说的未免太过分了吧!你住在荣王府,吃的用的都是荣王府的,你凭什么说我母妃不能管教你?”

“锐儿!”陈莺莺厉声呵斥,“母妃是怎么与你说的?母妃就是这么教你与世子说话的吗?没大没小!”

楚千锐一手指着阮元卿,怒气冲冲的对着陈莺莺大喊,“母妃,孩儿看不过眼,他凭什么这么对你!”

“他、是、世、子!”陈莺莺看着楚千锐的眼睛,一字一顿,满目认真。

“世子?世子怎么了?世子就可以目中无人了吗?正因为他是世子,他才应该对母妃好一些!”楚千锐气的呼吸粗重,胸口剧烈起伏。

阮元卿轻笑,抬起双手,为楚千锐鼓掌。

“二公子好气魄!王妃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本世子还是第一次见二公子这般模样。”

陈莺莺淡笑,“真是让世子见笑了,是本妃没能将锐儿教好才使的他敢这么对世子大呼小叫。”

“王妃客气。”

阮元卿眼中笑意不减。

陈莺莺这个女人,果然不一般。

从他进荣王府,陈莺莺便一直在暗中给他使绊子。

楚千锐被他打的要死那一次,也是因为陈莺莺是真的惹到了他。

但这些事情,从来都没有人相信真的会是陈莺莺做的。

陈莺莺对阮元卿,真的“很好”。

阮元卿住的院子,比楚千锐的大。

阮元卿表面上的衣食住行,比楚千锐的精致。

陈莺莺一直告诉楚千锐,对阮元卿要恭敬,他是世子,两个人若是有了争执,陈莺莺多数都会向着阮元卿说话,楚千锐小时候喜欢找阮元卿麻烦,也是因为嫉妒阮元卿。

嫉妒陈莺莺对阮元卿比对他这个亲生儿子好。

傅荣苼在阮元卿身后悄然探头,观察着陈莺莺。

同样都是后嫁到府中做继室,但很明显,陈莺莺比长孙怜的段数要高的多。

就冲着陈莺莺对阮元卿的态度上,便不是长孙怜那个宠女儿的能媲美。

傅荣苼暗自点头。

陈莺莺见状,“世子身后的这位姑娘,是哪个府上的?”

傅荣苼一愣。

阮元卿则是将手伸到身后,扯了一下傅荣苼。

傅荣苼拍拍他的手,从他身后款款走出。

傅荣苼福身,“傅荣苼,见过荣王妃,给王妃请安。”

“起来吧,你是傅国公府上的嫡大小姐?”陈莺莺忽而皱眉,“昨日天灿在宫中与之起冲突的,可是你?”

傅荣苼浅笑,“是臣女。”

“原来是你害了天灿妹妹!”楚千锐望向傅荣苼的眼里,满是厌恶。

阮元卿淡淡的看了楚千锐一眼,“二公子,是在怪罪苼苼吗?”

“世子!”陈莺莺开口,唤了他一声。

阮元卿抬眸,对上了陈莺莺的目光。

“王妃想要为二公子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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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新的一天,从调戏小媳妇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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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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