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登转眼到了刘备的身边,一招手,士兵控制了糜竺,防止糜竺离开。
陈登神色急切,皱起眉头道:“使君,你怎么能放走糜竺呢?现在放他离开,就少了钳制陆玄的手段。兵法说,兵者诡道也,两军交战各出手段,甚至威胁,也正常。”
“所以,不能放走糜竺。”
“使君和糜竺关系好,有私人情谊,是你们私人之间的事情。可以有私人情谊,但是,不能干涉公事大局。”
“战场上,最忌因私废公。”
“这是做事的大忌。”
陈登面色严肃,疾言厉色说道:“如果使君现在,要因为自己的情谊,放走糜竺,陈登只能请辞离开。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置万千将士不顾,请使君三思。”
刘备眉头深锁。
他已经准备放走糜竺,让糜竺回到陆玄的麾下。
没想到,陈登直接冲出来阻拦。而且陈登的表态,让刘备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中。
放弃糜竺,陈登就要离开。
刘备能立足徐州,是因为有陈登的效力,是陈登代表徐州陈家,联合其他的徐州大族,才让刘备立足徐州。甚至于,也是陈登谋划,扣押了糜竺,算计周瑜的大军,打赢了盱眙县的第一战。
否则,刘备可能已经陷入困顿。
刘备不能没有陈登。
至于糜竺。
刘备很欣赏糜竺,有能力,性情豪爽,而且忠义。
只是,糜竺不愿意归顺。
糜竺站在亲卫中,看到了这一幕,暂时没有开口。他如果随意开口说话,容易影响到陆玄的安排,一动不如一静。
陆玄看到刘表纠结的模样,大笑几声,嘲讽道:“刘备,你真的是虚伪到了极致啊。为了离间我和糜竺,为了算计我,竟然和陈登一唱一和,上演苦肉计,欺骗糜竺,欺骗所有人。”
“你是陈登的主公,你是徐州的州牧,可是,却因为陈登的一番话陷入艰难抉择。到底,是你指挥陈登,还是陈登威胁你呢?”
刘备面色为难。
这一刻,刘备心中难受。
他只是想试探陆玄,乃至于压制陆玄,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把他自己架在火上烤。
“使君,今天不可能释放糜竺。”
陈登再次开口。
他原本计划得好好的,刘备上来就试探陆玄,离间陆玄和糜竺的关系,争取让糜竺归顺刘备。即便糜竺不愿意归顺,仍是死心塌地追随陆玄,也要让糜竺的心头生出疙瘩。
可是,陆玄一来就打破了计划。
陈登的谋划落空了。
陈登继续道:“使君作为一州之主,当以大局为重,请使君三思。”
他猛地看向跟上来的关羽,眼神锐利,不容置疑的吩咐道:“关将军,主公仁义,却不能因为仁义,葬送了大好的局面。请你带着使君后退,我和陆玄交谈。”
关羽身长九尺,丹凤眼,卧蚕眉,眼神犀利,站在人群中,天然就给人极大的压力。
他听到陈登的话,上前一步,劝道:“大哥,军师说得对,大局为重。私人情感,不能干涉大局。糜竺执意为陆玄效力,大哥不杀他,已经仁至义尽,大哥且回去,其它的,交给军师安排。”
“我……”
刘备脸上露出为难神色。
呼!!
刘备长出一口气,他不是优柔寡断的人,转眼下了决定。
刘备看向糜竺,双手合拢,一脸歉意的道:“子仲,是我食言而肥了。这一次的事,要怪,你就怪我。我刘备言而无信,让你失望了。”
糜竺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说最好。
“走吧。”
关羽拉住刘备的战马,带着刘备就往回走。
陆玄看到后,高声道:“刘备,你把我喊出来,就为了演这么一出戏吗?你说要释放糜竺,转眼装傻充愣,靠着陈登给你圆场,把事情囫囵过去。今日一见,可见你刘备徒有其表,虚有其名。”
刘备抓着马缰的手,死死捏紧,面颊更是忍不住抽了抽。
他是真想放人。
按照他的想法,释放糜竺,该和陆玄怎么打,那就怎么打。
只是陈登的介入,一下让刘备下不来台。
关羽知道刘备的性情,再一次劝道:“大哥,陆玄是故意的,他故意针对你。这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你对糜竺,已经足够好了。”
“我知道,可是……”
刘备忍不住叹息一声,暂时没去管了。
他说不赢陆玄,和陆玄的对话,只能被陆玄牵着鼻子走,干脆先回到军阵中去,把战场上的指挥交给陈登。
刘备回头看了陆玄一眼,眼神有些凝重。
陆玄不好对付。
陈登能行吗?
不过再怎么差,也应该比他好才是。
陈登面对着陆玄,神色从容。他看了一眼士兵控制的糜竺,威胁道:“陆玄,使君仁义,不愿意杀糜竺。可是,我不一样。你可以用仁义胁迫使君,对我,不起作用。”
“我陈登在,你就不可能成功。”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立刻带着所有的大军,撤军盱眙县,退出徐州,退回扬州去。我会释放糜竺,不杀他。第二,你拒绝撤军,我杀了糜竺。”
陈登声音拔高,掷地有声道:“双方各为其主,各有立场。你要留下来一战,我只能杀了糜竺。现在糜竺的命,掌握在你的手中,你让不让他活呢?”
陆玄脸色前所未有的冷漠。
这个最极端的情况,陆玄和鲁肃、徐庶等人交谈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
如今,真的碰到了。
陆玄眼神凌厉,嗤笑一声,不屑道:“陈登,你用糜竺的性命威胁,我明确的告诉你,不可能成功。”
“我陆玄,不受威胁。”
“大军兵临盱眙县,因为你陈登的算计,损失数千人。盱眙县一地,无数的将士在这里留下了性命,洒下了热血。我怎么能用无数将士的忠魂,换回糜竺一人的性命呢?”
“将士,不可负!”
“国事,更是不可误!”
“此次攻打盱眙县,必须拿下,不破盱眙,我绝不罢兵。至于糜竺的性命,你陈登要怎么处置,随便你安排。但是,你陈登今天杀了糜竺,来日我一定亲率大军,攻破下邳,灭你陈家。”
陆玄眼神前所未有的凶狠。
他仿佛凶狠的猛兽,死死盯着糜竺的方向,高声道:“大哥,你全力支持我,资助我,这一次是我辜负了你。家国难两全,公私难兼顾,我对不住大哥,请你见谅。”
糜竺神色慨然,反倒露出了欣慰,高声道:“主公,能为国尽忠,糜竺死得其所。”
陆玄再度看向陈登,进一步威胁道:“陈登,只要你杀了糜竺,我陆玄在此立誓,待我杀入徐州,凡你陈家嫡系,鸡犬不留,斩尽杀绝。凡你陈家旁系之人,男的代代为奴,女的世世为娼。”
“此誓,天地为鉴,日月为证。”
陈登脑中轰然炸响。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眼中竟浮现出了一抹浓浓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