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这里没有外人,你就不要保留了。”老爷子缓缓道。
林小冬似乎是在组织自己的措辞,略一沉吟之后,也缓缓道:“爷爷,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说错了不要笑我。”
老爷子微笑颌首,其余的人却是一头雾水,不知林小冬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小冬接着道:“今晚这个家庭会议,有些草草了事,不知道的人会认为爷爷是六神无主了,但是爷爷戎马一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又浸淫政治多年,这点小事还不至于打乱爷爷的阵脚。所以我认为,爷爷此举有两个目的,一个是试探一下岑前岑进两位长辈的态度,说得更难听严重一点,他们是不是袖手旁观,是不是落井下石。而第二个目的,就是要告诉我们,团结的重要性,包括告诉我们一个事实,那就是岑家的外患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内忧。我现在在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有内奸的影子。”
林小冬此言惊动四座,方叶桐迟疑道:“我知道岑前和岑进对咱们这一脉有些意见,如果不是老爷子坐阵,恐怕会是另外一番情况了,但同是本根生,相煎何太急,他们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沈辣愤然道:“冬子说的有道理。前进集团安然无损,岑泽栋还提了副处,如果真的是冲着岑家来的话,他们不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
林小冬道:“我们的判断虽然缺乏事实来验证,但也不无可能,凡事只有向最糟糕的地方去想,才会在遇到最糟糕的情况时有所应对。爷爷,我觉得这一系列的事情,是循序渐进的。”
老爷子道:“继续说。”
林小冬道:“在顺案毒品案中,穆连城引爆了炸弹,来了一个死无对证,最终结论时他反而成为了阻止犯罪而光荣牺牲的英雄,案情是非常清楚的,沈碧茹和蒙萌是直接见证人,但是最终的结果走到了另一个方向,这证明,穆家还是很有能量的。而穆连城的死,可以这么说,与我有着最直接的关系。说句不谦虚的话,那晚如果不是我阴差阳错地在基地,或许会是另外一个局面。穆连城的死,穆绍平定然会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只不过他很清楚我的身份,要想在我的身上复仇,岑家不倒,他永远都没有机会。诸位不要忘了他的身份,自然明白政治斗争的重要性,所以他的策略是声东击西。迫于爷爷在政界的力量,他自然不敢明着做动作,只能在暗底下使这些伎俩。”
沈辣插言道:“省委一把手的力量确实不小,但他毕竟是在安东,手再长也够不着天,京都这一亩三分地,还轮不到他作主吧?”
林小冬道:“辣子,如果说一开始还是私人恩怨,但是现在显然已经不是了。在政界,没有谁是老好人,老好人也走不到爷爷今天这个位置上,有敌人是很正常而且在所难免的事情。”
沈辣恍然道:“我明白了,是姓穆的那个老王八跟人联手了。”
老爷子拊掌道:“现在的脉络已经很清楚了,小冬,你觉得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林小冬笑了笑道:“爷爷,您也太高看我了,我现在的层次只在县一级,太高了,境界还不够。”
老爷子哈哈一笑,道:“小冬的判断完全准确,我也确实是这个想法,今天只是让你们看清,有些人姓着岑,骨子里流的已经不是岑家的血,我提醒你们,必要的时候,我们的眼里只有敌人和朋友这两种人,明白吗?”
老爷子的提醒无疑是吹响了战斗的号角,众人心中俱是一沉,林小冬却是道:“爷爷,斗争也有斗争的方式和手段,姓穆的这一次使的是阴招,明面上没什么动作,我这个直接人更是没有受到影响,不过政治不是一两方玩得转的,我们当局者都清得很,旁观者就更加清楚了,风会向哪边刮,还需要靠爷爷出手,我想,老穆这一次的做法显然超出了当初毒品案定性的协定,他不敢搞太大的动作。我有一个要求,老穆那个层次的还是得依赖爷爷敲山震虎,事实上,这一系列的事件倒是反映出另一个情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爷爷在京里还是一块金字招牌,要不然,怎么只做了这些小动作呢?所以说,老穆不足为惧,内忧才是最麻烦的。”
老爷子有些惊讶于林小冬的思维逻辑和分析能力,确实是一针见血,老穆确实不足为惧,当即沉声道:“小冬,那么你的对策是什么?”
林小冬笑了笑:“我们还有您这块金字招牌,所以兵来将挡的策略是不被采用的,我的对策是将来将挡,兵来兵应。小辈的事嘛,长辈乱伸手,吃相太难看了不是?”
谈话到此结束,脉络也已经很清楚,基本形成了沈辣从军、小冬从政、其他人商界开拓的初始局面,从政、军、商三个方面齐头并进,至于其中的困难,也只能见招拆招,有老爷子在,上层直接干预的问题可以暂时忽略不计,毕竟平衡才是生存之道,单方面的强大是很难生存的。
在送方叶桐一家离开的时候,方叶桐悄悄与林小冬说,一周之内,梅山的影视基地考察团将会抵达。经过这一晚的对话,彼此之间的关系已经完全超出了血缘关系,而是演变成了合作之态。
林小冬笑道:“姑父,感谢了。有句话我想跟您说一说,可能不太恰当。我个人认为,你们一家子全从事影视业,有点单一化了。”
方叶桐凝视着林小冬道:“我会考虑。”
林小冬也没有说得太透,事实上,他这么有底气的原因,老爷子只是占了其中之一,而另一个原因则来自于高轩,确切一点说,是来自于陆远航。
送走了方叶桐一家,回了室内,老爷子已经由警卫员护着从侧门离去,沈辣倒是跟林中国聊得投机。
这两人都是军人出身,有着一个军人的共性,那就是血性。林小冬进来的时候,正听到沈辣在说,这一次没有借毒品案把老穆给搞下来,完全是错失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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