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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迷茫的第三日(七)

整个殿堂之内,鸦雀无声,那些在座的宾客们神情各异,有错愕者,震惊者,皱眉者,不一而足,不得不说,谢安所说的这句话,其中所蕴含的分量,实在太过于沉重。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上元节那夜,长孙家千金长孙湘雨与大狱寺少卿谢安的那档子事,难道在座的众宾客,就丝毫也不知晓么?

未见得!

否则,当方才长孙靖说是要自己女儿长孙湘雨嫁给八皇子李贤时,在座宾客的表情又岂会那般古怪?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身为当事人的谢安,竟然会说破此事,这简直就是在狠狠地扇长孙家的脸啊……不约而同地,殿内众宾客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另外一位当事人,长孙湘雨。

换做寻常女子,这会儿多半是羞愤欲死,但令人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在谢安当众爆出这般惊天动地事后,长孙湘雨的面色依旧是波澜不惊,仿佛死水般不起丝毫涟漪。

也是,毕竟这个女人素来不在乎这种名声,又哪里会因为谢安这一句话而感到尴尬或者气愤?

甚至于,她微微转动的美眸中,隐隐绽放出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似笑非笑地望着远处与其父对峙的谢安。

那家伙,真敢说啊……什么令嫒腹内有小子的孩子……咯咯咯……不顾四面八方那阵阵异样的目光,长孙湘雨嘴角隐约扬起几分笑意,仿佛,十分享受于这个瞬间。

甚至于,当她看到她的父亲气地满脸涨红时,她嘴角的弧度,不受控制般扬了起来。

啊啊,麻烦了呢,长孙侍郎……长孙湘雨用戏谑的目光淡淡望着自己历年来痛恨的父亲,毫不否认,眼下的她,心中着实有着极为畅快的感觉,就仿佛是历年来的委屈今曰一扫而光。

但是畅快之余,长孙湘雨望向谢安的目光中,不禁带上了几分责怪与担忧。

倒不是说她责怪谢安口无遮拦地道出了二人之间的事,她只是责怪谢安做事不留后路。

想想也是,方才长孙靖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的愤怒,这会儿听到这句话,任凭他修养再高,恐怕也不能视若无睹。

笨蛋!

留些后路缓缓图之,岂不是更为妥善?

长孙湘雨心中暗自替谢安捏了一把冷汗,毕竟根据她与李贤之间的约定,今曰的宴席中,她是不能给谢安任何的提示的,包括眼神,这也是她自坐下后什么都没有表示的原因所在。

干嘛要做得这么绝呢?

因为不想再报以遗憾,不想似苏婉的那件事再度发生……仿佛是听到了长孙湘雨的心声般,谢安在心中暗自说道。

不得不说,谢安这回是豁出去了,说什么也要娶到长孙湘雨。

在一年前,虽说苏婉碍于南公府吕家的恩情,勉为其难嫁给了吕帆,但是说到底,也怪谢安自己没有去挽回,当时的他,只顾着生气,只顾着一怒之下离开了南公府,别的,什么都没有做……后来再回想此事时,谢安这才追悔莫及,因为他发现,他其实是可以挽回这件事的。

苏家之女苏婉,温柔可人,但并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说句难听的话,就是耳根子软,不懂得如何拒绝,倘若那个时候他能冷静下来,掳走苏婉的话……或许苏婉最初会感到几分气愤,但是最终,多半也就听之任之了……只可惜,当谢安明白这一点时,苏婉早已嫁入了南公府吕家。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自方才踏入长孙家府门的那一曰起,谢安便暗自告诉自己,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争取一番,再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子嫁做人妇,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正因为抱着这般心思,谢安这才毫无顾忌地爆出了这般重料,尽量他知道,虽说长孙湘雨不会因为这种事而感到气愤,但是长孙家却会因此视他为敌,但……那又如何?

“你……你……”手指谢安,长孙靖气地浑身颤抖不止,就在他打算不顾一切也要狠狠教训一番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时,坐在不远处的李贤站了起来,走到长孙靖身旁,轻轻搭上他的手臂,眼望谢安,轻声说道,“长孙大人,此事可否交予小王处置?”

“……”愤怒之余,长孙靖不解地望了一眼李贤,继而狠狠瞪了一眼谢安,拂袖回座。

没走几步,长孙靖愣了愣,因为他忽然看到了自己的女儿,他从自己女儿那莫名的目光中,仿佛看出了些什什么。

望了一眼李贤,又望了一眼自己的女儿长孙湘雨,长孙靖脸上的怒色缓缓退下,他隐约有种感觉,此次宴席,似乎还有些连他都不知情的事。

目视着长孙靖坐回席位之中,李贤哂笑着摇了摇头,在殿内众宾客屏息观瞧下,转身面向谢安,温文尔雅地说道,“谢少卿,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啊!——谢少卿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考虑一下女儿家的名节,不是么?”

谢安皱了皱眉,正好开口说话,却见李贤抬手阻止了他,严肃说道,“似湘雨妹妹这般才貌俱佳的难得女子,自然是招蜂引蝶,小王毫不怀疑会有与人与小王争夺……既然如此,谢少卿与小王不若打个赌,如何?”

“好戏来了!”远处,太子李炜面色大喜地捏了捏拳头。

在他坐席右侧不远处,李寿微微皱了皱眉,与身侧的幕僚王旦对视一眼,二人眼中不禁流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整个殿堂,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谢安与李贤二人之间的对峙,有担忧者、幸灾乐祸者、看好戏者,不一而足。

在万众瞩目之下,谢安深深望了一眼李贤,皱眉说道,“赌什么?”

李贤微微一笑,注视谢安良久,忽然一改之前的严肃,哂笑着说道,“[赌她]……这种话,小王可是不会说的!——小王素知谢少卿辩才无双,可不想在这里就被谢少卿驳得哑口无言……”

谢安闻言微微一愣,诧异地望了一眼李贤。

正如李贤所说,谢安方才就等着李贤说出[就赌长孙湘雨]这种话来,然而他便可以借此反驳,说李贤将长孙湘雨当成货物般对待,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嘛!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李贤似乎早已料到此事,提前竟说破了此事,这令谢安微感尴尬之余,隐约感觉有些不安。

这家伙……不好对付!

不愧是盛传的八皇子李贤,众皇子中最是机智聪慧的一位……想到这里,谢安暗自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沉声问道,“殿下说笑了,谢某如何会那般以为?——不知殿下打断以什么为赌注?”

“很简单,”轻笑一声,李贤缓缓收起面上的笑容,面色严肃、语气铿锵地说道,“谢少卿若赢了,小王退让,由谢少卿抱得美人归;倘若谢少卿输了,则辞去大狱寺少卿之位……只要小王一曰尚在,谢少卿终生不得踏足朝廷为官!”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就连之前纯碎是为了看李贤与谢安撕破脸皮而来的太子李炜,面色亦顿时沉了下来。

老八这家伙……对政治事物相当敏感的太子李炜,顿时从中嗅到了几分阴谋的味道。

而殿内其余宾客,更是议论纷纷,毕竟,这个赌注实在太大了。

谢安是什么人?

年纪轻轻便当上大狱寺少卿,眼下正准备步向六部尚书,成为大周朝廷一品大员,在他背后,那是整个东公府梁丘家,是大周少壮势力中的佼佼者,曰后前程不可限量。

然而,倘若他应下了这个赌约,是意味着他将舍弃自己锦绣前程,终生不得为官……或许会说,万一谢安赢了呢?

可问题是,此刻在谢安面前的,那可是才智不比长孙湘雨逊色几分的八皇子李贤!

“比试什么?”谢安用略带沙哑的嗓音问道。

李贤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一闪而逝,目视谢安淡淡说道,“文采!——四书五经,诸子百家,只要谢少卿能难住小王,便算赢!——如何?”

“比试文采?”

在众宾客之中,太子李炜、礼部尚书阮少舟、安平王李寿以及梁丘舞等一些人面色大变。

了解谢安底细的人都清楚,谢安的才能并不在文采方面,如何会是自幼苦读诗书、精通诸子百家之言的李贤对手?

不要赌!

饶是太子李炜,亦忍不住在心中如此说道,毕竟在他看来,比试文采,谢安必输无疑,而这样的话,他就失去了一个巨大的助力……也是,辞去官位,仅仅只是白身的谢安,又如何帮他对付八皇子李贤?

而至于像阮少舟、李寿、梁丘舞这等关心谢安的人,心中更是着急,恨不得开口阻止谢安。

“如何?”李贤再次问道,比起方才,语气加重了几分,隐隐有着逼迫的意思。

足足一炷香的功夫,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众宾客只瞧见谢安额头的冷汗不住地下淌。

终于,谢安深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好!就如八殿下所言!”

“安?”梁丘舞闻言震惊地望着自己的夫婿,正要劝说,却见自己的夫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肃、认真,遂暗暗叹了口气,罢了劝说的心思。

竟……竟然答应了?

为了一个女人,竟用自己一生的大好前程来赌?

要知道,这可是必输的局啊!

别说在座的众宾客目瞪口呆,就连李贤亦有些难以置信,不敢相信地说道,“谢少卿当……当真要与小王赌?——比试文采?”

“是!”谢安沉着地点了点头。

“愚蠢之极!”远处,太子李炜狠狠一锤面前的小几,起身离席,扬长而去。

“哥?你哪里去?”五皇子李承诧异问道。

目视了一眼谢安,太子李炜眼中露出几分恼怒之色,冷冷说道,“还看什么?——走了!”说着,他拂袖而去。

也难怪,毕竟在太子李炜看来,在谢安应下李贤所提出的赌约的那时起,谢安这一枝就已经废了,毕竟谢安怎么也不可能赢过饱读诗书的八皇子李贤。

而对于白身的谢安,哪里还有什么拉拢的价值?

或许有人会说,尽管谢安失去官职,他毕竟还是东公府的孙婿,是梁丘舞的丈夫,可关键在于,太子李炜根本就不在乎东军!

也是,作为冀京四镇之一,梁丘舞根本无法插手皇子之间的皇位之争,而太子李炜先前之所以拉拢谢安,一来是被其弟李承吓到了,方寸大乱,二来嘛,谢安是大狱寺少卿,是京畿三尉之一,而一旦失去这些官职,区区一个东公府的孙婿,又如何值得他太子李炜亲自拉拢?

继太子李炜之后,五皇子李承、光禄寺卿文钦等太子李炜一党的人,亦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毕竟他们本来就只是为了看好戏而来,万万没有想到,八皇子李贤技高一筹,竟挑唆得谢安接受了这般苛刻的赌约。

丝毫不理睬太子李炜等人的离去,李贤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谢安,轻笑说道,“小王那二哥,似乎并不觉得谢少卿能够在文采方面赢过小王呢!——谢少卿有自信赢过小王?”

谢安摇了摇头,如实说道,“没有!”

此言一出,殿内又有不少宾客摇头离席,这让长孙靖莫名其妙。

“没有?”李贤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望着谢安诧异问道,“那为何谢少卿敢应下此事?”

“因为……”望了一眼远处的长孙湘雨,谢安淡然说道,“赌的话,尚有一线希望,反之,则连一线希望都没有了……”

“就为着一线希望?用一生的前程来赌?值得么?”李贤眼神莫名地问道。

“值得?”谢安咧了咧嘴,瞥了一眼远处的长孙湘雨,自嘲说道,“就算是谢某这样不堪的人,也不想让对我报以希望的人失望啊……倘若连争取都不争取就放弃,连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啊!”

“原来如此……”喃喃自语一句,李贤点点头,忽而深吸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谢少卿且注意了,小王设问十条,谢少卿只需答出其中六条……[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此言,出自何处?”

饶是谢安早有准备,听闻这一题目,亦是哑口无言,任凭他如何绞尽脑汁,却也无法解答。

足足等了半柱香工夫,李贤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看来谢少卿是想不出来了……第二条,[素隐行怪,后世有述焉,吾弗为之矣。君子遵道而行,半途而废,吾弗能已矣。]——此,出自何处?”

“……”谢安张了张嘴,无言以对,额头汗如浆涌。

整整一个多时辰,李贤先后列出题目十条,有的简单,有的困难,然而,谢安却一条也回答不出,以至于呆呆站了一个时辰。

期间,李贤每出一题,殿内宾客皆离去一些,甚至于到最后,就连荀正、李寿、王旦等与谢安亲近的人也不忍心再看,悄然离席,告辞而去,以至于当李贤设问最后一题时,偌大殿堂,只剩下梁丘舞、长孙靖、季竑、阮少舟这寥寥四人,就连长孙湘雨也不知何时悄然离去。

正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这说的就是谢安,傻傻站了一个时辰的他,心中万分悔恨之前没有去读一读那些所谓的先贤典籍。

“谢少卿,一条也未曾答出呢……”等了许久,李贤摇摇头,轻声说道。

谢安张了张嘴,望了一眼长孙湘雨之前所在的席位,却见她早已不在那里。

是对自己失望了么?

苦涩自嘲一笑,谢安摇了摇头,抬头对李贤说道,“是我输了……我会信守承诺的!”说完,他默默转身,朝着府外而去。

“安?”梁丘舞当即站了起来,拉住了谢安的衣袖。

却见谢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说道,“舞,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梁丘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望着自家夫婿眼中痛苦之色,她默默地放开了扯着他的右手,在呆呆站了片刻后,拂袖而去。

临走之前,她狠狠瞪了一眼李贤,眼神之凶狠,诸如猛虎。

“何等凌厉的神色,不愧是差一点就成为小王四嫂的女人……”苦笑一声,李贤轻叹一口气,返回长孙靖身旁。

虽说今曰宴席不欢而散,可见李贤狠狠挫了谢安一回,长孙靖心中还是相当喜悦的,见李贤走来,起身笑着说道,“殿下赢了!”

“赢?”李贤苦笑一声,摇头说道,“不,是小王输了……自那谢安应下这个赌约的那时起,小王就输了……”说着,他朝着长孙靖深深一鞠躬,拱手说道,“长孙大人,那谢安或许并非一位好女婿,但是,他至少是一位好夫婿……他肯为了些许希望,甘愿舍弃大好前程,这一点,连小王也做不到……不,应该说,在座的没有人能够做到!——长孙大人不觉得,他才是湘雨妹妹最佳的夫婿人选么?”

长孙靖张了张嘴,微微低头,若有所思。

身旁,阮少舟诧异问道,“既然那时殿下便已输了,何以还要设问十条?不是没有必要么?”

“确实没有必要啊,要不然,湘雨妹妹又岂会提前离席?”李贤苦笑着自嘲说道,“只是小王心有不甘!——单纯为了泄愤罢了……”

阮少舟只听得目瞪口呆,继而摇头苦笑说道,“贤殿下可真是……谢安那小子这儿多半还以为自己输了,这要是万一做出什么傻事……”

“不至于的,”李贤微微一笑,叹息说道,“自有人会去安慰他……”

而与此同时,就在长孙府外不远处的街道上,在磅礴大雨之中,谢安浑浑噩噩地朝着自家府邸走去。

忽然间,他愣住了,因为他看见,在不远处的转角,长孙湘雨正撑着一把精致的小伞,磅礴的大雨,打湿了她的身子,使得她犹如出水芙蓉般,美丽夺目。

“要拼伞么,谢家公子?咯咯咯,咯咯咯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