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安走出帐外的时候,李寿正与廖立理论着什么,见到谢安走出来,没好气说道,“听闻营中闹了刺客,本王急急忙忙从榻上起来,看看你死了没,你就这么对本王?”
望着李寿一脸酒意未醒的模样,谢安翻了翻白眼,不过对于他这份担忧,谢安还是蛮感动。
“到底怎么回事呀?”用手肘撞了撞谢安,李寿一脸哂笑地说道,“叫廖立把守着如此森严,连本王都不得入内,嘿!你小子是不是偷偷在帐内藏了个女人呀?”
“……”冷不丁听到这句,谢安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其实李寿也就是随口说说,如今一见谢安表情,自己反而先吃了一惊,一边伸手扒着帐幕,一边诧异说道,“不会真藏着一个吧?——你小子可以啊,本王在你这帐前前后后进出几十回,怎得也没瞧见……”
“瞎张望什么!”谢安没好气地拍掉了李寿的手,继而搂住他脖子,正色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有事和你说!”
“那进去说呗!”李寿一脸坏笑地冲着帐内怒了努嘴,显然,这家伙的酒意尚未退去。
谢安翻了翻白眼,愣是将李寿拖着走了,二人来到了李寿的主帅帐。
说是主帅帐,其实就是李寿歇息的地方,至于真正商议军事,那还是在谢安的参军帅帐,毕竟这些曰子里,谢安才这支十余万周军实际上的统帅。
来到自己的帐篷,给谢安与自己倒了一杯茶,李寿嘿嘿笑道,“打算聊什么呀?倘若是为了叫本王替你保密,首先得告诉本王,她到底是谁吧?——说来听听,本王真是好奇,你小子究竟在哪里拐带了一个……”
谢安皱眉思忖了一下,继而压低声音说道,“金铃儿!”
“唔?这个名字挺耳熟啊……”品着茶,李寿一脸疑惑地回忆着。
见此,谢安补充道,“[鬼姬]金铃儿!”
“噗!”李寿一口茶水喷出,满脸惊色地望着谢安半响,压低声音说道,“你……你说什么?[鬼姬]金铃儿?与[炎虎姬]齐名的[鬼姬]金铃儿?这个女人眼下在你帐内?——莫非方才营中的刺客就是……”
“不不不!”谢安摇了摇头,说道,“刺客另有其人……眼下她受了重伤,在我帐内养伤……”说着,他便将金铃儿假扮成亲卫随他来到后营深处,期间撞见潜入营地的陈蓦,以至于金铃儿与陈蓦大打出手的这一段经过原原本本地向李寿说了一遍。
李寿闻言长叹一声,摇头说道,“真是想不到,本王那位二哥,欲致我等于死地之心竟是至如斯地步,用整整一个金陵城来买我李寿的命……”说着,他摇了摇头,望着谢安哂笑说道,“亏得那两人鹬蚌相争,叫你这渔翁侥幸逃过一劫……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个金铃儿?”
谢安默然不语。
见此,李寿微微一愣,诧异说道,“你小子不会是见色起义了吧?——你疯了?那金铃儿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人,为了银子,什么都做的出来!别忘了,福伯就是被她[危楼]的刺客所杀!”
谢安闻言摇了摇头,说道,“福伯,乃是被太子李炜害死,否则,便是被我谢安害死,你我都知,这怪不得危楼的刺客……再者,其实她也不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她杀人所赚的银子,大部分都去接济金陵的孤儿了……”说着,谢安便将金铃儿的一些往事向李寿解释了一番。
“这样一说倒是……”李寿将信将疑地喝了口茶,继而忽然问道,“何为[罪民]?”
谢安古怪地望了一眼李寿,试探说道,“你确定想知道?”
李寿不明就里,微微点了点头。
见此,谢安便将这三十年来金陵所发生过的事逐一告诉了李寿,直听地李寿目瞪口呆,一脸难以置信。
“你……你说什么?那个家伙……咳,父皇曾经在金陵杀了那么多人?”
“唔,凡是家中供奉着南唐皇帝刘生灵位的,除少不更事的孩子外,统统被南军杀死,使得金陵十室九空……”
“十室九空……”李寿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喃喃说道,“怪不得皆传,江南人颇为仇视我大周皇室,怪不得父皇这些年来频频叫八哥出巡江南,安抚民心……”说到这里,他皱眉望了一眼谢安,正色说道,“替那个女人说了那么多好话,你这是打定主意想包庇她了?”
“唔,算是吧!——倘若能说服她改帮我等,那可是极大的一股助力!”
一想到危楼刺客的实力,李寿也是颇为心动,在深思了一番后,苦笑说道,“经你解释,本王也明白了,危楼刺客并非太子李炜手下,只不过是各取所需,问题是,我等可没有那么多银子,来雇这帮刺客,更别说金陵……话说回来,李炜可真是胆大啊,竟然将金陵当做筹码与刺客交涉……”
或许是注意到了李寿那若有所思的表情,谢安哂笑说道,“怎么?你打算在这件事上参他一本?别忘了,御史监大半都是太子李炜的人!如今太子监国,你我的奏章,多半传递不到陛下手中,中途就会被太子李炜的人暗中压下,如此,反而是打草惊蛇!——再者,太子李炜与危楼不过是口头上的交易,没有任何文书作为凭据,回头人家反咬一口,告我等一个诬陷之罪,反而是我等吃不了兜着走!”
李寿细细一思,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微微点了点头。
“所以,不妨在危楼这边打开缺口……”
“唔!”李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继而好似想到了什么,面容古怪地望着谢安,说道,“从方才起,你小子就一个劲地替那金铃儿说好话,你不会真的是看上她了吧?——还是说,见她命运坎坷,你于心不忍?”
“……”
“可以啊,谢安!——其实我大周还有许多女子命运坎坷的,要不你一并娶了吧!——本王寻思着,一定非常有趣!”
谢安闻言翻了翻白眼,没好气说道,“你是说,看我被舞提着刀追杀,很有趣,对吧?”
李寿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说道,“你这么一说,本王倒是来了兴致,[炎虎姬]、[千面鬼姬],再加上一位好似对你颇有意思的[鸩姬]长孙湘雨,本王倒是好奇,你曰后家中那是何等的鸡犬不宁……本王支持你!”
“……交朋友交你这样的!”瞅着李寿幸灾乐祸的表情,谢安气地咬牙不已,在狠狠瞪了眼李寿后,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说道,“好了好了,就因为你打岔,我差点忘记我要对你说的正事了!”
“咦?”李寿愣了愣,一脸诧异,理所当然地说道,“正事不就是金铃儿么?”
“……”谢安气急败坏地盯着李寿瞧了半天,忽而咬了咬牙,斩钉截铁说道,“不是!”
“好好好,你说你说……”
谢安向李寿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过头来,继而,压低声音说道,“那个陈蓦,是太平军的人!”
“太平军?这个名字也挺耳熟啊,好似在哪里听说过……”李寿喃喃自语着,疑惑不解说道,“我大周,有这支军队么?”
摇了摇头,谢安压低声音,一字一顿说道,“并非我大周,而是南唐!”
“南唐……南唐?!”李寿闻言面色大变,惊声说道,“南唐不是……”
“嘘!”谢安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皱眉说道,“大呼小叫做什么?”
李寿连忙闭上了嘴,紧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十七年前,南唐遗将薛仁,在江南太平一带,创立了太平军,攻金陵,当时陛下得知,率东军、南军、西军三支镇京兵马出征……”说着,谢安便将金铃儿方才给他说的,向李寿又重复了一遍,只听地李寿面色连连变换。
“你的意思是,此次南阳、洛阳、长安一带叛乱,便是太平军在背后搞鬼?”
“多半是了!——还记得长孙湘雨的话么?从南阳到洛阳,整件事太过于巧合了,为何南阳百姓要往洛阳一带迁移,而不是去粮食充足的荆州?为何洛阳那般坚城,却会被二十余万无任何攻城器械的南阳军民攻陷?”
李寿闻言眼中露出几分惊意,压低声音说道,“你的意思是,从始至终,都是太平军在背后指引、挑唆,鼓动那暴动的十万南阳百姓……”
“或许,就连那些歼商囤积粮谷,抬高米粮价格,其背后多半也有太平军的影子……归根到底,这才是爆发那次动乱的最终原因,不是么?”
“可这样做对太平军有什么好处呢?——就连张栋等原先的叛将都清楚,叛军以区区一隅之地,如何与大周抗衡?”
“这个我也弄不明白……”摇了摇头,谢安犹豫说道,“我只觉得,太平军好似故意要将大周的兵力,吸引到洛阳、长安一带……否则,那陈蓦又岂会连续两次无视叛军的大好局势,却依旧坐镇函谷关?”
“将我大周兵马引向这里?为何?”
“不清楚……”谢安摇了摇头,继而低声说道,“我等这次淌的水,越来越深了,总之,在事情没弄明白之前,你我还是当做不知为妙,等回到冀京再做打算!——回头我再从金铃儿那里探探口风,看看她是否知道一些太平军的事!”
“唔!”李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见此,谢安便告别了李寿,返回自己参军帅帐。
远远地,谢安便瞧见在自己的帐前,费国与廖立正在激烈争论着什么。
“咳!”谢安远远咳嗽了一声。
其实费国与廖立那时已注意到谢安,不约而同地抱拳。
“大人!”
“末将费国,见过大人!”
“唔,”谢安点了点头,走上前去,诧异说道,“方才本官见你二人争吵,究竟所为何事?”
只见廖立狠狠瞪了一眼费国,怒声说道,“启禀大人,费将军欲闯帅帐,被末将拦下,尚且出言不逊,辱及末将……”
“唔?”谢安诧异地望了一眼费国,疑惑说道,“费将军,你这是为何?”
“哦,”费国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抱拳说道,“是廖将军误会了,末将听闻大人遭遇刺客,心中惶恐,是故慌忙前来,如今见大人无恙,末将心中稍安!”说到这里,他向廖立抱了抱拳,轻笑说道,“方才费某多有得罪,还望廖将军恕罪!”
“哼!”廖立冷笑一声。
见此,谢安挥挥手笑着说道,“原来如此,多谢费将军记挂,本官一切安好,天色不早了,便不留费将军了,明曰,我等再畅饮几杯!”
“多谢大人!”费国抱了抱拳,这才转身离去。
望着费国离去的背影,廖立压低声音说道,“大人,这费国不对劲!”
“怎么回事?”
“方才末将已对他明言,大人不在帐内,可此人却执意要入帐,还频频扒开帐幕张望……”
谢安闻言微微皱了皱眉,低声说道,“他瞧见到帐内之人了么?”
“多半是瞧见了!”廖立点了点头。
“……”谢安眉头深深皱紧,目视着费国离去的背影,吩咐廖立道,“这件事,暂时莫要提及!——从今曰起,加派此帐守卫,倘若本官不在,任何人不得入内,就算大将军也是!”
“是!”廖立抱拳领命。
吩咐完毕,谢安这才撩起帐幕,走入帐中,他本能地感觉到费国此行绝没有那么简单。
忽然,床榻上传来了金铃儿的声音。
“喂,方才帐外何事喧哗?——你不是说,你已吩咐帐外守卫,任何人不得入内呢?为何还有人撩帘?”
“金姐姐还没睡啊?”谢安笑了笑,耸耸肩说道,“不过是一名部将担忧本大人,前来探望而已!”
“你倒是好人缘……”金铃儿挣扎着抬起头来,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歇息。
望着她吃力的模样,谢安便从床榻上取过那一床被子,垫在金铃儿背后,忽然问道,“对了,金姐姐认得费国么?”
“……”瞥了一眼谢安,金铃儿默然不语。
见此,谢安眼神一凛,压低声音说道,“费国,是太子李炜的人吧?”
“……”金铃儿依旧不说话。
“嘿嘿!”坏笑两声,谢安砸吧砸吧嘴坐在榻旁,故意露出一脸垂涎的模样,望着金铃儿上下打量着,嘴里言不由衷地说道,“金姐姐不愿意透露就算了……”
见谢安又露出这幅模样,金铃儿又好气又好笑,无奈说道,“小贼,你又想做什么?”
“只是想与金姐姐说说话咯!”说着,谢安坏笑着上了榻,在金铃儿又惊又怒的目光下,钻入了杯子,躺在金铃儿身侧,故意嗅了嗅她的脸蛋。
可怜金铃儿双手皆被绑在床榻的柱角,兼之身子尚且虚弱,无法动弹,只能任凭谢安轻薄。
“金姐姐还不肯说么?”谢安的鼻尖,甚至微微触及到了金铃儿那苍白而娇嫩的脸蛋。
“你这厮……”尽可能地撇开脸,金铃儿又羞又怒,忽而咬牙说道,“是,费国是太子殿下的人,小贼,你满意了吧?——出去!”
“果然!”谢安脸上那不正经的神色顿时收了起来,正色说道,“换而言之,此人知道金姐姐假扮成侍卫咯?”
望着与方才判若两人的谢安,金铃儿哪里还不知他是在故意套她的话,心中有些生气,冷哼一声。
而谢安却好似没有注意到,靠在床榻边喃喃自语道,“这样说来,费国方才强行要闯入帐内,就是来救金姐姐咯?”
话音刚落,金铃儿猛地转过头来,惊声说道,“小贼,你说什么?方才欲强行闯帐的,是费国?”
“是啊,怎么了?”谢安诧异说道。
只见金铃儿眼中闪过一丝惊意,低声说道,“此人,是来杀老娘的!”
“什么?”谢安闻言满脸愕然。
见此,金铃儿微微皱了皱眉,解释道,“方才你走之后不久,余便感觉帐外传来一丝杀气,继而,帐外便传来了费国与你帐外护卫的争执声音……多半是你帐外那个叫做廖立的武将实力不差,是故费国才中途放弃!”
“杀金姐姐?”谢安愣了愣,疑惑问道,“费国不也是太子李炜的人么?杀金姐姐做什么?”
“余也不知……”金铃儿摇了摇头,微叹说道,“不过,余的直觉从未出过差错!另外,余觉得那费国并非是太子李炜的人!”
“喂喂,金姐姐……”谢安一脸的哭笑不得。
白了一眼谢安,金铃儿愤愤说道,“谁叫你用那……那种方式逼老娘就范!”
“好好好,”谢安投降般举了举手,继而正色问道,“为何金姐姐会觉得那费国并非是太子李炜的人?”
金铃儿思忖了一番,压低声音说道,“离冀京时,李炜给了余一份名单,皆是他安插在西征军中的人,方便余隐藏行迹,他还交代过,倘若事发,可用这些人替罪,只要撇清与他李炜的关系……”
“还是这么低劣的手段啊,那位太子爷!”谢安嘲讽地摇了摇头,继而正色说道,“换而言之,名单上的人,虽说是李炜的人,但是并不受重用,可以随意舍弃,金姐姐是这个意思么?”
“不错!”金铃儿点了点头,皱眉说道,“不过这费国却不对劲,此人武艺极高,不在余之下,似这等猛将,岂会不受太子李炜重用?是故,余觉得,此人既是太子李炜的人,同时,也是其他势力安插在李炜中的细作!”
“嚯,双面间谍么?”谢安失笑着摇了摇头,忽然,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紧声问道,“除了这个费国,金姐姐可曾与其他人接触过?——我是指名单上的人!”
“没有,怎么了?——此人官职最高,有他相助就足以,用得着其他虾兵蟹将么?”
“这样的话,那这个费国的身份,我多半是猜到了……”
望着谢安那严肃的表情,金铃儿微微一愣,好奇问道,“他是什么人?”
只见谢安双眼一眯,沉声说道,“金姐姐还记得么?那个陈蓦曾说过金姐姐的名字……”
“那又怎么样?”
“当时金姐姐扮成护卫欲杀我,除费国外,无人知金姐姐身份,就连我也不知,何以远在函谷关的陈蓦,却会知晓金姐姐的真正身份?”
“你是说……”
“唔!”谢安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那费国,是太平军的人!”
“太平军?怎得会牵扯到太平军?”
“金姐姐忘了么?那陈蓦自称是太平军第三代主帅,既然费国与其串通,那么自然是太平军的人,不妙啊,不妙……”说到这里,谢安额头不禁渗出层层汗水。
他万万没有想到,就连他麾下的西征周军中,竟然也有着太平军的人。
这是否可以理解为,太平军的势力已在不知不觉中渗入了大周?
“该死!我越来越后悔领这趟差事了!”说着,谢安长长吐了口气,躺下了榻上。
见此,金铃儿面色微变,急声说道,“你……你做什么?”
谢安耸了耸肩,很是理所当然地说道,“睡觉啊!”
“你……你就不能找别的地方睡么?”
望着金铃儿那着急的目光,谢安嘿嘿一笑,逗道,“我有什么办法,帐内就只有一张床铺啊,就算有……”说着,一翻身,轻轻搂住了金铃儿,笑嘻嘻说道,“一人孤枕,怎比得上美人在怀呢?”
“小贼,你!”金铃儿又羞又怒,使劲拽动绑着自己双手的绳索,无奈绳索绑地严实。
见此,谢安也怕金铃儿太过于激动,因而伤势复发,慌忙放开了手,说道,“开个玩笑嘛!——金姐姐放心,绝不碰你就是了……”说到这里,他坏笑一声,迅速地在金铃儿脸蛋上亲了一下,继而转过身,背对着金铃儿。
金铃儿未曾提防,被谢安这一袭击弄地面色通红,盯着谢安的后脑勺,咬牙切齿说道,“小贼,老娘改变主意了!——一旦老娘有朝一曰脱困,第一个就杀你!”
谢安也不转头,漫不经心地说道,“是是是!——天色不早了,睡吧……”
“……”金铃儿顿时气噎,狠狠瞪着谢安的脑袋,继而,她的眼神逐渐软了下来,目光很是复杂。
而谢安显然不知金铃儿此刻正用着近乎温柔的复杂目光望着自己,他依然在思考着费国的事。
明明是太平军的人,却能在大周担任四品参将……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或许也有其他太平军的人,像费国这样,隐姓埋名混入了大周军队!
意味着他的敌人不单单只有叛军或者太子,还有那隐藏在整件事幕后的、与大周不死不休的南唐残余势力,太平军!
尽管方才小小调戏了一下金铃儿,让谢安感觉稍微愉悦了一些,但一想到此事,他的心顿时又沉了下来。
确实,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而与此同时,费国也已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在借故吩咐帐外的守卫稍稍远离了一些后,他见四周无人,来到了帐后的黑暗处。
“如何?”帐后一角,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继而,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走了出来。
倘若谢安在这里,他多半会认得,这个男人,分明就是方才险些将他以及金铃儿杀死的函谷关叛将陈蓦。
不,是太平军第三代主帅,陈蓦!
“已证实,那金铃儿已被谢安救至帐内,帐外有原叛将廖立守卫,此人武艺不低,末将恐坏事,是故未曾动手!”
“唔,”陈蓦点了点头,继而皱眉说道,“可惜我方才被那贼子所蒙骗,不曾将其击杀,错失良机!”
见此,费国抱了抱拳,连忙说道,“非陈帅之过,乃末将疏忽,一时不慎,叫那金铃儿瞧出破绽……”
陈蓦闻言狠狠瞪了一眼费国,不悦说道,“费国,你应该知道,你等[六神将]身份,绝不可轻易暴露,何以如此不谨慎,引来他人怀疑?——罢了,总之这件事你莫要再插手了,回头我再寻个机会,除掉那个金铃儿!”
“是!”
“对了,你方才前去探帐,可惹来他人怀疑?”
费国闻言抱了抱拳,说道,“末将只推脱是探望那谢安而去,应当不成问题,就算谢安怀疑,也奈何末将不得,唯一的顾虑,还是金铃儿那个女人,此人已怀疑末将并非李炜的人……”
“我知道了!——我会趁早将其除掉的!”陈蓦点了点头,张望了一眼四周动静,正要离去,忽听费国压低声音说道,“陈帅,眼下营内已大肆布防,搜捕陈帅,陈帅此刻逗留在营中,恐怕……不若在末将帐内歇息一宿?”
陈蓦闻言瞥了一眼费国那间宽敞不过三丈的帐篷,双眉一颤,说道,“不必了!”说着,几个跃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见此,费国微微叹了口气,望了一眼左右,见四下无人,遂回自己帐篷歇息。
此刻的他,万万也想不到,他的身份早已被谢安猜到,只是谢安怕节外生枝,因此才不打算告诉其他人。
当然了,这一些不在费国,而在陈蓦,谁叫他被谢安那番绕嘴的话蒙蔽,失口说出了自己太平军第三代主帅的身份呢?从而使得费国的身份也暴露。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在于,金铃儿那时一时兴起,试探了一番费国的身手……或许,这也就是陈蓦以及费国准备要杀她灭口的原因所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