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
敏敏不会说话,但是绝对的人小鬼大,她睁着泪朦朦的眼睛,用手指着母亲,又给奶奶看看自己的手背,然后又指着夏天,嘴里依依呀呀的,向奶奶告状着。
“呃……”
“敏敏,不哭,奶奶,待会打她!”
闵母心疼的看着这个小人精,作势还要打夏天几下子,敏敏这才裂开没牙的嘴笑开了。
“哎呦,哎呦,我的小心肝,谁都不准碰……”
“来,咱们去吃好吃的去,不给他们吃!”
“呵呵……”
两个父母互相看一眼,什么都不说话了——回去在教训这个小丫头!
……
吃过了晚饭,夏天在厨房洗碗,收拾厨房,闵宗泽被闵母叫到了舒书房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敏敏坐在学步车里,想喝奶,夏天生气不给她喝。
敏敏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呃……”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夏天,夏天装作看不见她。
“唔……啊……”
和化花花面花荷。她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类似于小猫一样的声音,夏天故意假装看不见。
“吗……”
夏天拖地的动作一下子停止,她怔了怔,回眸看着那个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敏敏,你刚刚喊我什么?”
“奶……”
“没奶!”夏天一句话将她顶了回去,“妈……奶!”她扯着夏天的腿,裹着手指头,吧嗒吧嗒的吮吸着,“妈……奶……”
“叫妈妈,就给你奶喝。”
夏天蹲下身来,诱骗着,敏敏伸出手去,就要抓夏天的咪咪,夏天躲开,不让她得逞,
“啊啊……”
“呜呜……”
敏敏见母亲不给喝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夏天见情况不对,这可是在婆婆家,她要是虐待敏敏,闵母又的给她脸色看了。
“好了,好了,给你喝奶。”
她将女儿从学步车里抱出来,敏敏这个小人精立刻不哭了。
“你呀,又想让奶奶来训妈妈对不对?”她坐在沙发上,女儿就躺在她的怀中,撕扯着她的衣服。
敏敏刚刚喝了一顿了,不过她想看电视,所以喝的不多。
夏天在孕婴书上看到过一个孕婴专家的话,她说晚上不要喂孩子太多次,这样子不利于睡眠。
所以,晚上敏敏如果还想喝奶,她是不给喝的。
但是,这个小东西越来越可爱,想不宠着她,都感觉在犯罪。
此刻,她软软的身子就躺在自己的怀中,黑眸眨啊眨啊,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就那么安静的看着夏天,小手抓着夏天的乳房,无限满足的样子。
“嗯……嗯嗯嗯……”
夏天嘴中哼着歌曲,温柔的嗓音在敏敏的耳边回响着,敏敏就在那旋律声中,眼皮渐渐的沉重了起来。
书房的门打开,闵宗泽率先走了出来。
见到夏天又在给孩子喂奶,闵宗泽声音有些严厉的说道,“不是刚刚喝完奶了吗?你怎么又喂她?”
“她饿了嘛。”夏天轻轻的说。
敏敏打了一个饱嗝,夏天不让女儿在吃了,她抱起孩子,轻轻的给她顺着奶,不让她漾出来。
闵宗泽下了楼,看着女儿,女儿看到闵宗泽又精神了起来,咿呀呀的口齿不清楚的说个不停。
“啊……噢……”
“她的腿好点了吗?”
“去换药的时候,姜医生说在修养一个星期就没事了。”
“啊……”
她吃饱了,又在夏天的怀中扑腾,夏天照顾了这个小家伙一天,早就疲倦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闵宗泽接过来,“你累了,去睡吧。”
“才八点呢,太早了,现在睡了,半夜又睡不着了。”
夏天倚靠在闵宗泽的肩膀上,半眯着眸子浅寐,敏敏白天睡了不少,晚上精神的不得了。
她见母亲在睡觉,一会儿拍拍她的脸,一会儿亲一亲,见母亲没有反应,她直接过来拉扯她的头发。
“啊……敏敏,痛。”
“敏敏,松开手!”闵宗泽忙捏开女儿的小手,将她手中的头发拿出来,不让她在抓,“啊……”
“你还笑?”
“咯咯……”
敏敏在闵宗泽的腿上扑腾着,乐呵呵的笑个不停。夏天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颊,完全拿她没辙。
三个人又玩了一会儿,闵母这才把敏敏带走,夏天也疲倦的跟着闵宗泽回了他的卧室。
他们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夏天的房子里,夏天在闵宗泽的卧室住的次数屈指可数。
趁着闵宗泽去洗澡的机会,她打量着这间房间。
屋子里最多的东西,就是证书和奖状之类的东西,然后便是书,各种各样的书,不过大部分都是夏天不喜欢看的书,厚厚的,摆了满满一个书架。
夏天在闵宗泽的房间里转悠着,墙上挂着闵宗泽各个时期的照片,有打篮球的,有练空手道的……还有演讲的,辩论的,还有拉二胡的……
“看什么呢?”
“闵宗泽,我发现你会的东西好多啊。你小时候不是家庭条件不好吗?”
“我妈做了很多份工作,我也从小就开始打工了。”
“那不是很辛苦?”
“习惯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真的很苦。
可是闵宗泽太忙,太累了,他一睁开眼睛,就有无数的事情压下来,他哪还有事情去想自己苦不苦,累不累?
他没有时间!
他和母亲的生活就是一场残酷的战斗。
“你会拉二胡?”夏天看着墙上的照片,惊诧的问道。
闵宗泽身上穿着浴衣,头发有些微湿,来到了夏天的面前,看着那张有些年岁的照片,沉沉的应了句,
“嗯。”
“……可惜,我不大喜欢二胡,总感觉太悲伤了。”
“你说的是《二泉映月》吧。”
“嗯嗯……我听过《二泉映月》,感觉好悲伤。”
“《二泉映月》是二胡曲最着名的一首曲子,其实二胡也可以演奏出很多欢快的曲子。”闵宗泽看着那张照片,眼神带着一种感伤。
“你给我拉一曲好不好?”夏天被闵宗泽勾起了兴致。
“很晚了,我累了。”
闵宗泽似乎情绪很不佳,夏天却并没有发现,只觉得想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新奇。
“我说了,我累了!”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夏天被他吓了一跳,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看着他的眼神怯怯的,
“阿泽,你怎么了?”
闵宗泽却不说话,只是看着照片,眼神有些凄厉。
夏天不敢再去惹他,走进了浴室去洗澡。
闵宗泽刚刚洗过,浴室里一片氤氲,十分的暖和,夏天脱下了衣服,在淋浴下冲澡,洗了刚一半,她就听到了凄厉的二胡声。
是《二泉映月》的旋律,凄切哀怨。
夏天急忙冲掉身上的沐浴液,穿上衣服,刚要走出去,外面就传来了歌声,是闵母的声音。
“……
听琴声悠悠
是何人在黄昏后
身背着琵琶沿街走
背着琵琶沿街走
阵阵秋风
吹动着他的青衫袖
淡淡的月光
石板路上人影瘦
步履遥遥出巷口
宛转又上小桥头
四野寂静
灯火微茫映画楼
操琴的人
试问知音何处有
一声低吟一回首
憔悴琴魂作漫游
平生事啊难回首
岁月消逝人烟留
年少青丝
转瞬已然变白头
苦伶仃
举目无亲友
风雨泥泞怎忍受
荣辱沉浮无怨尤
荣辱沉浮无怨尤
惟有这琴弦解离愁
晨昏常相伴
苦乐总相守
……”
夏天轻轻的拉开了门,就看到床沿上闵宗泽正在拉二胡,神色悲切,闵母站在月下,对着窗户,唱着那伤感的乐曲,声音清越,再仔细看,早就泪流满面,
一曲毕,
闵宗泽红了眼眶,闵母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
夏天杵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首曲子,在闵宗泽的母子心目中,一定有很重要的地位吧,否则两个人不会听伤了心。
“阿泽,你还是没有你爸拉的好。”
闵母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看着儿子,不由的想到了早死的丈夫。
“妈,我当然没有爸拉得好,我不过只是学了一点皮毛。如果爸不是死的……”
怕提起了母亲的伤心往事,闵宗泽没敢继续说下去。
“不早了,妈回房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闵母的伤心情事被儿子的二胡曲给勾了出来,心情便抑郁了起来。
闵母看着母亲,有点后悔拉了这首曲子。
他坐在床沿,抚摸着父亲留下的二胡,想象着当年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听父亲下工回家,喝点小酒,拉上一曲的情景。
那个时候,他们虽然过得清贫,却很快乐。
夏天走了出来,来到了闵宗泽的面前,见他的手正抚摸着二胡,细细的,表情极为深情,好像那把琴是他心爱的女人似的。
“妈,她怎么了?”
“……”
“你……没事吧?”
闵宗泽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将琴放进琴盒,然后放到了柜子的深处,不舍的看了一会儿琴,他关上了柜门。
他在柜子旁站了很久。
夏天不愿意打扰他,坐在那里也跟着沉默起来,耳边还回响着闵宗泽的拉的二胡曲,还有闵母的小调。
她仿佛回到了过去,江南的小镇,四合的院子,院子里栽着一棵大树,敞开的木门,不远处就是一座石桥,桥下是流水……
夏天的心也跟着难受了起来,凄切的琴声还在耳边回响着,在这寂静的夜晚里……
“睡吧!”闵宗泽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拍了拍夏天的肩膀说道。
夏天还坐在床沿上,并没有动。
“其实,有些事情,你可以和我说。”
“每个人的心都有一个地方,那里拒绝任何人的进入!”闵宗泽看着夏天,沉郁的诉说着。
“那我不问!”
夏天心里有些气,却又不好发作,她爬上床,躺在闵宗泽的身边,翻了个身,背对着她,拉上了被子,然后闭上了眼睛。
闵宗泽推了推她,夏天不动。
“生气了?”
“没有……”
“那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是你今天晚上不愿意理人。”
“我只是想到我的父亲,和你无关。”
“那你继续想吧。”
闵宗泽的胳膊从夏天的身下伸过来,然后夏天就被他拥在了怀中,她的后背贴着他的身子,那么的温暖,夏天的困意很快就袭来了。
她眨了眨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闵宗泽听到了她平稳的呼吸,怀中是她温软的身子,鼻翼处是她的味道,他心中的悲伤和惆怅就这么被这个女人给抚平了。
……
爸,儿子也有老婆,有孩子了。
你在天上看到了吗?
儿子很幸福,很幸福。
爸,
你一定要保佑她们。
……
第二天,夏天起身,发现身边的床铺早就空了。她看了看床头上的表,已经8点了。
“天呢,我怎么起的这么晚?”
夏天迅速的洗漱穿衣,跑下楼,发现闵母她们早就吃晚饭了,正在厨房收拾。
“妈,对不起,我起晚了。”
“早饭给你留着呢。你先去喂敏敏。”闵母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阿泽呢?”
“他出门了。”
“去做什么了?”
“有几个朋友要见,今天晚上可能会回来的很晚。”
“哦……”
夏天去了闵母的房间,发现女儿正在床上裹手指头玩,出奇的安静。不过一见到夏天,她就又闹腾了起来。
挥舞着小手,非让夏天抱。
夏天抱起女儿,先给她喂奶,心思却不在女儿的身上。
……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夏天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依旧晚上11点了,女儿早就睡着了,闵宗泽还是没有回来。
夏天给他拨打手机,他不接,发短讯,他不回。
夏天的一颗心,就那么为那个男人悬着。
接近12点的时候,楼下总算是有了动静,夏天忙推门走了出去,就看到了正在换鞋的闵宗泽。
“阿泽……”
她怕吵醒了闵母,不敢大声的喊,压低了声音。
夏天走下了楼,还没有走进闵宗泽的身边,就闻到了他一身的酒气,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哼,中国人,办点事情哪个不得喝酒。”闵宗泽扯掉了脖子上的领带,烦躁的说道。
“你去见什么人了?”
闵宗泽走路都有些不稳了,夏天忙扶住了他。
“我没事!”他不让夏天扶,自己一个人走上了楼。
“阿泽……”
夏天忙去厨房,给他到了一杯水。
“阿泽,喝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