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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戴弗斯率领雇佣军夺回阿门多拉腊城时,加拉德摩斯因为父母双亡,以15岁的年龄独撑家庭,并没有选择被别人收养,失去了拥有靠山的机会。但是在卢卡尼亚人的侵袭中幸存下来的阿门多拉腊男性本就不多,成年后担任公职、表现优异的下一代阿门多拉腊原公民就更少了,出于对害怕将来阿门多拉腊失去在王国中影响力的担忧,象斯特隆波里、斯康姆布拉斯、科尔内鲁斯这些阿门多拉腊元老一直有意的关心、爱护下一代,象阿尔西尼斯(可惜英年早逝)、梅利山达、加拉德摩斯等都是他们重点关注的对象。

只是如今的王国城市长官,虽然较之前联盟最初成立时权力大了许多,但是每一个城市中有两个半系统的官员是他们所管辖不到的:税官,无论是初级还是中级,都是直接隶属王国财政部,有财务大臣管辖,直接对国王负责;另一个是法官,由王国最高法院委派到各个城市,无论是审案、还是判决都不受其他人和部门的干涉;还有半个是军训官,他由各军团训练驻地委派,最终归于军务部管辖,地方行政长官不得插手军务,但是每一次城市或地区组织大规模军事训练,牵涉到无数的公民要放下农田的劳作,抛下繁杂的公务,势必会造起地方政务的一些紊乱,双方必须协调解决,因此训练官和地方行政长官是合作关系,只能算半个。

斯特隆波里虽然无法插手税务,但他派遣巡察队拘捕了闹事最厉害的民众,并且严厉的警告普罗斯德莫各村长:必须立刻平息该村民众的闹事,否则他会以“办事不力”的罪名,强行撤除不作为的村长职位。

同时,他还直接向图里伊的王宫写信,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详细汇报给国王戴弗斯。

戴弗斯看完之后,并没有做出太大的情绪反应,只是叫来财务大臣梅尔西斯,将这封信转给他看。

已经替戴弗斯看守国库十多年的梅尔西斯又岂是那么好惹的,他立刻派出心腹前往纳克索斯去彻查真相,搜集证据,并准备在元老院会议上对拉奥狄西安提起指控。

梅尔西斯的手下刚在港口上船,拉奥狄西安就得到了消息,他立刻赶去王宫,求见戴弗斯,诚恳的表示:自己久在图里伊,并不了解纳克索斯家里的情况,也对税收的细则不太清楚,既然税官指出了这其中的问题,他愿意遵守《税法》,做出加倍的赔偿。

由于拉奥狄西安的及时服软,这一场风波很快得到平息:梅尔西斯向戴弗斯请示,以“渎职”的罪名撤掉了纳克索斯中级税务官的职务,并且大力表扬了加拉德模式的“坚持原则、忠于职守”,并给予了其丰厚的奖励。

这件事在纳克索斯传扬开来,让很多人认为加拉德摩斯得到了戴弗斯国王的青睐,从此再没人对他的工作进行刁难。

此刻,加拉德摩斯带着这两名税吏踏上了平缓的坡地,进入拉奥狄西安家的田间。

现在已经是8月末,小麦基本已经成熟,将半面山坡染成一片金黄,炙热的阳光、沉甸甸的麦穗并没有将麦秆压弯腰,田间淙淙的流水给予了它们挺立的力量。

看到此情此景,加拉德摩斯也不禁感到欢喜:“今年看来又是一个丰收年啊!”

“自从纳克索斯重建以来,这十年间大多都是丰收年,德墨忒尔和珀尔塞福涅是真的在庇佑我们啊!”卡巴纳克斯感叹的说道。

“这都是伟大的戴弗斯陛下的功劳!他可是哈迪斯的子孙,才会让这两位神祗一直庇佑我们王国!”加布里努斯强调了一句,作为纳克索斯的年轻人,他对戴奥尼亚王国的认同感更强。

自从西西里东中部海岸并入戴奥尼亚王国之后,哈迪斯信仰也随之传播过来。由于西西里希腊人推崇德墨忒尔和珀尔塞福涅,于是哈迪斯的祭司们入乡随俗,将这两位女神纳入哈迪斯的神系之中(珀尔塞福涅本就是冥后,得墨忒尔既是哈迪斯的姐姐、又是他的岳母)。所以在戴奥尼亚西西里领地中所建的哈迪斯神庙旁,一定建有德墨忒尔神庙,而珀尔塞福涅本就在哈迪斯神庙中。

在9月的哈迪斯庆典之后,紧接着就是丰收节庆典,民众向这两位女神祭献,感谢她们的庇佑,后来这一节日又反过来传到了大希腊。

就在两人大发感叹之时,加拉德摩斯却在仔细查看田边的界碑,以及用肉眼估算田地的面积。

“拉奥狄西安,78亩好田,丰收……”加拉德摩斯最终作出确认。

加布里努斯忙在用莎草纸钉成的册子上画了一笔。

加拉德摩斯再次打量着拉奥狄西安家的田地,微感诧异:田里的劳力大多是西凯尔人!

小麦快丰收了,也是需要有人看守的:一是要赶走偷吃的鸟群;二是要防止野兽和人为的破坏;三是遇到持续的寒风或者其他天灾,就得紧急抢收。

拉奥狄西安家这么大的农田面积所需要看守的劳力还不少,而西凯尔人与希腊人装束上的差别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大人,不少土地多的纳克索斯公民家庭在收获季节都雇用西凯尔人来充当劳力,就连城里手工作坊主也喜欢雇佣他们,还有港口的劳工……谁叫他们的薪酬比较便宜,而且不受王国法律的约束。”卡巴纳克斯看出加拉德摩斯的疑惑,忙解释道,他家住在另一个德莫,位于纳克索斯领地西北部,与西凯尔人接壤,因此对这种情况比较了解:“而且西凯尔人不像我们,他们的土地都集中在贵族和首领手中,普通族民成为他们的雇农,一年挣得的口粮要想养活一家人是比较困难的,还不如来纳克索斯当雇工。我听说有一些西凯尔人还想到市政厅户籍处登记,想成为我们王国的公民,可惜西凯尔各城镇与王国签订的友好协议中规定了,‘不得将西凯尔人接纳为戴奥尼亚公民’……”

“并不是所有的西凯尔城镇都是这样,我可听说远在西西里中部的凯法罗伊提昂城也像我们戴奥尼亚一样,给族民都分配土地,就连其他城邦的西凯尔人也有不少赶去投靠凯法罗伊提昂。”加布里努斯说道。

卡巴纳克斯反驳道:“我听说凯法罗伊提昂是个小山城,能有多少土地?!它能解决自己族民的份地就不错了。更多的西凯尔人还是在我们纳克索斯、西库利、卡塔奈、列奥提尼担任劳力和雇工。要知道城里的几位保民官多次跟斯特隆波里大人提抗议,认为这些西凯尔人抢走了纳克索斯登记在册的自由民的生计,要求将他们驱逐出境……”

“那些保民官每年都对西凯尔人的问题提出抗议,甚至听说还在图里伊的保民官大会上向戴弗斯陛下提出建议,但也没见有多大的改变——””加布里努斯的话被加拉德摩斯打断:“我们做好自己职责内的事情,不要去讨论这些不相干的事!”

“是,大人。”两人警醒过来,倒不是因为讨论到了高高在上的戴弗斯国王,而是怕被纳克索斯的保民官们听到,这些保民官为了体现自己的价值,竭力维护平民、预备公民、甚至自由民的权益,时不时与地方议会和市政厅发生争吵,他俩可不想惹上这群“疯狗”。

“走吧,回去。”加拉德摩斯转身欲下山坡。

这时,加布里努斯突然指着前方说道:“大人,山后面出来了两个奴隶。”

加拉德摩斯扭头看去,只见山顶上有两个几乎赤身裸体、皮肤黝黑的男子正急匆匆的往下走,但走到半山腰时,他们看到了站在田间、身穿波顿的加拉德摩斯三人(王国官员的波顿是有特殊花色和条纹,一眼就能分辨),顿时停住了脚步,脸上呈现出惊慌之色,最后竟然转身往山顶跑。

“站住!”加拉德摩斯心生怀疑,立刻大喊一声。

谁知两人跑得更快,三位身穿波顿的官吏怎么可能追上,一转眼两名奴隶就跑过了山顶,消失的无影无踪。

“该死的!”加布里努斯望着山后郁郁苍苍、连绵不断的山岭,大骂了一声,扯起衣角,擦去脸上大滴的汗水,又将腰间的水囊递给加拉德摩斯。

加拉德摩斯拧开塞子,却没有马上喝,而是问道:“这是谁家的奴隶?”

“肯定是拉奥狄西安家的!”卡巴纳克斯分析道:“大人,你瞧,这山腰到山脚全是拉奥狄西安家的田地,完全阻断了上山的路,如果是别家的奴隶,他们根本不会往这里走,可这两名奴隶在看到我们之前,直接朝田地走来,根本不担心会受到拉奥狄西安家奴隶们的阻拦。”

加拉德摩斯点点头,沉吟着问道:“他们为什么看到我们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