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笙对季沉西这个人毫无好感,但思及念一那个可怜的孩子,萧笙心底深处最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戳中,密密麻麻的痒痛感传遍四肢百骸。
上了车,萧笙把宁宁抱在怀里,宁宁拧拧眉,挣扎了两下无果,便坐在她怀里不动了,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明明才刚满三岁,却已经透出一股凌厉之势。
萧笙疑惑,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宁宁会突然排斥她?
“宁宁,怎么了?”
宁宁撇过头去,视线看着她的肚子,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我的。”
萧笙没明白他的意思,“你说什么?”
他只是重复“我的”两个字。宁迹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微微拧了拧眉,这孩子的思维方式越来越令人难以理解,听着他偶尔从口中蹦出来的字眼,真真让人难受。
萧笙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
孩子毕竟是孩子,不一会儿便睡着了,萧笙看着他已经长了不少肉的脸颊,心里泛出了一丝满足感。
不管他是什么样子,始终都是她的儿子,只要能在她的身边,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拿起一旁的小褥子包住孩子的小身板,萧笙才直起头来看着宁迹,“我发现人以群分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宁迹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嗯?”
“你和季沉西是朋友,我和天晴是朋友。对比一下,经历何其相似,我们真惨。”她说道,把对宁宁的心疼全都转化成了脾气发泄到他的身上,“遇到了两个渣男。”
在她心里,没有人比得上季沉西更渣。
宁迹不由失笑,“我是渣男?”
萧笙眯眸,反问,“你不是?”
宁迹呡唇,低头不语。
她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可怜了我的宁宁,当初就不该让你碰我,就不该给你生孩子,就不该相信你的鬼话,凭什么我儿子要跟着你的姓,你自己守着死人过一辈子吧。”
她本是无意的抱怨,却让宁迹心头一颤,握着方向盘的手力道不断加重。
车子内的气氛有些沉,半晌没听到他说话,萧笙疑惑的直起头,侧过去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温润流畅的线条此时紧绷起来,微抿的唇角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修长的手指骨节泛白。
意识到自己无意识戳中了他的痛处,萧笙抿了抿唇,“我……”
“你说的对。”
萧笙微愣,张了张口。
他继续道,把车子停在至尊会所的门口,回过头定定的看着他,“阿笙,你说得对,跟着我确实委屈你了,但我不会放手,你这辈子,只能在我身边。”
萧笙看着他,眼睛有些诧异的眨了眨,过了片刻,她轻轻扬了唇角,“还不快点下车抱住你儿子。”
宁迹看着她眸里的点点笑意,紧握方向盘的手一松,下车打开后座的门接过了宁宁。
宁宁缓缓睁开眼睛,有些惺忪的睡眼中闪过几分迷茫,睁开眼看到是他,陡然间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琉璃眸慌乱的往四周转,直到瞳孔深处映出萧笙的影子,他才渐渐沉静下来,缩着宁迹的怀里,不动也不吵,只是那双眸不曾从萧笙的身上移开。
……
两人一进门便有服务生前来引路,季沉西在至尊的固定包房是景观最好的包房,人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莫逆之交。
看到两人进来,微微一愣,随即笑着给两人腾地方。
“哟,四哥的儿子和四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要说和你没点血缘关系,傻子都不信。”有人上前,递上小零食讨好宁宁。
宁宁怕生,不停往宁迹怀里躲。
萧笙下意识伸手把他从怀里接了过来,看着几人抱歉笑了笑,“抱歉,他有些怕生,你们玩你们的吧,我来照顾他。”
她把宁宁抱至角落里,给宁宁拿了一杯果汁安抚他的情绪,念一坐在一边玩季沉西的手机,看到突然来了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小朋友,随手将季沉西的手机一扔朝着萧笙跑过去。
季沉西没拦住,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紧接着落入桌子上摆放着的酒杯中,溅起的水花落在桌子上。
季沉西沉了脸,身形一动便要起身。
宁迹扣住他的手腕,抬头看着他,“他淘气一点是好事,我倒是希望宁宁也能这样。”
宁宁那个样子,看着就令人难受。
季沉西抿了抿唇,没有再动,视线从宁宁和萧笙身上划过,片刻,他收回视线开口,“需不需要帮忙?”
宁迹抬眸。
他继续道,“洛氏虽然不如宁氏,但多少还可以帮上一些忙,能让你撑几天。徐三虽然受职业限制,但毕竟是徐家的人,徐敬擎卖他个面子也会拉一把,况且这是对他有益无害的事。”
“不需要。”宁迹扫了他一眼,“杯水车薪,宁氏现在的状况远比你们看到的要严重,况且,徐氏的业务和宁家并无交叉,把徐家拉进来太冒险了,你如果有心思,还是把精力放在念一和洛晴风的身上,说不定能找到洛天晴。”
听到“洛天晴”三个字,季沉西脸色一沉,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狠狠咬牙,“别提她,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女人,两个孩子,她杀了我两个孩子,真想掐死她,一了百了……”
宁迹抿唇不语,抬眸看了他一眼,按下他再度举起来的酒杯,“别喝了,小心念一看到。”
季沉西微微失神,愣了片刻,看了看念一,放下杯子自嘲的笑了一声,“如果她能有萧笙的一半,我们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我真想把她的肚子剖开,看看里面有没有心。”
宁迹静静听他说着,手里握着酒杯慢慢用力,抬眸看了眼萧笙,“沉西,萧笙和洛天晴不一样,萧笙爱我,而洛天晴对你只有恨,放下吧……”
萧笙懂得取舍,而洛天晴,从来任性跋扈,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过,更何况季沉西这个从来都不入她眼的跟班。
季沉西咬咬唇,片刻,唇角勾起一个邪佞的弧度,“放下?不可能,我两个孩子的命,她得还回来。”
“那念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