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城的天气多雨,空气中都透着几分湿意。他并不喜欢这个城市,却能在这个城市中得到安宁。
他记得他和萧笙一起去b市的时候,萧笙曾跟他开玩笑,说以后等他们老了就开个餐厅,他来掌厨,她当老板娘。
“四哥,以后等我们老了,开家餐厅吧,你掌厨。”
“那你干什么?”
“我做老板娘啊。”
往日的种种历历在目,可时过境迁,他们已经分开三年了。宁迹站在酒店的窗前,背影孤单寂凉,红色的液体缓缓滑入口中,他眉心深蹙,像是没了知觉一般。
他的阿笙想要的东西他都会一一做到。如今“流笙”遍布每个重要城市,可他的阿笙在哪里?
他隐隐有种预感,终有一天,他会找到他的阿笙。
他隐身在一片黑暗之中,夜晚的霓虹将他藏在这个城市的角落之中,面前澄明透亮的玻璃将他与外界的喧嚣隔离成两个世界。
想起白天他和老爷子的那通电话,眉心便又紧紧拧了起来。
扔在一旁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眯了眯眸,看着上面的号码微微顿了顿,放下手中的酒杯接通。
柔软的女声传来,“阿迹,我是婷欢,你什么时候回来?爷爷让我们一起去看礼服……”
“我没空。”宁迹冷冷落下三个字。
“等等。”似是察觉到他要挂电话的意图,沈婷欢忽然叫住他,“你还在找她是不是?你究竟多久才能醒过来?她已经……”
“闭嘴!”宁迹不耐烦道,眸中陡然横生一股戾气,“沈婷欢,你还没有资格去谈论我和她的事。”
他把沈婷欢当成朋友,而且,沈婷欢曾因为他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他对沈婷欢心怀有愧,但这三年中,沈婷欢所做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底线。
“你简直疯了。”沈婷欢咬唇,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喉间挤出来,“宁迹,你要搞清楚,我现在是你的未婚妻,爷爷已经容忍你很久了,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
“呵!”宁迹哂笑,无视她的话,直接挂了电话。
未婚妻?宁家的人哪来那么多优越感?老爷子以为宁氏集团对他有多大的吸引力?有些事,他没出面澄清,是因为还有利用的价值,但并不代表他会接受老爷子的安排。
曾经为了利益,老爷子将萧笙牵扯进这条利益链中,如今为了利益,他单方面宣布宁沈两家的联姻。
沈婷欢这个女人很聪明,也很懂得进退得失,她从来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和情感,也很有手段,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接受。
他和萧笙尚未离婚,这辈子也只会有萧笙一个太太,他哪来的未婚妻?
……
茉城机场,身穿灰色外套的女人缓缓走出机场门口,又黑又直的头发被随意的绾成一个髻,高挺的鼻梁架着黑色的墨镜,虽然遮住了她轮廓漂亮的眸子,但也给她平添了几分高贵冷艳。
身旁跟着两个保姆,一个推着行李,另一个,推着女人身旁轮椅上的男人。
她拿着手机,拨了接机司机的号码出去。
穿着时尚,周身却裹着清冷的气息,不少人朝着她这边望过来,她置若罔闻,简简单单跟司机交代了几句,她挂了电话,性感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更显薄凉。
轮椅上的男人见此微微拧了拧眉,伸出手臂想要去拉她的手。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女人正好转身,适时躲开他伸过来的手。
“笙笙……”牧之寒抿了抿唇,看着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神色微微僵了僵。
萧笙回头,“嗯?”
视线撇过他伸过来的手臂,萧笙唇角适时的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微微蹲下来身体,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你放心,乔姨打听过了,国际有名的骨科医生卓医生现在就在茉城,你的腿一定会有希望的。”
女人的手掌微凉,唇角虽然挂着笑,但依旧有股凉意在两人中间蔓延。
她带着墨镜看不清眸里的情绪,但牧之寒能感觉到她眸里的讥诮和薄凉。心脏剧烈的抽了抽,牧之寒轻轻扬起了唇,反手握住她的手,“我是心疼你,你大可以不必跟着我一起回来。”
萧笙笑意一凝,将手从他的掌心中抽出,慢慢的站起身来将视线转向别处,唇角扬着的弧度也紧跟着淡了下来,双手手腕处隐隐作痛,揪扯着她的心脏,也一起疼了起来,“应该的。”
身旁的保姆对视了一眼,总觉得这两人话里有话,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点不对劲。
牧之寒抿抿唇,想要透过墨镜去看她的眼睛,却只能触及到一片深深浅浅的晦暗,掌心的温度消失,也让他的心跟着凉了下来。
萧笙视线从他的脸上扫过,意味不明的情绪在眸间铺散开来,最终被她隐藏下去。转身朝着出口走去。
牧之寒被保姆推着跟在她的身后,修长的手指按了按太阳穴,“笙笙,过段时间我会回趟黎城,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闻言,萧笙顿了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一笑,化解了眸里的情绪,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其实他想问的是,她对宁迹究竟还有没有感情。
萧笙眉梢微微挑了挑,再往下说就是两人之间的禁忌话题,他既然不往下说,那她自然也不会接话。
司机已经等候在门外,几人合力把牧之寒搀扶上车后,萧笙也跟着上了车。牧之寒蓦然握住她的手,她一顿,身形蓦然僵了僵,抬起头来不解的看着他。
“笙笙……”
“嗯?”萧笙眯了眯眸,将手从他手中抽出,却又被他抓住,更紧的攥在掌心之中。
她眸中隐隐透出一丝不悦,隐藏在深褐色的镜片之下,却没有再企图挣开。
牧之寒蓦然用了力,她猝不及防,跌倒在牧之寒的怀中,还未回神,接着牧之寒温软的唇瓣便堵上了她的唇。
身体蓦然发冷,浑身都僵硬了起来,她陡然间瞪大了眸,两只手撑在他的胸前,稍稍用力,手腕处剜心刺骨的疼痛传来,她眉心一蹙,痛呼出声。
牧之寒急忙松开她,朝着司机使了个眼色示意司机开车,“笙笙,没事吧?”
车子渐渐驶离,后面不远的地方,男人颀长的身影立在人群之中,望着已经离开的车子,目光里一片深深浅浅的震惊和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