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迹眉心骤然一凝,唇角的嗤然和讥诮隐了下去,面色依旧无波无澜,“爷爷,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谁跟你说的这些?我爸的死……”
咣当一声,宁锡元面前的杯子朝着宁迹飞了过去,砸到宁迹的额头之后落在地上,啪的一声碎了,“你还想狡辩?宁迹,我是老了,但不是不中用了,如果我没发现,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公司文件上假签名的事?”
若不是他自己发现假签名顺着假签名的线索查下去,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宁迹这个不孝子都干了什么,这么大的事也敢瞒下来,“我把总裁的位置给你,你就真的以为可以无法无天了?”
宁迹沉眸,抬起阴测测的脸和宁锡元对视,额头被杯子砸中红肿一片,他似乎没感觉到疼痛一般。
宋雅兰惊呼一声,急忙去查看他的伤势,“阿迹……”
宁迹扫了她一眼,拂开她的手,又抬起眸冷冷的和宁锡元对视,“是谁跟你说这些的?”
假签名的事除了明昊和云哲之外没人知道,但这两个人绝不可能出卖他。
“你果然知道。”宁锡元怒气更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实木的桌子颤了颤,宁冉被吓得下意识往宋雅兰的身后躲。
“混账东西,你老实说,你爸的死,究竟和萧天祥有没有关系?”宁锡元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你到底还瞒着我什么?”
宁中杰眉心一蹙,伸手去帮宁锡元拍背,“爸,你别激动,阿迹这么做自然会有他的理由。”他抬起头来看着宁迹,“阿迹,还不快跟你爷爷道歉。”
宋雅兰早已经落下泪来,两只手紧紧抓住宁迹的手说,“阿迹,你爸爸走的早,萧天祥究竟有没有人性啊,一定不能放过他。”
“对,哥,妈说的没错,如果不是萧家,我们一家人就不会阴阳相隔。”
宁迹没说话,只是沉沉的和宁锡元对视着。
宁锡元原本已经有些平静的情绪再度被挑起来,抡起一旁的拐杖就往宁迹的身上敲去。
宁迹躲开,沉声道,“事情还未有定论,萧天祥现在已经被拘留,早晚会水落石出,爷爷,你有没有想过,当时宁氏和萧氏之间并无利益冲突,萧天祥无缘无故为什么会向我爸爸下手?”
宁锡元眸里的怒气逐渐沉了下去,“你是说……”
“这事儿牵扯的不是一个人。”宁迹冷笑,漠漠的眸从在场的人身上扫过去,“我有分寸。”
“混账东西,你有什么分寸。”宁锡元瞪着他,“一开始你查到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我告诉你,不管这件事儿牵扯到那些人,你立马跟萧笙离婚,我绝对不会允许我的孙子娶害死我儿子的人的女儿。”
宁迹原本沉着的眸陡然间淬了一层寒冰,蚀骨的寒意从他的眸里往外渗,似是要冻结周围的空气一般,就连宁锡元也被这股寒意震慑了一下。
“不可能!”他沉冷的嗓音掷地有声的吐出三个字,微眯的视线像是一头充满警惕的狮子,“她是我的太太,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阿迹……”宋雅兰拧紧了眉心,看着他唇角动了好几下,但看着儿子冰冷蓦然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不答应也得答应。”宁锡元沉了脸,冷笑,“宁迹,你每天看着她不会想起你爸么?你能做到对宁家问心无愧么?”
宁迹拧眉,淡薄的眸直勾勾的看着他,“对宁家问心无愧?那宁家能对我问心无愧吗?她是我的太太,你们敢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就别怪我不给宁家的人留情面。”
他冷眸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早就跟你们说过,萧笙是我的底线,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垮一个贺家,也能让宁氏集团在一夕之间分崩离析。”
他这句话绝非恐吓,他坐在那个位置两年多的时间,熟悉宁氏集团的一切,再加上他那么多年在国外的积累,如果真想让宁氏集团换个主人,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宁锡元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自保。”宁迹沉沉道。
宁锡元冷笑,“宁迹,你可真够出息,为了个女人你这么和我说话。”
宁迹跟着笑了笑,“你们当初让我娶她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爷爷,你应该早就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当初娶她的时候?”宁锡元嗤笑,“当初娶她的时候不知道萧天祥是害死你父亲的凶手,她如果不是时碧柔的女儿,她这辈子都别想进宁家的门,现在她不认时碧柔,别说她是仇人的女儿,就算是,宁家也容不下她。”
三尺之寒的坚冰从宁迹的眸底深处涌出,如同一支支极为锋利的冷箭,阴森森的看着宁锡元,仿佛面前的不是他的爷爷,而是他的仇人。
宁锡元睨了他一眼,“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只要是宁家的种,宁家绝不允许流落在外。”
宁迹眯眸,极为沉重的寒凉之中裹着他浓郁的失望,把视线从他身上转移到宋雅兰和宁冉的身上,冷冷嗤笑了一声,“还真以为宁家是女人挤破头也想进来的豪门?爷爷,妈,我最后跟你说一次,我和萧笙是一体的,萧笙在,我在。”
他站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回头,“我爸爸的事你们最好别大肆宣扬和萧天祥有关,也别去找萧笙说什么,不然……爷爷,我说的那些绝不是吓唬你。”
“宁迹!”宁锡元陡然站起了身,被气得剧烈咳嗽起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宁迹是他被看重的孙子,所以他深知宁迹的秉性。
宁迹这个人,向来说一不二。
他没回头,回应宁锡元的只有重重的关门声。
……
他站在宁宅的门口,掏出手机想要给萧笙打电话,突然间云哲打电话过来,他拧了拧眉,接通,“有事?”
“四哥,那个心理医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