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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可能不疼?【四千】

时碧柔拦在她的面前,往日优雅的形象此时荡然无存,只剩下了悔恨和迫切,“你给妈妈个机会,你听妈妈解释……”

萧笙抿唇,深吸了一口气顿下脚步,抬起头看着她。

她的眸中明明毫无情绪,却有一层淡薄的凉意铺展开来,“你不是我妈妈,我没有妈妈。”

“笙笙……”时碧柔的眼泪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在她美丽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透明的痕迹,像是一道冬日里被融化的坚冰,绝望而美丽。

萧笙视若无睹,“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她绕过时碧柔,房门恰好打开,明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到两人眸中闪过一丝错愕的神色。

萧笙见她,心里不知道为何松了口气。

她刚上了台阶,手却突然被人拉住,她眉心又是一蹙,回过头冷冷看了时碧柔一眼,“放手!”

“笙笙,妈妈知道错了……”时碧柔不但没松手,反而抓得更紧,“妈妈不指望你能原谅我,但别不理妈妈,我只剩下你了……”

她身体往下赘着,几乎跪在了萧笙的面前,“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么多年,我的心怎么可能不疼?”

她怎么可能不疼?怎么可能不挂念?她恨萧笙,可夜深人静之时,她也常常会从噩梦中惊醒。

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可能不疼?

时至今日,她才终于清楚自己当初错的有多离谱,她为了自己的幸福抛弃了亲生骨肉,这些年来,她用她所以为的幸福迷惑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千疮百孔的胸口早已在幸福的表面之下溃烂不堪。

这也许就是报应。可她明明还有机会补偿……

“笙笙,你要妈妈怎么样都可以……”她面目因为灼急而有些扭曲,明亮的眼睛不断的往下流着泪,“你外公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问你的情况了,笙笙……”

萧笙看着她,听着她这些话只觉得越发的讥嘲,她看着面前美丽的女人,不屑和嘲讽从眸中溢出,“怎么样都可以?”

时碧柔重重的点头。

“我要你永远别出现在我眼前。”萧笙一字一顿,像是每一个字都是从喉骨间挤出来的一般,“你只剩下我了?可我从小到大什么都没有。”

她这句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直勾勾的插进了时碧柔胸口,她陡然瞪大了眸,所以的言语被卡在喉咙之间。

萧笙哂笑了一声,冷嘲的看着她,“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没出现,现在出现干什么?我现在生活的很好,不需要你所谓的补偿,如果你还有那么一丁点的良知,就别出现我眼前,你的每次出现,对我来说都是特别恶心的事。”

她冰冷的视线落在时碧柔抓着她的手上,如同道道冷箭,时碧柔下意识的松了力道,怔怔而绝望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笙笙……”

萧笙没再看她,转过身朝着屋内走去,“别以为自己的忏悔有多高尚,如果路笙竹没死,你还会过来找我吗?在你心里我什么都不是,同样的,在我心里你也什么都不是,我恨你,但我不会在你的身上浪费我的感情,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笙笙……”她踉踉跄跄的追上去,因为紧张差点栽倒在台阶上。

萧笙的那些话,像是砸在她胸口的钉子,一颗颗的直中要害。

萧笙说的没错,如果路笙竹不死,说不定她这辈子都不会想起来萧笙这个女儿。

不,她从来没忘记过,只是不愿意想起。

这些年,她像是做了一个美妙而冗长的梦,突然之间梦醒了,她才发觉自己已经在这场梦里遗失了最重要的东西。

萧笙顿了顿,突然间又回过头去,“你叫笙笙的时候,心里想的究竟是我还是路笙竹?”

时碧柔一时没反应过来,错愕惊慌的神色被萧笙清晰的捕捉,萧笙哂笑了一声,“你真狠。”

时碧柔和宁迹,让她一辈子都活在了路笙竹的阴影之下。

她这次脚步没停,直接进了房间。

明姐的视线依旧落在时碧柔的身上,在她进门之后没有任何动作。萧笙侧了一下头,“明姐,关门。”

“可……”明姐眉心蹙着,看了看时碧柔,又看了看她。

“我让你关门。”她压低了声音,暴躁的语气明姐从未听过,视线和时碧柔的视线短暂交织之后,急忙关上了门。

“小笙?”她撩起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你想不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也辨别生太大的气,对孩子不好。”

萧笙烦躁的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压在太阳穴上。

见她没答话,明姐朝着她走过去,轻声叹了口气,“其实她也挺不容易的,你也是要做妈妈的人了,试想一下跟自己的骨肉分开,心不会不疼。”

萧笙一顿,抬起头看着她,凉凉的视线从她的身上划过,她有些不自在,“我是不是说多了?”

作为一个下人,她确实不该说这些,但有些话不说,她忍不住。

“没说多。”萧笙收回了眸,“我无法做出这样的试想,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和我的孩子分开,明姐,我跟她不一样。”

明姐愣了愣,点点头。

萧笙站起身来,“我累了,晚上你不用做我的饭了,还有,留意一下,如果那个女人一直不肯走的话,你就报警。”

明姐眸光微微一缩,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才回道,“知道了。”

萧笙眯了眯眸,眉梢轻轻往上挑了挑,眸子之中划过一丝深意,片刻,她若无其事的收回自己的眸光,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萧笙并没有睡意,站在窗口前看着外面久久未离开的车子,目光沉凉。

孩子又踢了她几下,萧笙回了神,宛若无骨的手轻轻放在小腹上,唇角轻轻扬了扬,转身上了床。

她想,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时碧柔。

一个连亲生骨肉都能下得去手的人,并不值得被原谅。

电话铃声响起,她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接。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月亮淡凉的光芒逐渐笼罩大地,她才闭上了眼睛。

……

萧笙是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的,昨天她睡的时候窗帘没拉,清晨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照射进来,有些刺眼,她眨了眨眼睛才适应。

身旁的位置是凉的,宁迹一夜未归。她心里有些失落,下了床朝着窗口走去。

原本停在路灯下面的保时捷已经离开,她眉心蹙了蹙,在窗口停了片刻,直到外面的吵闹声让她不能忍受,她才开了门出去。

红叶别墅不大,佣人平时也就只有明姐一个人,前段时间宋雅兰从老宅派了一个人过来,这几天萧笙有些不太习惯,便又让人回去了。

过了走廊的拐角处便是楼梯,从楼梯口看去,此时明姐正在和贺家的人争辩。

贺少翔和贺老爷子都来了,贺少翔口中喊着要见她,被明姐拦着,一来一往之间气氛剑拔弩张。

贺少翔看到她从楼梯上下来,抬起脚步就要扑上去,“表妹,你可算是下来了。”

萧笙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在沙发上坐了一下,“你有事?”

“表……”贺少翔刚说出一个字,便被一旁的贺老爷子拦了下来。

贺老爷子走上前来,“萧笙,今天我厚着脸皮来找你,是有事情找你。”

“我猜到了。”萧笙淡然处之,朝着一旁的明姐使了个眼色,示意明姐给贺老爷子倒水,“您有事直说,不过我未必能帮得上。”

“你能帮得上。”贺老爷子笃定道,“萧笙,你也知道贺氏和萧氏最近的情况,只要你给宁迹说一声,贺萧两家就能喘口气。”

“商场上的事我不懂。”

“不需要你懂。”贺少翔有些急,“你只要吹吹耳旁风就可以了,让宁迹住手吧,这段时间,贺氏百分之六十的股份都落在了他手里,照这么下去,将来萧氏也是他的囊中之物,表妹……”

“商场上的事,他不做,也会有人做,就算他住手了,下面还会有很多个宁迹等着瓜分蚕食你们。”萧笙抿了抿唇,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们。”

“你在记恨我们?”贺老爷子的开了口。

萧笙摇头,“你们没什么值得我记恨的。”

这才是对人最简单最直接的暴击,她面色平淡毫无波澜,吐出的话却直逼要害,让人立不住脚。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贺家和萧家会怎么样,和她无关。

贺少翔见她这副神情,直接拍了桌子,他的这个动作引来了明姐,拦在了萧笙的面前。

萧笙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明姐的肩膀,明姐回过头,萧笙轻轻笑了笑,示意明姐下去。

明姐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但还是听从了她的吩咐。

“我真的帮不了你们,你们请回吧。”

“萧笙,你是帮不了还是不想帮?这就是你一句话的事,你以为这次贺氏这么快就几乎已经面临破产的境地是因为什么?贺氏出事后,接着就是你们萧氏。”贺少翔神色扭曲,“这一切都是宁迹安排的,一环扣着一环,先是我们贺家,然后再是萧家,而最后,这两家多年来的积累和品牌全都落在了宁迹的手中,你真以为他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坐收渔利?”

“你什么意思?”萧笙拧眉。

“我什么意思?”贺少翔冷冷嗤了一声,“我的意思是,这些事儿都是宁迹策划的,吃下了贺氏和萧氏,那他在宁氏集团的地位就站稳了。”

贺少翔看着开始凝重的脸,继续道,“撞你哥的那个司机前几天在监狱里暴毙了,萧笙,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你仔细想想最近所发生的事情,是不是每件都和宁迹有关,但每件宁迹都置身事外?”

“我凭什么相信你?”萧笙身体颤了颤,她蜷紧了双手,压住了从心底翻腾而出的情绪,抬起头冷冷的看着贺少翔,“宁迹是我的丈夫,我相信他,倒是你,这些年你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我有句话送给你,自作孽,不可活。”

“你……”贺少翔握紧了拳头,像是下一刻拳头就会落在萧笙的身上。

萧笙站起身,冷笑了一声,“我不会帮你们的,你们回吧。”

她转身朝着楼上走去,“明姐,送客。”

贺老爷子还想再说什么,但看着她决绝的态度,便已经清楚他再说什么都是徒劳,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拉着暴怒的贺少翔离开。

从小到大,他们是怎么对待萧笙的?萧笙有这样的态度,不足为奇。最起码萧笙有句话没说错,自作孽,不可活。

贺少翔离开之前恶狠狠的看着她,“萧笙,别太得意,总有一天,你会被宁家赶出来,到时候,你才是最可怜的那个。”

“或许是。”萧笙抬着眉尖,轻蔑而不屑的看着她,修长的手指玩绕着垂在胸前的长发,“不过,我想你是看不到我被赶出去的那一天了。”

……

她在偏厅的钢琴前坐了一整天,手指跃动间弹出的音符屡次出错,她等了许久,宁迹还是没有回来。

日落黄昏,夕阳染红了西边的半边天,红叶别墅的景观很美,就连看日出日落也是处极好的地方,萧笙从钢琴前起身,脑海之中不断重复着贺少翔的话。

她是不信的,可脑子中控制不住的往外涌。

犹豫了许久,她拨通了宁迹的电话,听筒之中传出阵阵忙音,萧笙眉心一蹙,继而拨通了云哲的电话。

电话很快便接通了,听到她的声音,云哲才稀里糊涂的发觉他接到的到底是谁的电话,“嫂子?”

“是我,四哥呢?”

“四哥有点急事,不方便接听电话,嫂子,你有事吗?等四哥有空了我转达。”云哲看了看床上醉酒昏睡的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宁迹喝酒从来不醉。

“没什么事。”萧笙咬了下唇,沉思了片刻才继续说话,“云哲,珍珠泉的项目有没有问题?”

“珍珠泉能有什么事?”云哲回答道,“嫂子,你多心了。”

“但愿吧。”萧笙笑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刚挂了电话,就有一通新的电话打了进来,“嫂子,我是岑炫,我明天就要出国了,你一会儿有空吗?我会把我知道的有关四哥的事全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