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笙苍白的脸上微微一愣，“姨姨？什么姨姨？”
“妮妮的姨姨。”妮妮不停的往她怀里缩，水汪汪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她，她看着萧笙苍白的脸色，有些怕，但又舍不得松手，“妈妈，你是不是不要妮妮了？”
萧笙没答话，轻轻抬起了头，凉凉的视线落在宁迹的脸上，如同死水微澜一般，看不出情绪，却又传达着令人窒息的质问和疑惑。
她的眸澄澈透亮，一字一句的隐瞒和谎言都是对她的伤害。
宁迹抿唇，“阿笙，汪雪桐去老宅的事，我并不知道。”宁迹眉心紧蹙起来，声色沉沉的带着些颤音，似是害怕，也确实是害怕，他怕萧笙不听他的解释，也怕萧笙不信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的关系脆弱的如同一张纸，一捅即破。
萧笙的眸轻轻动了一下，没有答话，又低下头落在妮妮的身上，“妈妈没有不要你。”
洛天晴冷嗤了一声，讥诮的看了看宁迹，“你可真行，宁迹。”
宁迹沉眉，眸中划过一丝冷色。
妮妮并没有注意到大人之间的波澜渐起，可怜巴巴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妈妈，姨姨说你有了小弟弟之后就不要妮妮了，妮妮不要小弟弟，妮妮要妈妈。”
萧笙眸一沉，“姨姨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姨姨没跟妮妮说，跟奶奶说的。”
三个大人的脸色同时一变，萧笙脸色白了白，抬眸讥诮的扫了宁迹一眼，然后又回过头来看着妮妮，轻声问道，“那奶奶是怎么说的？”
妮妮歪头想了想，“奶奶什么都没说。”
妮妮扑到她的怀里，小脑袋在她身上蹭了蹭。
“越是什么都没说越能说明问题。”洛天晴嗤笑，斜挑着眉心嘲讽道，“宁迹，我刚刚还在劝萧笙回家，现在看完全没有必要。别以为我们笙笙非你不可。”
宁迹沉沉扫了她一眼，“我要和阿笙单独谈谈。”
“有什么可谈的？”洛天晴冷嗤，挡在萧笙的前面。
萧笙深吸了一口气，毫无波澜的眸光从宁迹的脸上划过，“天晴，我跟他单独谈谈。”
洛天晴回过头去，本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她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和脸上无波无澜的神情，又生生把到喉间的话咽了回去，紧蹙着眉心点点头，本来想把妮妮抱走，但看着妮妮紧紧缩在萧笙的怀中，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进了房间。
……
客厅里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两人不浅不淡的呼吸声，妮妮的目光在父母之间来回的转，怯生生的惹人心疼。
宁迹动了动唇角，在萧笙面前坐了下来，前倾着身体去握萧笙的手，萧笙下意识躲了躲，他心脏一扯，难受的几乎窒息，“阿笙，我真不知道汪雪桐的事。”
“重要吗？”萧笙眉心动了动，视线的焦点并不在他的身上，轻轻的握着妮妮的手，“你知道与否，她都是路笙竹的亲生妹妹。”
萧笙突然直起了头，“但即便她是妮妮的亲阿姨，即便她抚养了妮妮三年，她也不能在你妈面前说那些。宁迹，我知道我不讨你妈欢心。我在努力，她在见汪雪桐之前是不是也应该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她看着宁迹沉沉的脸色，心里既难过又难堪，“我还不满二十五岁，我嫁给你也不是为了钱，她们凭什么议论我？我对妮妮好怎么样？我对妮妮不好又怎么样，等妮妮长大之后，她是不是还要告诉妮妮，我不是她的……”
“亲生妈妈”四个字萧笙当着妮妮的面怎么也说不出口，深深吸了一口气从喉间咽下去，两只眼睛涨得通红。
她抱紧了怀中的妮妮，肚子里的孩子似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踢了她两脚。
“阿笙，我保证，我绝对不会让她影响到我们的生活，我会通知老宅那边，从今天开始谢绝她的拜访。”宁迹轻抿了下唇角，继续道，“我以后也不会让她接触妮妮。”
萧笙轻咬了下唇，闭口不言。
宁迹知道她情绪处在低潮，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客厅里再度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周围的空气像是被冻结了一般，凉飕飕的令人颤抖。
宁迹再度伸手去握她的手，这次她没有躲。
她的手很凉，唯有掌心还存有些许的温度。
宁迹双手紧紧捂住她的手，“阿笙，肇事司机找到了。”
萧笙一愣，猛然抬起头来看着他。
宁迹见她眼中终于有了情绪，蓦然觉得心底某处松了一口气，继续道，“现在已经被关押，检方现在正在以故意杀人罪起诉。”
“故意杀人？”萧笙咬牙，从喉骨之间硬生生的挤出声音，“不是……意外？”
宁迹紧紧握住她的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肇事者是竹泉村的人，因为不满拆迁赔偿款，曾经威胁你哥哥拿钱，但你哥哥没理会……”
宁迹感觉到怀中她的颤抖，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
萧钦的死太过复杂，他只能将浮于表面的这些事情告诉她。有些黑暗，他一个人去面对就好，他的阿笙，应该活在阳光之下。
“为什么会这样？”萧笙低低抽泣起来，“我哥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阿笙，我会给他一个公道。”宁迹的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头发，轻轻阖了下眸，“大哥一定不希望你因为他痛苦，你可以难过，但你不能惩罚自己。”
萧笙抬眸看了看他，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在她脸上留下了两条清冽的痕迹。
妮妮见她哭了，也跟着她哭了起来，不停的往她的怀里缩。
萧笙心脏一缩，抹了抹眼泪，两条手臂用力把妮妮抱到了自己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来，抽了两张纸巾轻轻帮她擦眼泪，“妮妮不哭，妈妈没事。”
“妈妈别哭，妮妮好怕。”
萧笙明眸晃了晃，唇角挤出僵硬的笑容，“不怕……”
宁迹看着她，咬了下唇，“阿笙，我们回家？”
听到“回家”两个字，萧笙陡然一愣，下意识缩了缩身体，抱紧了怀里的妮妮，“你走吧，我带着妮妮在这儿住几天。”
“还是不肯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