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死不松口。”云哲回答,眸中划过一丝狠厉,“不过查到了他的背景,他和他老婆原本是菜市场卖菜的小贩,有一个儿子,但年前被查出儿子得了白血病,高额的治疗费他们夫妻不可能负担的起。”
云哲看着他的脸色,继续道,“前段时间他的账户莫名进了一笔钱。”
“汇款账户查到了吗?”
云哲抿了抿唇,目光闪了闪,一时间说不出口。
宁迹视线从他脸上扫过,眉心微微动了动,“和谁有关?”
“是……是从宁冉的账户汇出来的。”云哲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宁迹陡然阴沉的脸色轻咬了一下唇,“四哥,或许其中有什么隐情呢?”
宁冉的性子虽然跋扈,但还不至于狠毒。她和萧笙从小不合,但也只是磨嘴皮子,况且萧笙嫁进宁家之后便对宁冉处处忍让,两人之间已经不似之前剑拔弩张。
“回老宅。”宁迹晦暗的眸子眯着,犹如古井深潭一般让人探不到底,车子内的温度似是下降了好几度。
云哲看着他逐渐凌厉的线条,几乎有种想要躲开的冲动。
“四哥,老爷子和夫人都在,你这么回去恐怕不太好。”
钱是从宁冉卡中打出去的,不管和宁冉有没有直接关系,总归是脱不了干系的。
宁迹沉了沉眉,垂着的眸掩盖住了他眸中的冰寒,“调头。”
“四哥……”
“我要见见那个司机。”宁迹沉沉道,看着车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灰暗暗的如同他心上挥之不去的尘埃。十指逐渐收紧,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手背上已经是道道青筋凸起。
宁冉……
……
卡车司机身材清瘦,面容憔悴,两个眼窝深陷,周围是一团乌青。
他视线从宁迹的身上扫过,与宁迹视线交织的时候莫名打了个寒颤,身体僵了僵,下意识躲避宁迹的目光。
他没见过宁迹,但站在宁迹身旁的云哲他倒是见了好几次,“你不用再问了,没有人指使我,我就是醉驾,那天太累了。反正也没撞死人。”
宁迹眸光一冷,漆黑的眸子一片蚀骨的阴沉,像是无尽的深渊,让人稍不注意便能跌落其中。
他身体下意识的颤了颤,嚷嚷着要回狱中。
“没撞死人?”宁迹重复了他的最后一句话,微微上提的尾音让人不寒而栗,“要不我让医院停了你儿子的药?让你看看死人是什么场面。”
司机身体陡然一僵,急速缩聚的瞳孔蔓延着深深的恐惧,“你敢。”
“没什么我不敢的。”宁迹蔑视的眸漫不经心的从他身上扫过,“上次你收到的钱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吧?到时候不用我动手,医院也会停药。”
司机握紧了拳头,猛然站起身来,面目狰狞,“你到底想怎么样?”
云哲眉心一皱,上前将他按了下来。肩胛骨被捏的生疼,司机满脸扭曲却顾不上挣扎,只是咬牙看着宁迹,“别伤害他们。”
宁迹哂笑,“伤害他们的不是我,是你。即便我不动手,即便你儿子侥幸活下来,他将会有一个杀人未遂的父亲,一辈子在人前抬不起头。”
司机双眼瞪得极大,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紧咬着牙看着他。
“宁冉是怎么找上你的?”宁迹的眸似无波澜,语调越发的平淡,似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人和事。见司机咬着唇不说话,他眉心微微挑了挑,似是不悦,“还不准备说?”
“我不认识什么宁冉。”
宁迹眉心彻底沉了下来,站起身来便往外走去。
云哲微微一愣,急忙跟上他的脚步,“四哥。”
“对于冥顽不灵的人,没必要手下留情。”他冷沉的丢下一句话。
司机急了,“我真的不认识什么宁冉,你别伤害我的孩子。”
宁迹顿住脚步,回头扫了他一眼。
司机垂下了头,“那个女人是通过电话联系我的,她说可以给我一笔钱,可以让我妻子和儿子下半辈子都能生活无忧,后来我就收到了一笔钱,她说是定金。”
司机蹲下身体,似是那根情绪的弦在绷得最紧的时候突然断掉了,他双手掩面,情绪失控失声大哭起来,“我没想过杀人,我也是……走投无路……”
若非走投无路,谁愿意走极端呢。
宁迹沉着眸,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云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是真没见过还是假没见过?”
司机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
宁迹眯了下头,重新抬起脚步。
“我儿子他只是个孩子,你们这些有钱人根本就不懂为人父母的辛酸和无奈。”
宁迹冷嗤了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
云哲在他身上狠狠跺了一脚,跟着宁迹离开。
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能成为伤害别人的理由。
“四哥……”
“接下来该怎么做用我教?”他偏头,听得出情绪并不好。
云哲摇头,“我知道该怎么做。”
“阿笙没得罪过什么人,除了萧家的人以外,最针对她的就是阿竹曾经的那帮朋友,萧家的人现在还要靠着阿笙拉拢宁家。”他顿了一下,微抿了唇角,像是思索了许久才说出下面的话,“你查一下汪雪桐最近跟什么人来往过。”
云哲瞳孔微微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阿笙现在在哪?”
云哲急忙回答,“明昊刚刚说,嫂子带着妮妮从培训班出来之后去了工作室。”
“你不用跟着我了,打电话给宁冉,让她明天到我办公室见我。”
“或许宁冉根本就不知情。”云哲抿了抿唇。
宁迹冷冷扫了他一眼,“不知情?”
云哲低头,“如果宁冉真跟这件事有关?你打算怎么处理?”
宁迹微微垂眸,十指慢慢的收紧,“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做错事了就该付出代价。”
他转身上了车,吩咐司机去笙语工作室。
云哲看着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内的车子,紧咬着下唇,双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紧握成拳,如同一棵挺立的松柏在原地站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