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迹一顿,讶异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异样的情绪从眸中一闪即逝,几乎令人无法捕捉。
但萧笙还是看到了,只是无法理解其中的复杂和沉重。她紧抿着唇,看着他脸上的灰白有些发愣。
宁迹向来是一个会隐藏情绪的人,这是第一次萧笙清晰的捕捉到他的情绪。即便他不说话,但神情已经代表了一切。
她微微侧过头,轻轻阖眸,“有多像?”
她和阿竹到底有多像,才会让宁迹露出这样的神情?名字像,就连长得也像,所以,这才是宁迹娶她的原因吧?
不是因为老爷子的一句话,只是因为她和阿竹长得像。
宁迹松开了她的手,紧握住自己颤抖的指尖,“你和阿竹一点也不像。”
她和阿竹是两种不同的女孩,性格更是截然相反。阿竹清雅如竹,恬然自处与世无争。萧笙敢爱敢恨,坚韧执着。
若说长相,乍一看确实有些相似,但细看却是一点也不像的。萧笙的美,一眼便可以让人念念不忘,阿竹是公认的美女,但在她面前也有些黯然失色。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将两人联系在一起过,更不觉得她们有什么地方是相像的。
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时碧柔一个人会觉得两人相似,但这种想法源于她的执念,她的心病,除非阿竹复活,除非萧笙消失,否则无药可解。
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在萧笙头上吻了一下,“阿笙,我从来没把你当成过谁的替身,你十五岁时我跟你说的那句话,现在依然不变。”
你是我的独一无二……
萧笙看着他的脸,哂笑了一声,再无力和他争辩什么,最终疲惫的闭上眼睛。心底密密麻麻的疼痛逐渐掩住了身上的疼痛,她蜷了手指,觉得窗外的每一缕阳光都是灰的。和宁迹结婚这一年半以来,她的痛苦远多于快乐。
她从不在意她得到的是否能和回报一样多,她只是想留在宁迹的身边,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替身,不,或许连替身都算不上。
她爱他,并且甘之如饴,可突然间,她的梦坍塌了。
萧笙脑海中影影绰绰闪过许多画面,大多数都是她和宁迹相处的画面,她认真去想,却又没想起来些什么。
其实,她和宁迹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可那段时间,却影响了她的一生。
在萧笙的记忆中,初次见他是在十五岁,宁老爷子的寿宴上。
宁家在黎城颇具名望,老爷子的寿宴邀请了黎城大多数的名流,萧家也在其内,但萧笙并不是随着萧家人一起去的,而是跟着宁旭泽混进去的。
她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尤其是跟所谓的富豪名流打交道,在她看来,那些人表面看起来衣冠楚楚,其实内心满是铜臭,眼睛都长到天上了,虚伪至极。
她混进去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当日宁家特意请了意大利的厨师做甜点,有最正宗的提拉米苏。
十五岁的萧笙已经出落的明艳动人,但因为长时间被萧家的人忽略,她甚至连件像样的礼服都没有,宁旭泽还特意跑到宁冉的房间帮她偷了一件。
她是去拿甜点的时候碰上的宁迹,两人碰巧拿到了同一块,萧笙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尴尬的笑了笑,缩回了自己的手,“我让给你。”
并非是因为萧笙有多大度,而是自己是偷偷混进来的,不能因为一块甜点而错失了整片森林。
她不记得他了?宁迹许久没答话,温淡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讶然,温沉,还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明明没有任何的侵略性,却看得人头皮发麻,她这不伦不类的裙子是怎么回事?
萧笙被他看得无所适从,低着头,两手的食指搅在一起,一面还偷偷的往上抬眸,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
他穿着一件白衬衫,清雅矜贵,明明是温朗少年的模样,那双惑人的眸中却携着一丝旁人看不懂的深沉。
两人的眸光撞在一起,萧笙快速的低下头,脸色微红,她也不知道他躲什么,只是自己心脏跳的厉害。
“喜欢?”他出了声,嗓音清润温朗,如同一股清风拂过。
萧笙抬眸,看着他手中的甜点重重点点头。
宁迹勾了唇,将手中的甜点递给她,“吃吧。”
他勾了唇,也勾了她的魂。
“厨房有提拉米苏,想吃吗?”
她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那你跟我过来。”宁迹转头,唇角有隐隐轻快的笑意溢出,带着她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终于拿到自己梦寐以求的提拉米苏,萧笙道了谢,唇角的笑意如同此时她手中拿着的甜点。
“你这裙子是从哪来的?”他记得宁冉有一条,买回来试穿之后差点被老爷子打断了腿,便再也没有穿过,难道现在的孩子都比较喜欢这种不伦不类的风格?
萧笙的脸色红了红,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我朋……我家人还在那边等我,我先走了,谢谢你的提拉米苏。”
宁迹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她果然不记得他了,孩子的记忆,还指望她能记多久?
……
直到走远了萧笙才停了下来,拍了拍自己扑通扑通跳的小心脏,心满意足看着自己手中的提拉米苏。
宁旭泽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骤然一慌,提拉米苏差点掉在地上。她转过头去,看到是宁旭泽,狠狠翻了个白眼,“宁小七,你想吓死我呀?”
宁旭泽嘿嘿笑了两声,“你刚刚去哪了?”视线飘到她手里的提拉米苏上,微微一愣,“你从哪拿的?”
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后厨啊。”
宁旭泽恍然大悟,“你又偷偷溜进后厨了?”这种事,萧笙干的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才偷偷的呢,我是光明正大进去的。”萧笙睨了他一眼,视线朝着宁迹的方向飘过去。
宁迹此时正在和身边的人攀谈,唇角淡漠疏离的笑意清贵儒雅。
“他是谁呀?”
宁旭泽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我四哥,特意从国外回来参加我爷爷的寿宴的。怎么?你看上他了?”
萧笙回头瞥他,“我只是再想,如果洛天晴看到他的话,一定看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