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和店小二已经麻木了,自觉的前将尸体抬到牛山,扔进先前堆放那三名黑衣卫的荒草丛中,刚到跟前,眼前数十只野狼正在撕咬先前丢下的碎肉,见有人来,一个个瞪着绿莹莹的眼睛往前逼近。
掌柜的和小二连忙丢下尸体就跑,冷风嗖嗖,冷汗淋漓中,身后传来野狼撕咬的吵闹声。
客栈内,韩暮对两人解释着这黑衣卫的由来,黑衣卫的前身便是桓温遍布京城的密探组织,后来.经过郗超改良,吸取了很多死士组建而成,这些人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很多人身有武技,有男有女,平日里专门收集各种情报以为桓温等人所用,关键时刻也可以作为刺客和打手使用。
这些资料都是俊杰打探到的消息,俊杰在京中的情报网虽然没有打造的很完善,但是像黑衣卫这样的重要组织还是逃不过他的侦查。
陈冲唏嘘道:“这黑衣卫我也仅仅是有所耳闻,像大帅这般了解的详细,确实无法达到,然则这帮人来此小镇所为何来?”
韩暮道:“很显然是来刺探我北府军动向,你看这些人身着普通衣饰,将剑藏于衣内,住店时又将整个客栈包下,以防泄露行踪,这是典型的黑衣卫行动手法,但是这几个人显然是在这偏僻小镇放松了警惕,加之黑衣卫纪律甚严,在京中不敢大肆作恶,到了穷乡僻壤自然放纵一些。”
陈冲道:“大帅,依小人看来,去我巢湖城周边刺探的定不止这么一队人,恐怕今后几日,少不得和他们打交道了。”
韩暮点头道:“小心一些便是了,尽量避免冲突,这四人失踪之后,黑衣卫定然要来追查,只不过那时我们已经到了京城了,明日无论如何也要将店家和小二劝走,否则他们全家人将遭不测。”
陈冲点头称是,又谈了几句,各自回房歇息,苏红菱自然和韩暮同房相互照应,夜间但闻风声呼呼,隐隐送来山头野狼的嚎叫声,想来那几人的尸首已经被瓜分殆尽了。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韩暮等人便起床整装,没想到那店主人带着小二也将家中所有人装了两大马车候在院内等韩暮发话。
韩暮前闻言安慰几句,每家赏了一吊钱,指点他们去六十里外的江北巢湖城去安家落户,店家和小二千恩万谢,待韩暮等人一动身,便将店门紧锁,车奔西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四骑飞驰而来,来到牛山客栈前勒马而停,为首的一名瘦高男子下马察看了一下紧锁的店门道:“陆甲头,管事大人明明叫我们辰时来此与他会合,为何这家客栈关门了呢?”
被称为陆甲头的中年汉子道:“从窗户进去看看,管事大人绝不会误事,此处只有这一家客栈,错不了。”
两名汉子穿窗而入,不一会从窗户跳出来道:“客栈空空,连掌柜的和小二的东西都不见了,大堂中有搏斗痕迹,角落处还有丝丝血迹。”
陆甲头沉吟半晌道:“去附近搜一搜,看看能找到什么。”
四人分头在暮光中骑马搜索起来。
……
牛山的荒草丛中满地的狼藉,衣服和血肉破碎撕扯的到处都是,还有几颗咬了一半的头颅歪在草窝里,看的人毛骨悚然。
陆甲头和其他几人策马站在这片狼藉面前,眉头紧锁。
“老郑,速速快马回京,告知王珣总管,通知四门截留手执黑衣卫号牌进城之人,号码是:九号、七十四号、七十九号、一百九十三号,路不可耽搁。”
“属下遵命。”那老陈一抱拳,策马下了牛山,扬起鞭子狂.抽马臀,一路绝尘而去。
剩下的三人调转马头,沿着往西方向的两架马车的痕迹追赶而去。
一辆简陋的黑色马车往南避开建康城到当涂县的官道,沿着小路绕道而行,窗帘掀开,一张如花的容颜露了出来。
苏红菱轻声道:“这里的桃林好漂亮啊,桃花全部都开了呢。”
韩暮伸头看了一眼小道旁云蒸霞蔚一般盛开的桃花,点头赞道:“大好美景,真教人心旷神怡,若不是有事在身,我倒想停下马车下来盘桓一番呢。”
苏红菱歪着头道:“总有一天,你总会空下来的,到时候我们找一处风景胜美之处好好玩一玩,好吗?”
韩暮笑道:“当然可以,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闲暇下来呢。”
苏红菱笑道:“总会有的,我相信。”
韩暮笑而不语,坐在马车车辕的老仆打扮的陈冲脸带着一丝笑意,低声自语道:“山河破碎,如风飘絮,大帅有空闲才怪呢。”
苏红菱仿佛听到了什么,问道:“陈大哥,你说什么?”
陈冲笑道:“我说,这恼人的春风,吹得人昏昏欲睡呢。”
三人的大笑声中,马车一路加速,消失在桃花满枝的桃林之中。
……
中午时分,三名黑衣人追了西去的马车,三言两语之间,那掌柜的便露了馅,将昨夜之事和盘托出。
陆甲头沉思道:“一名弱不禁风的公子、一名老仆、一名丫鬟;老仆和丫鬟举手间就制住了他们四人?这等本事谁会有?”
一名黑衣人道:“会不会是谢家的那几个余孽?不是说谢安的侄子和弟弟在北府军中任了高级将领么?这会是不是得到了消息,急着回京搭救谢安?”
陆甲头道:“很有可能,其中一个肯定是谢玄。另一个恐怕是化妆成仆从的谢石,这二人都有武功在身,但是那个女子就不知道是谁了,谢家小姐中没有会功夫的。”
另一名黑衣人道:“会不会是那个韩暮呢?谢安可是他的衣服啊,若谢家人得到消息,他难道能坐视不管么?”
陆甲头晒道:“韩暮怎会以身犯险,那谢安只不过是他往爬的跳板而已,二人又无血缘至亲的关系,唤作是你,你愿意丢下北府军数万兵马保护的城池不呆,巴巴的跑去京城救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一个人么?”
那黑衣人奸笑道:“若谢安也将他才貌双全的侄女送给我陪侍枕席,说不定属下会去救他。”
三人哈哈大笑,陆甲头扫了一眼跪在地磕头的客栈掌柜和店小二全家十余口人道:“只能怪你们惹了不该惹的麻烦,安心的去。”
三人剑出如风,瞬间将四散奔逃的两家十三口人斩杀的干干净净,翻身马折返而回,直奔京城方向绝尘而去。
两日后的傍晚,韩暮等人来到健康城外,远远望见巍峨的城墙和高耸的城楼时,韩暮的心中一阵感慨,这座城市曾经是如此的熟悉,而如今却显得如此的陌生。
城门左右士兵排列森严,城墙亦有一小队一小队的士兵来回巡逻,几天前宵禁已经放宽了级别,城门处已经允许百姓出入,但是凡事出入的百姓都要严格盘查,并出示当地县衙的证明身份的文件,不时有忘记带身份证明文件或者是对此不太懂的百姓白士兵们抓走投进大牢,京城几处大牢中这几日人满为患。
马车停在离城门千余步的一处小树林内,韩暮翻看着手中的黑色号牌道:“这玩意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
陈冲道:“照理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只是万事小心为妙。”
韩暮道:“说的对,号牌四枚,我们只有三个人,何不拿一个去试试。”
陈冲顺手拿了一个号牌道:“公子,看我的。”
韩暮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下了马车走到林外,拦住一个正要进城的百姓道:“这位兄弟,我是城中当差的,肚子实在是不得劲需方便方便,这个号牌是门口那位军爷要的,帮我拿给他,免得坏了军中大事,这里有二十文钱,算是报酬,有劳了。”
那百姓狐疑的道:“就拿给那位门口的军爷?就这几步你便给我二十文?”
陈冲一副痛苦的样子捂着肚子道:“是啊,我也肉痛啊,只是我总不能落在裤裆里,熏了军爷我讨一顿打,污了大事我掉脑袋,你说我咋办?别说了,算你走运,快去快去,我这可就憋不住了。”言罢一个响屁从身后冲出。
那百姓捂着鼻子皱着眉头,但是却难掩心中的兴奋,连忙朝城门跑去。
陈冲一溜烟的钻进树林,三人聚精会神的看着城门口,只见那百姓小跑着赶到城门处,将号牌递给城门口一名军士,一边指手划脚的说着什么。
那军士翻来覆去的将号牌看了几遍,忽然一把抓住那名百姓,将他揪翻在地;其他的士兵一拥而,将那名百姓捆了起来。
那百姓哭喊着朝小树林指指点点,韩暮看到此处,低声道:“走!”
一干士兵飞快的赶到小树林之时,韩暮等人已经绕出树林离开有数里之遥了,众士兵四下搜索了半天,一无所获,这才悻悻的收队,早有人将这枚一百九十三号号牌送往指定地点,将情况一一汇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