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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叔,你这里有多少能出海捕鱼的人?若是我能买到船,你们可都愿意跟着我干?每月捕鱼卖出去的钱,我拿六成,剩下的都归五叔,再由五叔来分配。”

五叔被贺兰棠的话逗笑。

“小姐去何处找船?这船都是官家的,如何能让咱们用呢?金宁里,安青里,打鱼也不过是自家做的竹筏来用。”

“我自有法子的。若是我弄到了船,方才说的,五叔可愿意?若是愿意,便与我签一份契约,此事便奏效了。”

五叔看着眼前的小丫头。

【这小孩子处处与旁人不一样,说话做事不似孩童,又不知是谁家的小姐,有这样大的本事,一句话便帮他们赦免了贱籍,又同三皇子相识。如今又胸有成竹地能弄到船来,不知究竟是什么来头……】

贺兰棠也不急,喝着凉茶,等着五叔想明白。

“签。小姐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如今又愿意帮着我们赚钱,我自然感激不尽。小敖,去里屋拿纸笔墨来。”

五叔很快就将契约拟好,递到贺兰棠面前让她看。

贺兰棠看了看,看着上面完全陌生的符号,转头看向春水。

“你可认字?”

春水点点头,“奴婢念给您听。”

听了契约上的内容,贺兰棠觉得没什么问题。

“那便这样定下了。五叔,还有一件事儿要劳烦您,能否安排一间屋子给我?”

“这里还有许多间屋子,我带你们看看。看中了哪一间屋子,住下就是了。”

几间屋子选来选去,贺兰棠最终选了一间二楼朝阳的。

五叔识趣地带着小敖退出屋子关上了房门。

贺兰棠看了看陶灼灼与春水。

“灼灼姐姐,你们说会儿话,我还有些事儿要问五叔。”

她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了两步,听着屋里传来的说话声,又蹑手蹑脚地走回门口。

屋里的陶灼灼高兴地拉着母亲的手。

“娘,从今日起,这里便是你的家了。殿下答应我,将你安置在宫外,帮殿下打理铺子。月月有钱赚,又有房子住,吃喝不愁,不用再做谁家的奴婢了。”

她说完,却不见母亲的脸上出现任何如她一般的喜悦,反倒是沉着一张脸,极其不高兴的模样。

“若你能嫁去丞相府,娘就算累死饿死,也死得高兴。”

一提起这事儿,陶灼灼便觉得心寒。

“娘!这件事儿我本是不想再提了。娘,我是你生下来的,如何你能这样狠心将我骗到他的屋子里,害我险些被……被……,若不是殿下来救我,我日后又如何活下去!”

“若真那样,嫁到丞相府,哪怕是个妾室,也比做人家奴婢好!”

春水看着女儿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拉着陶灼灼的衣裳将她往门外扯。

“你去,去找殿下求,让殿下将你一并送出宫。”

陶灼灼挥开母亲的手,望着母亲的眼神变得陌生。

“娘,您,您怎么变成了这样!殿下送您出宫,是因为看在我忠心的份上。这已是登天般难的事儿,如何还能求殿下再为你我涉险?况且,我根本不想出宫,我就想要陪在殿下身边。”

“殿下殿下!你的脑子里全是那个小殿下,你何曾为自己想过?!难不成一辈子老死在宫里!不然就是被人害死在宫里吗?你去求殿下,既然你这样忠心,她为何不答应?”

陶灼灼被母亲气得眼泪直流。

“娘!若是入宫时,没有殿下收留我,我早就被送到青楼里任人糟蹋了。如今殿下又肯将您送出宫,还让您在宫外过好日子。娘,我们不能忘恩负义。”

春水此刻为了女儿的将来,亦是失了理智。

“什么叫忘恩负义!若不是因为殿下,你何必在大殿上自裁,又怎会无缘无故地被人冤枉,险些失了清白,又被严刑拷打遍体鳞伤。又什么恩情,早就在那一遭还完了!”

“那娘呢!娘你可知晓,殿下费了多大的心思,才让白兰公公把您从贺容华的手里救出来!当初贺容华对我们万般为难,娘只说我们低头做人,听主子的话便没错。殿下待我们母女如何?越是对我们好的人,越是落得埋怨?难不成是看殿下年幼,娘您就这样欺负她吗?!”

春水气急了,一巴掌扇到陶灼灼的脸上。

“你是做了宫辅,说话都如此咄咄逼人。任你是再大的官,你也不能对你娘我这样说话!”

捂着脸的陶灼灼垂着眸,轻轻点了点头。

“娘,我错了。”

她轻笑一声,泪水潸然落下,湿润流淌进指缝。

“我起初就不该求殿下让她将你安置到宫外。你这样挂念我,我们母女在宫中相伴,也能让彼此安心。我这就去找殿下,我求她收回成命。”

春水被气得浑身发抖,眼眶通红。

“陶灼灼!你是不是想气死你娘才罢休!”

“不是么?娘。若不是因为殿下的好心,娘会一步一步得寸进尺么?若是殿下今日就必须让你留在这替她打理铺子,你只得听从,不是么?”

春水沉默着落泪。

陶灼灼走上前,拉起母亲的手。

“娘,她虽年幼,她虽口口声声喊着我姐姐,但她是公主啊。她是凤元皇后嫡出,是凤元最高品阶的瑶瑜公主啊。那些开口便能让我们死上千次的嫔妃面对她,都不得不恭恭敬敬地低头行礼。我们不过是百姓都算不上的奴役,我们有什么资格去与她谈什么扯平,谈什么条件?”

春水崩溃哭泣起来。

“所以今日你为何不趁着机会与那丞相家的公子攀上啊?!”

“他是丞相家的公子,多少名门闺秀都未必能入门做妾,灼灼如何能做得?先不说不愿,即便我愿,殿下如何想我?她信任我,我却这样丢她的脸。娘,我知你心疼我,但不能糊涂啊。人一糊涂,走错了路,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哎。”

贺兰棠正听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她被吓得浑身一凉,转过头撞上小敖那双明亮的大眼睛。

贺兰棠赶紧拉着小敖跑到一旁,用气声喊:“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怎么偷听啊!”

小敖扬起一边唇角坏笑着。

“你不也在这偷听吗?何必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