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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棠与白兰并排站在太阳下。

她委屈巴巴地噘嘴,“伯伯,父皇不喜欢棠棠了……是不是?”

白兰:“……”

【许是爱之深责之切吧。】

汗水越过眉间缓缓流向眼皮,贺兰棠觉得痒,眨了两下。

她放下举着诗集的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又拿着诗集对着白兰上下比划。

“伯伯热不热?棠棠给扇扇。”

“殿下使不得,殿下您自己——”

话说一半,一页纸张从诗集里散落出来。

幸好没有风,飘荡两下就落到了身后的地上。

白兰赶紧弯着身子捡起地上的散落的纸张。

他双手捧着纸,无意间看见了纸张上秀气又熟悉的字体。

猛然间脑海中跳出他日思夜想的那张脸。

他垂着眸,看着诗句间隐现的相思之意,手不经意颤了颤。

【这,这是年儿的字,这上面为什么会有年儿的字?】

“殿下,奴才斗胆。这诗,是您从何处得来的?”

“年儿姑姑写的呀。”

白兰像是反应不过来一般,眼神怔愣呆滞地盯着贺兰棠。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脸色煞白,在阳光下似是即将虚脱倒下了一般。

【年儿还活着?殿下见过她?她此刻在何处?她既是活着,如何忍心这些年一面都不肯与他见?】

贺兰棠听他心声,微微蹙起眉头。

合着白兰也不知道春年是活着还是死了?

不过也不重要。

“伯伯喜欢就拿去吧。”

她垂着头,轻声地叹息了一声。

“灼灼姐姐病重,还不知贺容华受罚呢。要是知道了她娘……”

贺兰棠说着说着,抬手假装抹了下眼泪,嘴巴也撅得高高的。

“我想求父皇放了春水……宫里没人了,我要得回去照顾灼灼姐姐了。”

她走到春兰面前,双手将诗集递给白兰。

白兰盯着她手里的诗集。

半晌后,伸手缓缓接了过去。

“殿下放心,奴才定不遗余力劝说陛下。若是有了消息,奴才便会立刻去凤禧宫回您。”

“真的呀?”贺兰棠受宠若惊,欢喜地跳了跳,“伯伯最好了!那伯伯帮我告诉父皇,棠棠回去啦!父皇不要生气啦!”

“奴才恭送殿下。”

贺兰棠大步朝前走,身后是疯了一般地读着诗集里诗句的白兰。

想来他对春兰也是有情的吧?

毕竟在见到她的“遗物”时,立刻就失去了理智。

-

“你真这么做了?这……这,你从来不会冒这个险的啊!”

贺兰棠站在窗边,将小小颗粒的生瓜子放进花盆里,用小铲子轻轻地填着花盆里的土。

身后是瞪着眼睛表情夸张讶异的萧嫣。

窗外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映的她整个人恬静又平和。

贺兰棠一边压土,一边声音平静地说道:“你不是告诉我,不让我总那么保守吗?这不是跟你学的嘛。”

“不是,我发现你这个孩子脑袋就跟别人长得不一样。”

萧嫣双手叉腰,歪着脑袋看她。

“你该冲动的时候不冲动,该保守的时候不保守。我这不是没死呢,任务万一万一还能完成,你到时候什么系统评估的时候,一个奴婢能值多少钱?”

贺兰棠伸手拿起窗台上放着的茶壶,手微微倾斜,清水便从茶壶中缓缓浇灌在土上。

“人命本身就是无价的。即便是个宫婢,应该也少不过一文吧。再说,白兰公公是皇帝贴身的人,我又不能让他知道我本来的样子,没法和他开口要东西。妈,你有时间担心我,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的任务。”

她放下手里的茶壶,转头笑着对萧嫣伸了个懒腰。

“贺兰雍仁,可是连我都不见了,我看你的任务怎么完成。”

面对女儿赤裸裸的嘲笑。

萧嫣臊得脸色微红,她挺了挺身子,开始讲起长辈的大道理。

“啧啧,这哪儿到哪儿啊,你就狂上了。你才活了二十多年,看事儿还是狭隘。先不说我完成不完成,妈之前告诉你天无绝人之路,死兴许就是生。你都不记得了?”

贺兰棠这一次没有像往常那样,因为不认同母亲的看法与她大辩一场。

她坐在母亲身边,垂着眼仿佛陷入沉思一般。

许久后,轻轻摇了摇头。

“妈,你不觉得,这个系统任务像是新手任务么?”

“啥意思。我也不懂你们年轻人的词语,之前为了那个小李陪他玩了几把游戏,手比猪爪子还笨,脑袋也不顶用。什么经济什么走位,听不懂。”

“就是……”

贺兰棠转了转眼睛,想着用通俗的办法给她解释一下。

“譬如这次的任务,它的目的根本不是在为难我。它是在教我打开思路拓宽赚钱的渠道,它是在教我,产品价值的重要性,又如何能最大化开发出产品价值。譬如谢婉仪给我铺子,我又认识了村民,我又得到了种子。譬如诗集,我们认识了嘉妃娘娘,又能救出春水,如果春年不死,兴许我们还能得白公公还不完的人情。”

萧嫣瞪着大眼睛。

“……,这通俗吗?你妈就是个裁缝,你说这些你觉得我能听懂么?”

“我的意思是,也许死就是死,或者我们已经得到了过生的机会。系统在引导我们怎么适应这个时代又怎么在这个特定的环境里存活。譬如它在教你,得到皇帝的好感越多,你在宫里就越好过。既然它在教我们怎么才能在这里活得好,那就也相当于侧面告诉我们,我们应该……回不去了。”

贺兰棠一抬头,才发现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衣柜前面。

此刻正埋头在衣柜里挑挑拣拣地选衣服。

“妈,你在干嘛?”

萧嫣拎着两条裙子,左看右看。

“我听懂你的意思了,我赶紧挑两件儿衣服去见皇帝去。”

她晃了晃手上的两条裙子,转身面向贺兰棠。

“哪件儿好看?哪件儿穿上看着脸色好?”

左边是一条大红色的纱裙,颜色明艳,金线纹芙蓉。

右边是一条水蓝色的锦缎裙,看着清爽。

贺兰棠虽然更喜欢水蓝色那条,但手还是指向了更适合母亲的红色。

母亲突然而来的激进让她有些欲哭无泪。

“妈,你别着急,进不去的。贺兰雍仁连我都不见,更不会见你。”

另一边儿萧嫣已经脱下了衣服,白花花的身体毫不避讳地展现在贺兰棠面前。

“你懂啥,英雄难过美人关,又不是女儿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