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的春蓉急匆匆地跑到正殿。
“娘娘,去看看吧。公主要带人回秀慧府呢。”
趴在桌子上,鼓着脸怄气的萧嫣头也不抬。
“走走走,爱去哪去哪!不要管她,那么有本事,也不需要我这个母亲做绊脚石!”
春蓉皱着眉头,脑袋里乱成蜂窝一样。
“娘娘,公主年纪还小呢。就算是大人一样的想法,但到底还是个孩子,还需要娘娘照看着才能安心啊。”
萧嫣红着眼眶。
“人家不嫌弃我就不错了。天天怪我做错这个,做错那个。我看我还是离她远点,别碍她的眼!”
另一边。
刚要走出宫门的贺兰棠被陶灼灼拉住了手。
“公主,要不咱们还是别走了吧。”
陶灼灼表情担忧,“您和娘娘这样吵,伤了母女的情分不说,彼此伤心。兴许娘娘想明白了,就好了呀。再说……春烟还在这里,总不能一并带走。”
贺兰棠面无表情:“那你留下。”
陶灼灼被她的话噎的脸通红,随后用力摇头。
“公主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
贺兰棠斜眼看向身旁的宁裳初,“你呢?”
宁裳初单纯地眨巴了两下眼睛,“咱们去的地方能吃饱吗?”
“能。”
“那我跟你去。”
贺兰棠望向身后小声嘀咕的宫女们,“你们不愿意走的就留下!”
宫女们面露难色,面面相觑。
最终,贺兰棠离开凤禧宫时,只带走了陶灼灼和宁裳初。
走在步舆左侧的宁裳初,背上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左肩膀扛着一个,右胳膊挎着一个,肚子上系了一个。
平日里健步如飞,今日走得颤颤巍巍。
右边的陶灼灼两个肩膀交叉斜背着两个包袱,两只胳膊一共挎了六个包袱。
平时走路就慢,如今如同龟爬。
坐在步舆上的贺兰棠,整个人都被行礼给淹没。
勉强能通过摞在一起的几个包袱中间露出来的缝隙呼吸。
搬家就像逃荒一样。
走了好久好久,终于到了秀慧府。
见这大包小包的架势,吓坏了在秀慧府独自守着贺兰棠的春燕嬷嬷。
她连忙召集人手,快速地把这些东西安置了下来。
收拾完东西,春燕嬷嬷也不走,就站在屋里非要和贺兰棠说几句话。
“公主,您回来可太好了。奴婢这白日里盼,夜里盼,终于给您盼回来了。”
躺在床上望棚顶的贺兰棠:盼我啥?盼我回来早上可以喊我起床,然后给我安排一整天的课吗?
“灼灼姐姐……”
她疲惫地翻了个身,哼哼唧唧地喊了一声陶灼灼。
陶灼灼起身,走到春燕嬷嬷面前,对上春燕嬷嬷的打量,大方一笑。
“春燕嬷嬷,公主今日累了,要歇息了。”
春燕嬷嬷:【一个小宫婢,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话?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春燕嬷嬷冷眼打量陶灼灼,皮笑肉不笑。
“这是,尚宫局新来的?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嬷嬷好。我叫灼灼,是公主身边的宫辅。”
宫辅?!
春燕嬷嬷倏地瞪大双眼。
打量着眼前这姑娘也不过十二三的样子,怎就能成了宫辅?还是个新入宫的?
这……
这以自己如今的身份,还得喊她一句姑姑?!
简直荒谬!
“灼灼姑姑好。”
“嬷嬷客气了,喊我灼灼就好。”
趴在床上听到嬷嬷全部心声的贺兰棠,忍不住扬起唇角。
这嬷嬷不行啊,言行不一啊。
春燕嬷嬷规规矩矩地后退了两步。
“既是公主累了,奴才就退下了。”
陶灼灼微微颔首,嘴角依旧保持笑容的弧度,直到春燕嬷嬷离开。
一转头,发现贺兰棠正笑着看向自己,竟觉得有些害臊。
“这,这都是学着春蓉姑姑的样子。”
“挺好的,做得挺好的。”
贺兰棠坐起来,对着陶灼灼招了招手,将她叫到跟前。
“一会儿,你出去找春燕嬷嬷。告诉她,明天开始,不许叫我起床,什么狗屁课我也不上。另外,告诉她秀慧府大门不管多晚都不许关。如果她说不行,这是秀慧府的规矩。你就告诉她……”
陶灼灼探过头,好奇地问:“告诉她什么?”
一旁一直盯着两人的宁裳初,看着二人悄悄咬耳朵,不满地撅起嘴来。
自从这个灼灼姐姐来了,棠棠都不陪她玩了!
现在还咬起耳朵来了!
她不满喊道:“我今天中午要吃三碗饭!”
-
陶灼灼本打算办完贺兰棠交代的事情再回来找春燕嬷嬷。
却没想到,刚推开门,就碰到了堵在门口的春燕嬷嬷。
春燕嬷嬷被门撞得奔出去两步,差点摔倒。
陶灼灼:“嬷嬷没事吧?”
春燕嬷嬷:“啊……没事儿没事儿。那个,姑姑啊,我不是偷听。我就是怕公主需要的时候,我就在门口,不是方便些吗?”
陶灼灼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又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春燕嬷嬷。
“看来该找两个宫婢守在这儿了。”
春燕嬷嬷表情有些不悦。
她本是被白公公找来侍奉公主的人,这样好的差事儿,没想到被个小丫头抢了先。
陶灼灼冷眼看向春燕嬷嬷。
“既是嬷嬷在门口听音儿半天了,也该知道公主在里面说了什么吧?”
春燕嬷嬷搓了搓手。
“可,可这些确实是秀慧府的规矩。四公主五公主都住在这儿,她们的嬷嬷也都跟着。若姑姑不信,大可以去问问别的嬷嬷。”
“没什么不信的。秀慧府的规矩是什么,公主不需在意。但春燕嬷嬷可得记好了,公主的规矩,才是嬷嬷该守的规矩。既是在公主身边伺候,第一条就是要听话。若是公主的话都不听,那我便去尚宫局让人再分派其他懂事的嬷嬷过来好了。”
“别别!”
春燕嬷嬷紧张地脸上的横肉都跟着抖三抖。
“奴婢听公主的话,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姑姑,您就别麻烦尚宫大人了。”
陶灼灼高昂着头,用鼻子轻“哼”了一声,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春燕嬷嬷始终缩着脖子低着头。
直到看见陶灼灼离开,才冲着她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唾沫。
随后恶狠狠地骂道:“什么东西!你才吃几年的盐?找我不自在,你以后也别想好过!”?
“春燕嬷嬷,这是什么事儿让您这样生气呀?”
春燕嬷嬷一转身,见谢婉仪身旁的春兰嬷嬷从院外走来。
春燕嬷嬷与春兰嬷嬷一同当差许久,是老相识了。
一见她来,便上前亲切地迎接。
“这不是六殿下身边儿多了个姑姑么!上我这来扬威作福来了。比不得您清闲,说到底谢婉仪肚子里的孩子还未生出来呢,我不过就是去那儿预备着罢了。”
春兰嬷嬷瞥了一眼正房,将春燕嬷嬷往身边拉了拉。
“宫女在宫中当差,最怕什么呀?”
春燕嬷嬷恍然大悟,欢喜地拍了几下春兰嬷嬷的手背。
“我这蠢笨的人,还多亏姐姐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