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夸张巨大的神殿，司徒红咽了口吐沫：“这是谁搭建的……又是谁居住的……这是力量之神的神殿吗？”
她听说力量之神显露身躯，可化作魁梧巨人。
想来也只有力量之神能够搭建如此巨大的神殿，并在里面生活。
“不，力量神殿虽然巨大，但也没有这么夸张，而且力量之神平日里也是正常大小，根本无需这么巨大的神殿……”林凡摇摇头。
走上前去，掠过一个个足有二十多米高的台阶，摸了摸那一根根残破的石柱，眉头微皱。
“规则……”
这上面，赫然残留着一道道规则！
【焚烧】、【毁灭】、【凛冬】……
也唯有【凛冬】凝聚的冰霜，才能在石柱上千年不融！
神殿大门虚掩，林凡给大夏诸神一个眼神，众人提起神力，准备随时出手，缓缓走入虚掩的大门。
在这夸张的大小比例下，就如同一群蚂蚁进入神殿，去拜见真正的神。
寂静，空旷，黑暗。
“张老，开个灯。”林凡低声道。
只刹那，功德金轮升腾而起，“医”字照耀，耀眼金芒扫清黑暗。
张老小声嘀咕道：“我是真没想到，你能让我拿华佗传承干这个事……我是医神啊！又不是提灯之神！”
但下一刻，张老闭上了嘴。
大夏诸神也都眼神错愕。
寂静的洁白大殿高大而空旷，同样布满战斗过的痕迹，干涸的鲜血染黑了地面，刀劈火烧的痕迹到处都是。
但这次，里面有十二尊雕像。
每一尊雕像都有千米之高，宛若顶天而立。
有雕像已经碎裂，但即便是倒下，依旧如山岳一般。
其中一个雕像坐在最高处的王座上，手持一把巨大的漆黑镰刀，那是一个威严而又高贵的中年，浑身上下散发着久居上位的霸气。
“你对神界最了解，你见过吗？”司徒红环视一圈，看向林凡。
林凡打量着那个坐在王座上的雕像，摇摇头：“与宙斯倒是有点像，但……真没见过。”
林凡十分确认。
这些雕像刻画的存在，自己就算在上一世也从未见过！
“所以，就这？”林凡和众人环视一圈，只见大殿空荡荡的，只有这些雕像。
这有什么危险的？
“等等，这里有个尸体！”司徒红一声惊呼，林凡和大夏诸神连忙凑过去。
那王座背后的阴暗中，有一具尸体。
确切地说是半具上半身。
尸体已经彻底干枯，两只手死死的抓住地面石板，手指愣是插入了石板之中，能看出他生前在努力的往外爬着。
石板上带着十指留下的凹痕，像是有什么东西将它往后拖着一样。
司徒红检查了两下，低声道：“根据我从秩序会那里学来的办案技巧……这是十四阶高等雷霆之神的尸体，死了半年了。”
“怎么可能！”始皇摇头道：“宙斯前几天才收到的消息！他怎么会……时间对不上啊！”
“虽然有些诡异，但应该就是他给宙斯发送的消息。”林凡从那半具干尸的手腕上取下通讯手镯，点击了一下，浮现出了发送出去的消息。
下一刻，林凡整个人愣在那里。
“怎么了？”始皇皱眉道。
“你，你还记得宙斯说他收到的消息是什么吗？”林凡声音颤抖，额头流出冷汗，瞳孔不断收放。
仿佛遇见了什么格外可怕的事情。
始皇从来没见过林凡如此慌张的模样，但还是回忆了一下：“神藏，巨宝，求援。”
林凡转动通讯手环。
这一刻，大夏诸神都看到了这个死去的雷霆长老发送出去的消息：“不是神藏！没有巨宝！这不是求援，这是警告……千万不要靠近，不要靠近，不要靠近！”
哪怕隔着文字，都能看出这雷霆长老临死前的惊恐。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每个人心中都感受到一股悚然，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存在在悄然注视着自己。
林凡瞬间想到了无数可能，可能是神兽之森信号不好，可能是此地磁场紊乱，干扰了信息发送，导致宙斯收到的信息不全。
也可能是那一直隐藏在虚拟世界的生命动了手脚！
但现在最关键的是。
“离开这里！”
林凡大声喊道。
大夏诸神纷纷向大殿外冲去，但下一刻。
“轰！！”
耀眼的紫光冲天而起，林凡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那紫光的来源赫然是那雷霆长老半具尸体之下。
一个紫色的漩涡激荡开来，仿佛一张要吞噬一切的嘴巴！
现在看来，那雷霆长老的半具身体显然就是一副要挣扎着脱离那个嘴巴的模样，但却被那一张嘴巴咬成两半，只剩下上半身还在外面！
“都不要抵抗！”林凡大声喊道。
但张了张嘴，林凡竟然说不出话来，甚至已经开始无法呼吸了，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林凡连忙鼓动神力，以神念沟通道：“都不要抵抗！”
他可不希望大夏诸神如那个雷霆长老一样，也被分成两半！
那可是十四阶雷霆长老，抵抗之下都被分成两半！
无论那漩涡是什么东西，都不是大夏诸神能够抵抗的！
一股诡异的波动爆发开来，只瞬间充斥整个大殿，将每个大夏诸神笼罩在内。
这股波动不属于任何一种神力，但当它充斥整个大殿的刹那，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被冻结的感觉。
仿佛空间凝固，仿佛时间暂停，就好像这大殿之内与外界被完全剥离，又好像时间长河在这里面停止了流淌。
“这是什么！”大夏诸神神色慌乱，纷纷外散神念。
哪怕是上一世参与过战争的始皇和白起、吕布等人都神色惊疑。
唯独林凡脸色惨白，大脑“轰”的一声！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大夏诸神原本冲向大殿外的身躯忽然开始倒退，他们一寸不差的踩着之前自己留下的脚印，向后退去。
而后退的过程中，他们的衣襟却向后飘荡，仿佛整个人还在前冲。
恰如当初他们往外冲去的时候一模一样，就好像画面倒放。
蒙恬外散神念道：“陛下，你别后退啊！快冲出去！”
“孤也没想后退！”始皇脸色难看。
“管他呢，跟我冲出去！！”吕布紧握方天画戟，三目大开，拼尽全身神力试图朝着大殿外冲去。
但这一刻，天下第一冲锋的他竟然举步维艰！
好像在水中游泳一般，不，应该说是在钢铁中游泳一般，浑身上下都是无比的阻力，像是被焊进了钢铁中一样！
任凭他如何努力，他的身体依旧无法控制的向后退去。
白起也紧握血镰，想要劈开束缚住自己的不知道什么，但任凭脸色憋得通红，都无法移动血镰半点！
“都不要抵抗！”林凡脸色复杂的外散神念：“你们会被挤成碎片！”
“林凡，你知道是不是，这是什么！”始皇神色也难得的惊慌起来，他只感觉此时连眼皮都无法眨动了。
林凡沉默两秒，大声道：“这是时间神术和空间神术！”
时间，空间，与死亡并称三大隐秘神殿。
林凡上一世跟他们打过交道，所以格外熟悉，他本身也是死在时间主神的手中。
林凡本以为，这两个隐秘神殿会如上一世一般，除非大夏与神明的战斗到了决战阶段，否则不会出手。
但现在他们竟然出手了？而且联合出手？
眼前的一幕，赫然是时空在逆转！
“他们怎么会发现！”
林凡心中满是疑问，自从他归来之后，大夏的行事比上一世还要隐秘！
如今整个神界都不知道大夏，他们怎么会发现！
但林凡更多的是绝望，如果是这两大神殿联合出手，以如今自己的实力，连抗衡的资格都没有！
“不，不对！”林凡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身后的那个漩涡，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不是时间神术，也不是空间神术。
“这是时空乱流！”林凡连忙外散神念：“这里的不是神藏，而是一个时空碎片。它在吸引我们！”
“都不要乱动，顺应它！”
“不然我们真的会被时空搅碎！就像那个雷霆长老！”
大夏诸神虽然还有些紧张，但也都听林凡的不再抵抗。
众人背对着那紫色的漩涡，以往外冲的姿态，一步步倒退走向那个漩涡。
剑神张风脸色复杂，外散神念道：“我现在就想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打碎的时空出现的碎片。”林凡也十分无奈：“可能我们会出现在森林里，可能会出现在沙漠里，可能出现在未来，可能出现在过去……在里面，没有时间与空间，可能出现任何东西。”
时空碎片。
林凡对这东西也知之甚少，只在与时间之神和空间之神的交手中接触过。
时间之神与空间之神，这两个神职太过强大。
强大到能够影响整个神界的流转。
他们能让时间逆流，让空间消失，而在这个过程中，总会出现一些就连神界位面都无法自洽的结果。
比如本该发生却被强行改变的未来，比如被抹去的过去，这些都会出现一些奇怪的残留。时间之神抹去过去，但那是早已发生的过去，这段时间就会成为残留。而改变未来，但那是注定发生的未来，这也是时间产留。
不存在的时间里的时间，不存在的空间里的空间。
就像是质量无限大、但却体积无限小的点，这种点理论上不该存在，可如果真的存在了，它会引起周围失控的崩塌。
它们被称作奇点，也叫时空碎片。
小的奇点还好说，就比如再三天前打碎了一个今天才会被打碎的杯子，这种区别根本算不上什么，时空能够自洽。
时间之神和空间之神还能处理，哪怕不处理，神界也不会崩溃，随着时空自洽，这种小的奇点也会悄然消失。
但太大的奇点……是能让神界和无数位面彻底崩溃的，就连时间之神和空间之神都无法处理。
随着林凡话音落下。
“轰！”
紫色的漩涡彻底爆发，好在大夏主神都没有任何反抗，纷纷被那不可抵挡的力量吸入其中。
下一瞬。
一切又都安静下来，唯有这亘古而巨大的旧日神殿依旧矗立。
林凡只感觉身体在无限的黑暗中下坠，隐约可见周围出现一幕幕画面，仿佛路过了无数位面，穿越了无数时空。
不知过了多久，林凡只感觉身体一轻。
“哗啦啦！！”
林凡跌进了一片冰冷而粘稠的液体中，口鼻瞬间泛起腥臭。
林凡睁开双眼，只见鲜红的液体遮蔽了视野，林凡鼓动神力，伸手向上游动，忽然在这鲜红的液体中抓住了一只手。
林凡心里一喜，以为是某个大夏诸神，连忙一拉。
很轻松就拉过来了，就好像只是一只手，后面没有身体一样。
林凡散出神力，逼退周围鲜红的液体，笑道：“你没事吧？”
下一刻。
林凡愣住了。
他手中，只有一只手。
人类的手，而且已经是白骨。
“这……”
还没等林凡多想，一只手猛地抓住林凡，轰然提起！
始皇一把将林凡从红色液体中提起，只见下方是猩红的海洋，而大夏诸神则都立于海洋之上。
众人神色都有些紧张，实在是没经历过如此诡异的事情。
始皇第一个问道：“什么是时空碎片！我们现在在哪！”
林凡简单思考了一下。
“时空碎片……解释起来很难。你可以理解成时空裂痕，这里面没有时间的概念。这是错乱的时空。这里相对于时间是静止的。这里是脱离了时间长河的水滴，不再随着时间长河奔流。”
“不知道是哪个时间和空间之神，改变过去或者未来，导致时间空间不再连续，出现了这个时空碎片。”
林凡意简言赅的回答道，随即苦笑一声，一边打量四周，一边道：“要说在哪，我还真不知道，鬼知道这是哪个破碎的时空……不，不对，我好像……真的认识。”
林凡忽然不说话了。
他看着这个世界，全身忽然开始颤抖。
血红的海洋在涌动。
血红的苍天分不清日夜。
血红的海水掀起百米的巨浪，腥臭的味道四处弥漫，而在这血一般的海水中，无数人类的残骸和白骨翻涌着。
密密麻麻。
更有各种奇怪的骨骼，有海兽的骨骼，有雪兽的洁白毛发，有巨人的骨骼，还有破碎的木屑和树枝，以及砖块和石头。
似乎因为这粘稠的液体密度太高，让一些沉重的东西都能漂浮起来。
远处是碎裂的大地，那里有永远不灭的火焰在血海上燃烧，有永不消融的冰雪被血色染红。
血红的天空中，雷霆轰鸣，狂风嘶吼，化作森然刀刃，仿佛无数冤魂在哀嚎。
这是破碎的世界，没有了生机，唯有死亡与毁灭的世界。如同炼狱。
这个世界，林凡十分熟悉。
这是林凡的噩梦。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是这里……怎么会是这里……这里早就该消失了……不对，是假的，这都是假的！”
“别想骗我！这是神的幻术！都是假的！”
林凡捂住自己的脑袋，表情痛苦如坠入噩梦，但下一刻，他又颤抖道。
“不，这里是真的，是真的……对了，当时是时间之神出手……但现在我又回来了……时间发生了改变，未来和过去都改变了，所以肯定会出现时空碎片……”
“也就是说……这里是曾经的过去……是被抹去的未来……被抹去的过去的未来，曾经的未来的过去……这是发生了却又没有发生的时间，被扭转而消失的空间……”
“那一战，那一战我死了，我们输了……所以变成这样……对了，对的上了……”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了？”始皇眉头微皱，他有些听不懂。
“我好像明白了。”
司徒红叹了口气，手掌往下一按，一道神力涌动而出。
那粘稠的血海中，腥臭血水朝着四周分开，那一道神力托起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把破碎大半的青龙刀。
“没想到关某的刀竟然掉在了这里。“二爷咧嘴一笑，就要掠下去拿刀，但下一刻二爷忽然愣住，脑袋缓缓右转。
映入眼帘的，是锋芒锐利的刀刃。
二爷的右手，赫然正在握着一把裂痕弥漫的青龙刀。
一时间，空气寂静，唯有这宛若地狱的世界中的血海咆哮，雷霆轰鸣，烈火燃烧，狂风嘶吼。